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甘霖

第48章 甘霖

夜幕下,洞穴裏火光跳動。

談逸冉躺在草席上,腦海中回想起一幕幕往事,剛消下去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在他身後,殷朔年一動不動地坐着,始終保持着沉默。談逸冉讓他別說話,他就乖乖閉嘴,等談逸冉消氣。

然而,一個多小時過去,談逸冉依舊一聲不吭,殷朔年維持着端坐的姿勢,膝蓋上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

他再三觀察,擡手揉了揉酸澀的肩膀,猶豫許久,小心翼翼地在談逸冉身側躺下。

火光漸暗,燃料似乎不太夠了。殷朔年剛想起身往火堆裏加些樹枝,身側的談逸冉卻忽然一個翻身,将他撲倒在地上。

“小冉?”

殷朔年牽動了膝蓋上的傷口,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他扔下手中的樹枝,下意識護住談逸冉的腰。

談逸冉瞪着一雙桃花眼,跨坐在他身上,一頭長發散落下來,遮蔽了身後的火光。他表情憤怒,恨不得将殷朔年吃進肚子裏。

“那個人都對你做什麽了?”

談逸冉不爽地扯開他的風衣,又扒開他的襯衫衣領,一口氣将扣子全部扯開,露出曬成小麥色的胸膛。

他的手掌在殷朔年身上胡亂摸着,惡狠狠地問:“這樣?他這樣摸你了?你喝醉了酒,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他撫過殷朔年的胸膛,又隔着衣服一路向下,用強硬的手法胡亂摸了一通。

殷朔年滿臉迷茫,呼吸越來越粗重,身體卻無法動彈,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他怔了許久,終于明白談逸冉的意思。

“權默給我下藥了,”他說,“小冉,我睡了很久,什麽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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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提他的名字!”

談逸冉紅着眼睛,俯身下來,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牙齒碾磨着柔軟的唇瓣,殷朔年喉嚨裏發出一聲悶哼,還沒等他從劇痛中回過神,談逸冉已經結束這個強暴的吻,轉而揪着他的衣領,怒氣沖沖地問:“這樣呢?他和你接吻了?”

殷朔年唇角滲出了血,談逸冉咬着嘴唇,嘗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他壓在殷朔年身上,胸膛劇烈起伏着,急促地喘着氣,過了許久,心中的怒火化成了委屈,随着眼淚落下來。

淚水落在殷朔年的胸前,談逸冉慢慢放開攥着他衣領的手,用衣袖胡亂擦掉臉上的淚痕。

他很少會流淚,即使是分手那天,也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殷朔年心中也是刀割一般的疼,他擡手摸了摸談逸冉的臉頰,安撫着捏了捏他的後頸,從地上坐起身來。

“小冉,”他攏着談逸冉的身體,柔聲說,“對不起,是我太粗心,沒想到他會有那樣的心思。”

他焦急地拉過談逸冉的手,與他十指相扣。“無論你還要不要我,我以後都只會親你一個人,好嗎?是我不該騙你,你想要什麽補償,我都會給你。”

談逸冉紅着眼睛瞪他,望着他誠摯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消散了許多。

“你居然騙我,”他喃喃道,“殷朔年,你怎麽可以騙我。沒錢可以一起賺,你可以為我讓步,我不可以陪你吃苦嗎?我說要走你就讓我走,你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

“對不起,”殷朔年柔聲道歉,小心地撫摸上談逸冉的發頂。“小冉,我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了。”

談逸冉的頭發長得很快,黑色的新發已經有兩指節長,發絲柔軟幹燥,穿過他的指縫。

談逸冉并未躲開他的觸碰,任由他撫摸着,微微仰起頭。

兩人四目相對,呼吸都快糾纏在一起,氣氛旖旎。

談逸冉再一次投降了。

他活了二十五歲,而殷朔年占據了他将近九年的時光。這種親密的關系已經刻進骨子裏,如一記戒不掉的鎮定藥,讓他根本擺脫不掉。

即使他們将彼此弄得傷痕累累,但世上已經不會有第二個人,再如此深刻地走入自己的生命之中。

談逸冉閉上眼,能感受到殷朔年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唇上,越來越近,滾燙的鼻息撲在他臉側。

就當親吻即将落下時,身前人忽然轉過臉。

“小冉,你等一下,”殷朔年四處翻找,語氣有些慌張,“我剛才找到的樹枝呢?”

談逸冉滿臉疑惑,他茫然地睜開眼,只覺得視線裏的東西越來越暗。

直到現在,他才想起自己忘記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反應過來的瞬間,石堆裏的火徹底滅了,整個洞穴陡然陷入黑暗之中。

今晚的夜空籠罩着雲層,沒有月光,整個洞穴裏伸手不見五指。

“殷朔年!殷朔年你在哪!”

談逸冉本就怕黑,再加上洞穴狹窄,簡直幽閉恐懼症都要犯了。他跪趴在角落裏摸索工具,沒一會兒就吓得後背發涼,跌跌撞撞地往回爬。

他踩上了幹燥的草席,被溫暖的懷抱穩穩接住。

“別怕,在這。”

殷朔年安撫般順着他的頭發,将人緊緊抱在懷裏,低聲道:“今晚別弄了,将就一下。我陪着你睡,明天再說。”

适應了每晚都有火光的日子,陡然再次回到黑暗中,談逸冉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冷靜下來。

他與殷朔年抱了一會兒,緊繃的身體終于松懈了些。兩人緊挨着在草席上躺下,面對面,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剛才的暧昧氛圍完全被打破了,談逸冉瑟縮地靠着殷朔年,将自己緊緊裹在外套裏,不敢睜眼。

氣溫漸漸地降下來,他縮着冰涼的雙腿,想要摸過一旁的長靴穿上,卻被殷朔年攬進懷裏,長長的風衣蓋上來,将他包裹得嚴嚴實實。

“小冉。”

殷朔年湊得很近,兩人額頭相抵,呼吸在風衣下糾纏,談逸冉的長發絲絲縷縷,刮蹭着殷朔年的臉頰。

談逸冉低低應了一聲,就這樣被他抱着。

他忽然想起了高中那個停電的夜晚,殷朔年也是這樣抱着他,低低喚着他的名字,讓他別害怕。

沒來由地,談逸冉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真的很抱歉,”殷朔年将他抱緊了些,“我很後悔。”

談逸冉沒說話,微微側過頭,鼻梁輕掃過他的睫毛,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別說這些,”談逸冉閉上眼,伸手攀上他的脖子環住,像只伸着懶腰的貓,“頭疼。”

他半個身子都壓着殷朔年,從胸膛到雙腿,全都黏在對方身上,胸膛相貼,能聽到彼此有力的心跳。從前在一起的時候,談逸冉就喜歡這樣和他黏在一起,殷朔年溫暖的手掌覆在他背上,無比地心安。

要是一切都被不曾發生就好了。他如此想。

談逸冉睜眼就看見一片漆黑,于是手上抱得更緊些,還往上蹭了蹭,努力把自己縮進風衣裏。

這樣的擁抱姿勢實在是太親密了,殷朔年下身穿着薄薄的西褲,被他蹭來蹭去,很快起了反應。

談逸冉也察覺到他的反應,頓覺尴尬,立刻乖乖不動了。

黑暗中,粗重的呼吸聲回蕩在耳邊,殷朔年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些,屈起腿,不讓談逸冉碰。

原本溫暖的風衣裏鑽進絲絲涼風,談逸冉剛剛捂熱的雙腿又變得涼飕飕的,他打了個噴嚏,殷朔年又立刻湊了過來,把他的腳包裹進衣服下擺裏。

談逸冉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舉一動,心中有些落寞。

殷朔年會嫌棄現在的他嗎?手上沾染着煙味,沒有家産,就連在野外生存也非常困難,而且脾氣差,一身臭毛病。

如此想着,他的心裏生出一念貪意。黑暗中,他湊近了些,擡手摸了摸殷朔年的臉。

“怎麽了?”

殷朔年輕聲問,卻被他用手指堵住了嘴唇。

談逸冉用指腹輕輕揉按他的唇角,逐漸的,感受到更加的滾燙。殷朔年下意識往後躲,談逸冉卻步步緊逼地貼上來,令他忍不住低喘一聲。

殷朔年的反應讓他心情很好,他輕輕笑了笑,手指滑到脖頸、鎖骨,隔着衣服一路向下,點到那裏。

“小冉,你要幹什麽?”

殷朔年有些慌亂,後背貼上石壁,無處可逃了。

“現在,你想要做什麽?”

談逸冉反問道,“是想和以前一樣,趁我睡着了,偷偷做那樣的事嗎?”

他的聲音極具誘惑性,尾音上揚,帶着挑釁的意味。“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朔年。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說給我聽。”

殷朔年沉默着,極力克制自己的呼吸,卻依舊是徒勞。昏暗的視線中,他看不到談逸冉的臉,卻能清楚感受到身體被對方揉捏的羞恥感。

拉鏈的聲音在洞穴裏十分清晰,當談逸冉真真切切地觸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終于是忍不住了,翻身坐起,将人壓在自己的身下。

什麽也看不到,他們卻更加大着膽子,相互坦誠心意。

“喂,”談逸冉摸索着撫上他的後頸,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輕聲吐出幾個字,“太黑了睡不着,陪我做點別的。”

草席睡不下兩個人,殷朔年躺下來,抱着談逸冉翻了個身,讓他趴在自己身上。

風衣被扔到了一邊,兩人身上具是一片滾燙,呼吸交纏,在黑暗的洞穴裏格外地突兀。

他們吻在一起,唇舌相抵,像是久旱逢甘霖。談逸冉貪婪地舔舐着殷朔年的唇,舌尖鑽進他的口腔裏,攫取着僅剩不多的氧氣,而後被殷朔年溫柔地含住。

……

“小冉。”

殷朔年吻着他的眼角,脫下襯衣,胡亂擦拭掉他身上的汗,與他相擁而眠。

兩年積攢的思念與愛欲,在今夜全部交還與他。

一月三十日。

夜空上的密雲被風吹散,淡雅的月光從洞口照進來。殷朔年與談逸冉抱在一起,肌膚相貼,度過上島後最安穩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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