第32章 随逝水

第32章 随逝水

溫遲遲醒來之時腦中混沌非常, 她只略微動了動,劇烈的撕扯疼痛之感便湧上了腦中,透骨寒冷滲在她的四肢百骸中, 她不由地蜷了蜷身子。

當她雙臂抱上膝上之時意識與其他感官才慢慢地恢複, 她驟然擡頭,卻發覺自己口齒酸痛。她反應過來時,發覺嘴巴正被麻布塞着,她已然發不出聲音了。

她将舉起手試圖取下,又猛然發現自己的手腳此時已經被全然束縛住了。

不對......

四周的環境也不對勁。

四周是一片樹林,只光禿禿的模樣,葉子已經盡數落光了, 枝丫光禿卻相互交織吻合在一起,零星的空隙将遮擋掩藏了月光映了出來。

頭頂林間陰翳, 寒鴉凄鳴,而孤月寂寥,月色泠泠。

溫遲遲這才想起來将才她還在客棧的廂房中小憩, 腹痛已經緩解了許多, 睡得昏沉。驟然聽見秋香的尖叫後,便全然驚醒了, 內心惶惶。

兵荒馬亂中, 她既不會武,也不明白情形局勢, 因而她雖然心急卻沒有自作主張去尋, 以免徒添麻煩。

只是她上一刻不應當是安靜地坐在榻邊等着?如今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陣陣寒意自她的四肢傳來, 須臾便如同有一把刀子深深剜刻在她的心中。

她驟然握緊了拳頭, 令指甲陷入掌心, 刺痛之感才令她冷靜了許多。

所以......她這是被挾持了?

可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呢, 她應當沒有同他人有過什麽仇怨才是。

難不成是宋也的仇家?可她只是宋也的妾室,拿她威脅宋也?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Advertisement

縱然他向來僞裝的甜言蜜語,深情款款,可她不會不明白他就是一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之人。他今日可以令人肆意羞辱她,明日也會将她送到旁人床上。

他身邊又有了新歡,依着他的性子,此時應還在興頭上纏着人不放之時,又怎會為了她這樣一個妾室誤事?

溫遲遲忽然絕望,強逼着自己思索着自己的出路,便見着林裏走出了一個身着黑衣的蒙面之人。

她驟然對着那一雙眼底渾濁,布滿紅血絲之人的眼睛,裏頭的陰鸷與狠厲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枯黃的泥土在她一雙小巧的繡鞋的推滾下不斷起皺,枯枝敗葉也被卷動了起來,她不停地往後退,背後卻撞上了一株極為盤虬卧龍的巨樹上,當下痛的眼淚直爽。

“老實點!”蒙面人見着溫遲遲的模樣呵斥道。

他又仔細端詳了溫遲遲片刻,問手下:“這就是宋狗的那個妾?”

溫遲遲聽見面前兩人的對話,便立即映實了心中的猜測,瞬間臉色蒼白,額汗不止。

蒙面人講她口中的東西取了下來,“說話!”

她道:“我只是一個妾,你們綁了我自也威脅不了他......”

蒙面人眉頭擰了起來,“你是不是姓溫?”

“我.......”溫遲遲喉頭滾動,吞咽着口水,話到了嗓子裏卻說不出來。

“倒是是不是!”蒙面人見着她神色猶豫,當下便有些惱火,與手下交換眼神,瞬間沒了耐心,他惡狠狠地道,“你若不是,那便是一個無用之人。那我便立即将你扔了喂狗,左右一個誤事的女人,殺了便是!”

“......是。”溫遲遲手心泛起了綿密的汗,她不得不承認。

蒙面人見着溫遲遲支支吾吾,心中頓時也有些不安,于是闊步上前,死死地鉗住了溫遲遲的下巴,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便立即确認了她就是宋也的那個妾,卻在準備松開的時候瞥見了她雪白寝衣下的玲珑曲線。

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心中感慨她當真是個極美的尤物。

他們前頭在客棧縱火刺殺的謀劃已經失敗了,再晚一些宋狗便要自運河渡船北上了,再動手便難了。實在走投無路了,便也順便将他的女人擄過來,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

其實他當真也不會認為宋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出面,直到他見着這女人的姿色,當即便令他小腹有些發緊。

宋狗的女人,滋味定然不錯吧?

他若是不來,那便正好;他若是來.......

蒙面人越想越覺得小腹漲熱難耐,于是轉身問手下:“林子四周人手與哨子可都安排好了?有沒有空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蒙面人搡了一把手下,“去三裏外守着。”

手下朝蒙面人讨好地笑了笑,“頭兒.......”

蒙面人不耐煩地擺手:“那也要一個一個來,去!”

看着手下遠去,蒙面人這才看向了溫遲遲,目光上下将她打量一圈,看到她面上驚慌失措的表情,眼神卻更加炙熱了起來。

事情緊急,多做一些,便也就賺到了。他即刻便亵褲褪到腿根,将醜陋肮髒的東西露了出來,便立即像溫遲遲逼近。

溫遲遲連忙錯開了眼睛,緊緊地攏住了腿,感受到他靠近,她帶着哭腔道:“別碰我......”

此時色刀正懸在頭上,他如何能聽她的,于是一邊扒她的衣裳一邊道:“長這麽貌美,也不想喂狗吧,你不如就從了爺吧!”

溫遲遲此時渾身顫抖,她不住地搖頭,眼淚奪眶而出,“不要,不要.......”

“住手!”她摁住他的手,顫聲呵斥,“我是相爺的女人,又豈是你能随意指染的,若是他知曉......定然不會輕饒你!”

“一個妾罷了,那他為何沒來!”說罷,那人便俯身下來,一手摁住她,一手開始剝她的衣裳。

溫遲遲心中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了,卻仍舊用盡了力氣去推搡他,眼淚不住地往下掉,淚水朦胧中,她瞥見了一個玄色衣裳的一角。

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才別開眼睛,卻不想下一刻身子一空。

她擡起頭,只見宋也立在自己面前,身量修長,只着了一件單薄玄衣,手提着一把沾滿鮮血的冷劍。靜默地立在不遠處,滿身盡是寒霜,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她喉頭嗚咽,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不下來,只別過頭看向另一側。

因而她也就沒看到宋也将手上那把歃血的冷劍舉起,懸在那人的頭顱之上,忍了又忍,最終狠狠地将他束起的發削了個幹淨。

他扔了手上的劍,吩咐長柏道:“閹了,九九八十一刀,一刀不不許多,一刀不許少。”

宋也彎腰将溫遲遲攏在臂彎中,替她将身上的衣裳攏好,抱着她的手又收緊,啞聲問:“還亂不亂跑了?”

不多久,一匹矯健的駿馬自遠處飛馳而來,宋也抱着溫遲遲一下便跨了上去。

“不哭了,我來了,便不許再哭了。”宋也垂眸看她,親了親她粉嫩的唇,再不避諱。

溫遲遲品出了他話語裏的不滿與警告之意,畢竟那人褲子都褪了,哪有男子能忍受這個?她便不敢再在他面上落淚惹他不快,于是虛虛地攥着他腰側的衣裳,将腦袋別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宋也感受到衣裳的濕潤,冰冷的面色緩和了些,他一手策馬,一手輕輕穩住她,半抿唇道:“若再膽敢有下次,腿就別想要了。”

溫遲遲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眼淚也止住了。

頭頂的星辰在飛速地移動,岔出來的枝丫挂在她寝衣之上,直直地劃了一道口子,露出她隐約的一片雪白之色。

宋也策馬,未曾低頭,只将她往懷中壓了壓,令她完全貼在他的胸膛上。

耳邊呼嘯的風便徑直被他擋在了外面。

溫遲遲擡頭,盈盈月色下,那如玉的面容更加冰清隽永,她不由地問:“你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你此時不應該......”她頓了頓,想着措辭,“......在忙嗎?”

宋也俯首,與她眸子相觸,須臾後便挪開了,否認的話将要脫口而出,又覺得沒必要同她解釋什麽。

總不能說,因着想起了她的樣子,就沒心思同別人幹那事了吧?那他的顏面往哪兒擱。

他随口應道:“晴雨過來禀告,我便來了。”

說到晴雪,溫遲遲想起秋香,于是她擔憂地問:“那秋香呢?她在何處?”

宋也:“客棧被燒了,長柏在後頭的柴房找到了她。”

“她沒事。”宋也見她不再應聲,補充道。

依舊不回話。宋也平視前方,一心駕馬。

半晌,他忍不住沉聲問:“你究竟亂動什麽?”

溫遲遲聽見他的呵斥停了動作,腦中卻不停地回憶着。她那個為阿濯祈福的平安符......明明是随時随地帶在身上的,就是穿着寝衣也沒拿下來過,怎會找不到了?

她臉色唰地一下便白了,秋香說,須得帶在身上七七四十九天不能斷。這麽重要的東西,她又怎能如此粗心大意!

她立即拉了拉宋也袖子,“停下,我得回去一趟......我有東西那兒了。”

宋也沒有搭理她,只道:“什麽重要的東西?回頭讓晴雨給你添上就是了。”

“沒有替代的......很重要的東西。”

“那也不要了,你聽話。”

宋也非但不停,反而加快了馬速。

溫遲遲語氣卻異常堅決,“可是那個東西當真對我很重要,我要回去拿的。我不耽誤你,你将我放這兒就是。”

宋也凝眉,語氣已經有些惱了,“溫遲遲。”

溫遲遲見着宋也冷硬的态度,便知道要他松口幾乎不可能,心中卻越發着急了起來。

她本不相信這些,可那個夢,她當真怕極了一語成戳。在意之人生死之間的事,她又怎能不謹慎,又怎能冷眼旁觀。

可是......她力氣沒宋也大,又能怎樣?

她沉思了片刻,扯了扯宋也的袖子,軟軟地喚他:“郎君。”

宋也将低下頭,便見着溫遲遲極力地夠着脖子,一張櫻唇粉嫩嬌豔。

他嘴唇勾了勾,往前方掃了一眼,确定沒有危險,便不做他想,去遷就她。

剛要碰上的瞬間,他冷聲道:“此時撒嬌也不管用。”說罷,像怕她會反悔,緊緊地扣住她的脖頸,重重地碾壓了下去。

溫遲遲幾乎喘不過氣,卻在宋也情動之時,悄悄摸上了發間的簪子,一下紮在了宋也腿間。

只聽宋也悶哼一聲,松開了她,眼中一片詫異之色。

溫遲遲趁他不注意,如法炮制,紮在了馬匹身上,只輕輕地開口:“對不起。”

說罷,便從發瘋的馬上一躍而下,滾到了地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