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不是很喜歡罵人嗎?”男人如玉般的手指探進溫霁映有水光的嘴唇內,指尖觸碰到柔軟膩滑的舌尖,随即很快地撤了回來,手指上還沾着泛着光澤的涎水,糜爛的氣息在雙方呼吸之間噴吐而出。

“秦謹之,你敢——”溫霁惡狠狠的眼神像一只處于困鬥中的小獸一般灼灼盯着他,胸膛此起彼伏,兩人在黑暗的房間裏拼命地糾纏、較勁。

“溫霁,是你先招惹我的。”秦謹之陰冷的眼睛在漆黑之中泛着詭谲的光澤,溫霁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居然有一種被可怖兇狠的劣獸觊觎的後怕,向來遇事不慫的溫小少爺臉上盛怒卻一步一步往後縮,倏地直到退無可退後背貼上一面冰冷發寒的牆壁。

秦謹之面無表情,手掌按在溫霁伶仃的腳踝,手指順延而上,一雙野獸般的眼睛滲人地注視着溫霁,“你說說,方才那個蠢貨,究竟有什麽好看的呢?”

說完不顧溫霁一點意願以強硬的态度吻在溫霁瑩潤軟綿的唇上,微涼的手指摸上溫霁的臉頰,“什麽時候,注意力又會全部都在我身上呢?”

秦謹之做了一個極其混亂的夢,頭痛欲裂,醒來時卻什麽也記不大清了,一丁點畫面都捕捉不到。

他按了按胸膛,只覺得心髒的地方泛起難以言喻的情緒,失落、掙紮、清醒着看着自己堕落。

真是。

不太妙啊。

他低着頭表情冷淡的想。

接下來的幾天秦謹之都會下意識避免和溫霁直接見面,早上經常看不見人影,晚上又加班到很晚才回來,明顯到溫霁在某天晚上特地在客廳将人堵着,直接笑着逼問:“你是在躲我嗎?”

秦謹之冷漠的眼神在他臉上逡視半天,“沒有。”

兩人對峙半天也得不出一個結果最後不了了之。

褚景意打電話來時溫霁正在了解秦謹之最近的日程活動,他看着助理發過來的表格,一邊聽着褚景意問道:“最近我打算帶我的小情人一起去看賽車,一起嗎?”

溫霁眉毛一揚,語調裝作一副意外的樣子,嘶了一聲,“就還沒斷呢?”

Advertisement

褚景意咳嗽一聲,聲線裏揉着笑,“上次是我誤會他了,那個女人其實是他姐,斷什麽呀,我還沒膩呢!再說他家可悲慘了,真斷了他哪來的錢給媽媽治病呀。”他嘴上是這樣說着,轉頭就跟溫霁囑咐道:“不過他好面子,當他面就別提包養什麽的。”

“你到底去不去呀?就在之前景嶺那塊——”褚景意又問道。

溫霁聽到方才在秦謹之行程裏看到的字眼,嘴唇略微上揚,神情帶着說不出的惬意,聲調舒緩:“去,怎麽不去呢。”

觀摩賽車那天,褚景意不僅帶了他小情人過來,後座還坐着幾個平時不着調但是關系還不錯的朋友。

溫霁來的比較早,下車後直接把車鑰匙丢給服務人員徑直去了他們早就定下的包廂。

幾分鐘後褚景意姍姍來遲,身後還跟着一個身姿挺拔的男生,五官端正,頭發剃得很短,看起來精神抖擻,顯得陽光利索。

聽褚景意說還是京大的學生。

“寶貝。”褚景意一上來就黏糊糊地抱着溫霁,嘴裏喊着親熱的話,就跟剛出生的小狗狗似的黏人,卻沒注意到身後男生眼神迅速飄過一絲冷意。

褚景意是個沒正形的,可溫霁不是,他眼睛審視地看着褚景意身後的男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這是顧聞西。”褚景意對着溫霁說道,随即眨了眨眼睛拜托他不要忘記先前電話裏的事。

“小溫總。”顧聞西有模有樣地喊着。

溫霁不會為難小孩,沖顧聞西颔首表示應聲,幾聲敲門後服務人員拿着酒品飲料以及一些瓜果零食進來了,在臨走之際,溫霁将人喊住,聲線很溫柔,“隔壁包廂裏也是我們的朋友,如果來了,到時候請通知我一聲。”

服務生笑聲應答了,臉頰因為溫霁的笑容而發燙。

褚景意不解從沙發上蹦下來,拉着溫霁的胳膊問,“隔壁的誰呀?”

溫霁沒回答他,随便搪塞了幾句過去,可褚景意就磨人似的拽着他胳膊,仿佛還是在幼稚園那個時候一樣非得手挽着手那樣。

忽地溫霁擡起頭來覺得被一股強烈敏銳的視線給鎖住了,他側過腦袋朝來源地探去,顧聞西正拉着一瓶啤酒的易拉罐,發出嘶地一聲正滋滋冒着氣泡。

秦謹之和簡然經工作人員領路來到賽車觀賞區的包廂門口,門被一旁的服務生打開,露出裏面豪華富麗的裝潢,當事人正從落地窗的玻璃上向下看着比賽,将手裏的紅酒一飲而盡,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回頭看着他們:“你們來啦?”

秦謹之:“嗯。”

他天生一張冷臉,沉默寡言的時候總覺得他帶着一副不屑的神态,仿佛誰都瞧不起的樣子,居高臨下。

“這邊不錯吧?除了可以看賽車之外,外面還安排了一個露天游泳池,等會兒談完事情累了可以去那邊歇一會兒。”當事人笑着說道。

簡然知道秦謹之不太喜歡跟人說着場面話,這個時候他笑着在旁邊插嘴說了一句,“剛剛過來時看見了,樓下正比着賽呢,聲勢挺浩大,不過林先生我們先談完正事,其餘的事情等會兒再說吧。”

林先生笑了一聲将手裏紅光零星的煙蒂按熄,從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态。

秦謹之緊跟着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将牛皮紙袋上纏繞的細線一圈一圈解開,把裏面的一疊文件拿出來,“這是譚女士寄過來的照片,由于您全權委托,這份照片以及起訴狀直接寄到我們這邊。”

林先生接過秦謹之遞過來的照片,臉色大變,本來還喜氣洋洋喝着酒看着車賽驟然變得青一陣白一陣,照片上顯示的照片是林金海在酒店出軌的場景。

“她好大的膽子,竟敢找人偷拍我!”林金海氣得臉色漲紅,還算英俊的面容不受控制地變得扭曲,眉頭皺得仿佛可以夾死一只蒼蠅。

“我們會申請這組照片作為非法證據。”秦謹之冷淡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講着,神态鎮靜莫名讓人覺得他很可信。

“譚女士起訴內容中,包括與您離婚以外,以您作為過錯方為由想要您手上大部分的夫妻共同財産——”

紅酒瓶被林金海猛地掄到牆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随即又降落在印有複雜圖案的波斯地毯上,深紅色的酒水順着牆壁往下流淌,包廂外人聲鼎沸正在為自己喜歡的賽車手搖旗吶喊,室內氣氛瞬間降至零點。

秦謹之面無表情地将濺落到臉頰邊上的紅酒印用指腹擦拭幹淨,灰色西裝上卻不可避免地因為沾上酒漬而變深,他冷着臉:“不過我還有一個辦法。”

林金海眼睛發狠地盯着他看。

——

“先生。”先前被溫霁吩咐過的服務員此時敲門進來了,溫霁率先起身暼過一眼正看得入迷的衆人,對着服務員說:“是剛剛照片上的人嗎?”

女服務員羞赧着點頭,“他之前進去了,不過幾十分鐘後又出去了一趟,往衛生間的方向去了。”

溫霁很滿意她的回答,從皮包裏抽出幾張現金遞給她,“謝謝。”最後悄無聲息地忽略衆人往衛生間遛去了。

包廂裏都會有附帶的私人衛生間,雖然不知道秦謹之為什麽繞這麽大一條路往那邊去,不過正順着他心意就是了。

秦謹之接過一捧冷水正洗着臉,臉上也只濺到幾滴,可他總覺得那股難受的感覺依然停留在肌膚表面,使他從心裏産生一種惡心到反胃的感覺。

他拿出口袋裏的手帕将臉上的冷水擦幹淨後,厭惡地丢到一邊的垃圾桶,正打算原路返回時卻在走廊邊上看見溫霁懶散地靠在牆上,一見他嘴唇便微微翹起來。

秦謹之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跟着我?”

溫霁笑了笑,“沒,就碰巧路過。”

秦謹之眉眼寡淡,竭力克制住心中的不耐,嘴唇擠出兩個字:“讓開。”

“不讓。”溫霁說道,他正欲說話身後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小溫哥。”

溫霁回過頭來,顧聞西笑着從另一邊走來,臉上的笑容親切到讓溫霁皺眉,而且這人什麽時候待在這裏的?剛才的對話究竟聽了多少?

“小溫哥,剛剛景哥讓我問你待會兒是去那邊的露天游泳池玩還是去哪兒玩?”顧聞西聲線熱切,笑臉盈盈,伸手搭在溫霁的肩膀上。

秦謹之晦澀的眼眸落在這個看上去年紀不超過二十的男生身上,他語調親切到讓秦謹之覺得方才那股煩躁又一點一點蔓延上來,仿佛下一秒就要達到凝結點。

他時刻注意着溫霁,發現面前這個男生一來,溫霁的注意力又全部落在別人身上。

又是這樣。

秦謹之以前不是沒見過溫霁玩,但是很少會見到像顧聞西這樣毫不扭捏,反而處處透着精明算計的男生,溫霁由于他哥哥的緣故,為了區別溫霁和溫紹裴,熟悉的人給他面子在外都稱呼他一聲小溫總。

像顧聞西這樣明目張膽喊着哥套近乎的,溫霁基本都是不給什麽臉色的,也根本不會像今天這樣好說話附聲應和。

其實這裏面多半是因為褚景意的緣故,再加上顧聞西笑着講話,溫霁伸手不打笑臉人,也算是給足了褚景意面子,“我等會兒跟他說,你先回去吧。”

溫霁把人使喚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他重新轉過腦袋看着秦謹之,卻赫然發現他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隐晦不明地望着溫霁看,把他吓得心裏直咯噔。

“怎麽了嗎?”

秦謹之沒理他,擡起腳正要往外面走去,被溫霁拉住衣服,見秦謹之身體陡然頓住變得僵硬,于是扯着謊話張口就來:“跟你商量個事,我今天來沒開車,等會兒你——”

“放手。”聲音都跟人似的降了幾個度。

“什、什麽?”溫霁被他突然用這種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語氣、眼神相對時,才猛地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那樣安慰自己不在乎。

先前秦謹之對他還不是這樣的,即便是失憶了他也能從秦謹之的語氣中分辨出他是真的不耐煩還是就跟往常說話一樣。

“呵。”秦謹之眉梢裏摻雜着笑看着他,不達眼底,眼神裏夾雜着濃烈的嘲諷,“溫小少爺。”

“你以前向來有的矜貴和自尊呢?”一句輕飄飄的話鑽進溫霁的耳廓裏讓他仿佛被人當頭一棒,打得他耳朵都出現細微的鳴鳴聲。

溫霁忽地很難過起來,嘴唇往上努着,眼眶也開始發紅卻不肯往下滴落一滴眼淚。

“三個月,說好的。”溫霁聲音繃緊着說,他努力将自己的表情維持平靜,可眼淚就真的好似怎麽都忍不住似的往上湧,但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不再看秦謹之一眼,大步地朝原來的包廂走去。

他才不會哭。

哭是最沒用的東西,他是溫家的小少爺,從小就被溫紹裴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的東西溫霁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秦謹之見他垂下腦袋喪氣的模樣,一股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感覺又再次湧上心頭,血管裏流淌的血液仿佛在快速流動,逐漸往心髒的地方彙集。

不可以。

不可以這樣對他。

秦謹之唇色霎時間變得蒼白,額頭上的青筋脈絡在肌膚下若隐若現,諸多畫面一下子全部湧上腦海,零零散散的,就像是一道白光一樣怎麽都記不住,最後的場景很模糊,是溫霁帶着笑意的聲音軟乎乎地從電話裏傳出來:“早點回來。”

溫霁往包廂的方向走時,正巧碰着褚景意上樓,“溫霁——”他大聲喊着,“我剛剛去樓下找我喜歡的那個賽車手要簽名去啦!”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麽似地對着溫霁說道,“你知道我剛剛看見誰了嗎?”

“誰?”溫霁現在心情不太好,很敷衍地回答他。

“簡然啊,聽說現在還跟秦謹之一個所。”

“哦。”關他什麽事。

“你怎麽一點都不興奮,以前你聽到關于秦謹之的消息時跟條狗似的聞着味就上來了——”

“閉嘴。”溫霁現在是真的更想哭了,真是風水輪流轉,他現在就他媽的挺像一條狗的,會舔東西的那種。

褚景意真的噤聲了,可是沒安分多久又開始小聲說,“可是簡然他喜歡秦謹之呀,足足暗戀了近十年,你說秦謹之會不會也是gay呀。”

聽到這溫霁只覺得轟地一聲腦袋也炸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