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戲水
第22章 戲水
自從和殷朔年分手後,談逸冉一直過得非常拮據。
撞見殷朔年出軌那天,談逸冉無處可去,迷茫地在街上轉了很久,最後,拖着行李箱去機場,回了趟家。
他想不到還有誰能依靠,但父親似乎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不由分說地将他關在了房間裏,沒收了手機和行李,讓他在家裏反省。
一周後,談逸冉終于被放出來,允許他飛回去見一眼殷朔年。
機場裏,他與殷朔年相對無言,于是開口就提了分手。
後來,他心灰意冷地在父親手下做事,本想就這樣行屍走肉地活着,但父親得寸進尺地逼他結婚。談逸冉實在受不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拎着行李箱逃了。
他簽了一家不錯的時尚雜志社,論業務能力,絕對是非常搶手的平面模特。
雜志社給他派經紀人,每月八千的底薪,算是一份非常不錯的工作。
但好景不長,談父暗中動用人際關系阻礙他的合作,雜志社實在沒辦法,只好委婉地辭退了他。
談逸冉成了一個燙手山芋,許多公司不願意要他,兜兜轉轉,最後只能在一個二流雜志社工作。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樣倒也不算最糟糕,但他從小就習慣了高消費的生活,如今又沒有殷朔年幫他存錢,兩年下來,銀行卡裏只有十五萬存款,連套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
看着自己的前男友節節高升,談逸冉心中始終覺得不痛快,但卻不能表現出來。
不僅不能表現出來,還要展示出自己過得很好的假象。
畢竟,在殷朔年眼裏,他這趟可是被父親派去新西蘭“談項目”的。
好在殷朔年并未察覺他的異常,兩人收集好現有的物資,帶上一瓶水,便往叢林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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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升起來了,烈日頂在天穹,曬得人睜不開眼睛。
談逸冉大病了一場,又在陽光下暴曬,整個人昏昏沉沉,睜不開眼。他實在熱得受不了,脫了上衣和長褲,腰間系着毛衣外套遮擋,手裏頂着一片闊葉遮陽,半裸着身子,在淩亂的樹叢中行走。
“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他跟在殷朔年身後。
殷朔年撥開樹枝,憑借太陽方位,往東北方向走。“蓋房子。”
“蓋房子?我們什麽工具都沒有,怎麽蓋?要不還是搬回洞穴裏吧。”
“手不算工具嗎?”
殷朔年開始做時間規劃,“從明天開始,上午收集食物,下午收集木材和棕榈葉,晚上編屋頂。”
“開什麽玩笑,”談逸冉十分不服,“我已經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了,還要按時上下班嗎?”
殷朔年沒理會他。
“那屋頂要怎麽做?”
“用棕榈葉編,就像營地裏那個一樣。再用繩子固定。”
“沒有那麽多繩子怎麽辦?”談逸冉孜孜不倦地問。
“樹皮可以做繩子,而且……”
殷朔年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腰間的毛衣上。
“不行!”
談逸冉看穿了他的心思,急忙捂住自己的衣服,“你知道這件衣服多貴嗎?”
“你不是要用我的信用卡挖土豆嗎,”殷朔年難得地找到話題回擊,“扯平。”
談逸冉滿臉無語。
兩人在叢林中走了幾分鐘,來到談逸冉當初藏食物的棕榈樹林。
西岸的環境相對東岸的雨林幹燥,因此生長的也都是些低矮的棕榈樹。樹幹低矮,葉柄粗大,葉片呈線型劍狀,其中還有許多垂下來的果實,有黃有綠,一串串地長在一塊兒。
“這果子能吃嗎?”
談逸冉摘下一顆聞了聞。
“可以榨油,也可以藥用。”殷朔年将那些果子撥開,又拔下一些枯黃的樹葉。
談逸冉挑了挑眉,故意為難他:“藥用?什麽功效?”
“……前列腺疾病。”
談逸冉:“……”
兩人短暫沉默幾秒,殷朔年輕咳一聲,從口袋裏掏出折疊刀。
“今天下午就做這個了,黃的不要,必須是新鮮的。”
“……摘果子?你有這方面的需求嗎?”
“我是說葉子。”殷朔年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談逸冉依舊頂着那片鶴望蘭的葉子,懶懶地靠在樹下。
“我是病人,”他推脫殷朔年遞來的刀,“讓我休息會。”
“也好,”殷朔年作勢将刀收起來,“你等着住現成的吧,反正從前也都是這樣。”
“什麽意思?”
談逸冉被激怒了,騰地從倚靠的樹幹上站起來,奪過他手裏的刀,“要翻舊帳?上大學的時候,房租是誰出的?”
他瞪了殷朔年一眼,随手抓住一片棕榈葉,朝着葉柄狠狠劈下去。
陽光穿過細密的扇形樹葉,斑駁地落在談逸冉的背上。他扔下了一路上不離手的“遮陽傘”,握着銀光閃閃的折疊刀,費力地收割着。
頭發太礙事,他騰出手,用樹枝挽起披散的頭發,背對着殷朔年,一對蝴蝶似的肩胛骨随着動作起伏。
費力地砍下幾片樹葉後,談逸冉逐漸明白了其中規律。他左手握住葉片,右手砍斷葉柄,再穩住根部使勁一拽,整片完整的葉子就剝落下來了。
“怎麽樣?”
他撩起額前耷拉下的碎發,将割下的葉子往空地上一扔,“合格?”
殷朔年盯着他看。
“合格。”
談逸冉覺得心裏毛毛的,他最近總能見到殷朔年露出這種表情,似乎是不認識自己一樣。
“有話就說。”他有些不爽。
殷朔年張了張嘴,最後又不說了,擺擺手,轉過身去。
談逸冉熱得頭昏,沒力氣跟他吵,扭頭繼續幹活。
靜谧的叢林中,兩人背對背,殷朔年脫了上衣,包住血痂未消的手,持一塊銳利的石塊,砍下低矮處的棕榈葉。談逸冉全神貫注于自己的工作,竟是難得地安靜下來。
談逸冉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在割樹葉這件事上得心應手。起初他的手法還有些笨拙,但逐漸掌握規律後,變得越來越熟練。看着地上的葉片越累越高,心情也好了不少。
在島上待了八天,沒有公司同事,沒有攝影棚,也沒有事事幫襯他的助理,更沒有那些漂亮的衣服穿,他感覺自己快憋瘋了。
多餘的力氣全都發洩在體力活上,一時也暢快了不少。
雖然幹體力活能帶來很大的成就感,但他畢竟缺乏鍛煉,又剛生了場大病,幹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沒力氣了。最下層的葉子都已經枯黃,想要摘到新鮮的,只能踮腳去夠,更加費精力。
他灌了一大口水,回頭看一眼不遠處的殷朔年。
殷朔年腳下也堆了不少棕榈葉,光裸的背肌上滲着汗。
已經是正午了,太陽高懸,氣溫也達到了三十多度,叢林裏還有不少蚊蟲,空氣也黏糊糊的,弄得談逸冉渾身都不舒服。
他觀察一番,見殷朔年并未察覺,于是決定偷偷開溜,先去海裏洗個澡再說。
要是回來時被問起,就說是找吃的去了。
叢林間的草木倒伏了一片,談逸冉尋着走過的痕跡往海邊去,已經不會再迷路了。
他回到海邊,散開一頭長發,惬意地伸了個懶腰。
白皙的身體在陽光下很漂亮,海風吹在身上,将他的金發吹得翻飛,裹挾着線條漂亮的胸膛和手臂。
他找了一片開闊清澈的海域,沒有礁石,也沒有海蛇出沒。
趁着殷朔年還未發覺,他飛快地蹬掉長靴,脫掉褲子,放下折疊刀,赤裸着游進開闊的淺海裏。
藍綠色的海面開闊平靜,清澈見底,像一池綠松石融化在天空之下。
海水被日光曬得暖融融的,談逸冉一頭淺金色長發披散,飄在海面上,白皙的身體被襯得格外光鮮漂亮。他站在齊肩的水裏,曬着日光浴,舒服地游了許久,紮進水裏,又熟練地浮上來,像來水岸玩鬧的漂亮人魚。
他洗了把臉,額頭上最後一點血痂也被弄掉了,傷口愈合得很好,沒留下疤痕。
經歷了痛苦的病痛後,他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現在他們有了火,不愁吃喝,也不用再擔心生存的問題。
這是他幾天以來最快樂的時刻。
他游了一會兒,有些累了,便仰躺在水面上,只露出半張臉和白皙的胸膛。陽光曬得胸口暖乎乎的,極其惬意。
“別在水裏泡着。”
殷朔年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他撥開樹叢走過來,将談逸冉扔在沙灘上的衣褲一件件撿起來,抖抖沙礫,攤在岩石上。
“生病剛好,小心着涼。”
談逸冉在水裏泡了一會兒,此時心情大好,便翻身起來壞心思地沖他笑。他挂着水珠的睫毛撲閃着,露出勻稱的上半身。
清澈的海水下,只要走近些,一切美景都一覽無餘。
他故意往淺水處游,而後猛地從水中鑽出來,擡手将濕漉漉的長發挽起。
沒有長發的遮掩,白淨的胸膛、腹部,在陽光下一覽無餘。
他把胳膊架在水中一塊礁石上,礁石遮蔽着下身的美景,露着一側腰。
他歪頭瞧着殷朔年,就像安徒生童話中的那條人魚。
“殷老板,員工是有權休息的吧?”
他喜歡看殷朔年難為情的樣子。
從前,殷朔年經常去拍攝現場接他下班。他穿着那些優雅或性感的漂亮服裝,被鏡頭一一記錄下來的時候,總能瞥見角落裏站着的高大青年。
殷朔年手裏抱着剛買的炸土豆片,站在沒有光的地方,用一種熾熱而赤裸的眼神望着他,被談逸冉的目光抓住後,便驚慌失措地轉開眼,臉上緋紅一片。
回到家裏,談逸冉打趣他是個害羞鬼,還故意捉着他的手亂摸,笑他視線都要黏在自己身上了。
殷朔年躲閃不過,終于忍不了,就會把他摁倒在沙發上,虎口掐着他的下巴,一頓猛親。
然而現在,殷朔年站在不遠處,只是面無表情地瞧着他。
幾秒後,他平靜地轉過身,往湍急的礁石群去了。
談逸冉嘴角的笑意略微黯淡下去。
看着殷朔年離開的背影,他在心中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終于清醒過來。
剛才真是高興過頭,居然忘記殷朔年早就不愛他了。
作者有話說:
某人表面上:不感興趣
內心:再看一眼就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