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獲救

第65章 獲救

黑夜中,熊熊火光将夜幕完全點亮,滾燙地包裹着談逸冉的感官。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跑到懸崖邊,聲音嘶啞地朝懸崖下大喊:

“殷朔年!殷朔年!你在哪裏,我看不見你!”

樹枝燃燒發出一聲聲爆裂,談逸冉滿臉淚痕的臉上充滿了不安,他默默等待着懸崖下的回音,害怕自己剛才只是出現了幻聽。

他屏息凝神,跪在懸崖邊等了許久,終于聽到殷朔年的聲音從下方飄上來。

“小冉!我沒事!”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談逸冉的眼淚又忍不住淌下來。

“不是說掉下去會死人嗎,”他快急瘋了,“摔不死的話,我就跳下來了!”

“別!小冉!千萬別跳!”

殷朔年焦急地朝他喊,“我沒掉下去!我就在你下面的一塊石頭上!”

談逸冉滿臉疑惑地愣了片刻,這才想起,懸崖的岩壁是向內傾斜的角度,自己只能看到海面,沒法看到懸崖下面的情況。

身後的火焰已經将草地點燃了一大半,談逸冉又往懸崖邊上挪了幾步,朝下方喊道:

“不行!我必須得下來!”

殷朔年愣了半晌,疑惑地問他:“小冉,我看到火光了,你把島給燒了?”

“還不是因為你!”

談逸冉擦幹眼淚,“我以為你死了!”

懸崖下,殷朔年沉默了許久。

談逸冉點了火,繼續待在島上就是死路一條,可若兩人都被困在崖壁上,他們又該怎麽求救?

半晌後,殷朔年說:“小冉,你能找到繩子嗎?那天我們找到的帳篷裏,有一根很長的繩子。你把繩子綁在樹上,另一頭綁在自己身上,慢慢滑下來!”

“好!你等我!”

談逸冉絲毫不敢怠慢,轉身去草地上找繩子。他穿過已經開始冒煙的草地,來到帳篷前。帳篷的頂上已經被點燃了,談逸冉慌亂地四下尋找,從包裹中找出最後半瓶淡水,一股腦澆在帳篷上。

火滅了,他迅速鑽了進去,從帳篷裏翻找出那一捆麻繩。

“找到了!”

他将包裹抖開,手持破布,将最近一棵樹上的火撲滅,擡手将麻繩在樹幹上繞了兩圈,緊緊打上一個死結,而後抖開繩子,把另一頭綁在自己腰上。

談逸冉的手有些發抖,火舌不斷吞噬着周圍的一切,再猶豫下去,他的繩子就要被點着了。

“小冉!”

殷朔年大喊道,“繩子綁緊一些!不要怕。我在下面接住你!”

談逸冉走到懸崖邊,看了一眼面前幾丈高的火焰,又看了一眼身後的萬丈深淵。

“……我下來了!”

他将手中的繩子拉直,用力拽了兩下,确認綁緊之後,後退兩步,配合着手裏緩緩放長的繩子,開始往下攀懸崖。

雙腳離開平面時,談逸冉重心不穩,猛地往下墜了兩米。他吓得大叫,兩腳胡亂蹬住懸崖的一角,死死拉住了繩子。雖然成功站穩,但整個人因為角度問題,後仰着挂在懸崖上,稍有不慎,就會直接掉下去。

殷朔年的聲音在正下方傳來,“小冉!你還好嗎?”

談逸冉側身看了一眼腳下黑色的海面,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害怕,牙齒卻不住的打顫。

“我還好……”

他緊緊咬着牙,一點一點往下爬,手掌和麻繩摩擦時火辣辣的疼,在繩子上留下一串淡淡的血跡。但他絲毫不敢停下來,繩子的上端随時可能着火,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下降到殷朔年的身邊。

大概往下降了十多米,殷朔年的聲音愈發變得清晰。

“小冉!我看到你了!”

他的聲音就在正下方!談逸冉大着膽子低頭看去,凹凸不平的崖壁上,兩塊突出的石頭之間有一個三平米大小的平臺,殷朔年站在岩石之間,身上的衣服褲子全都破破爛爛,手臂上還有一大片擦傷,正焦急地等待着。

談逸冉早就沒了耐心,握着繩子的手一松,直接下降了好幾米。殷朔年被他吓了一跳,伸手将他穩穩接住,兩人滾落在平臺上,揚起滿身塵土。

殷朔年還沒來得及幫他解開腰上的繩子,談逸冉再也支撐不住,抱着他開始大哭起來。

他哭得撕心裂肺,抱着殷朔年不肯撒手。殷朔年緊緊回抱着他,同樣也是雙眼通紅。

與野豬搏鬥時,他與失控的野豬一同落下懸崖,好在懸崖上有許多藤蔓,他不斷地用手去抓那些藤蔓,在崖壁上靠着身體與岩石的摩擦不斷地想辦法減速,最後終于抓住了一根結實的藤蔓,找到了這個落腳點。

“讓我好好看看,”他忍着眼淚,滿是血污的雙手捧起談逸冉的臉,“我的小冉真的很勇敢,不哭了,我在這。”

談逸冉灰頭土臉,臉上和腿上全都是黑色的灰燼,眼淚流過的地方留下兩道清晰的水漬。

他哭了好一會兒,終于緩過勁來,撩起殷朔年已經蹭破的衣褲,查看他的傷勢。

大片大片的皮肉翻了起來,正在不斷滲着血,談逸冉看得心驚肉跳,脫下草裙給他止血。

“不用了,”殷朔年攬着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冉,我們可能要被困在這裏了。”

談逸冉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一頭長發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的肩膀。

“沒關系,就這樣吧,”他擡頭吻了吻殷朔年的下巴,“起碼我找到你了。”

懸崖上,所有的草地都被火焰點燃,爆發出一陣燃燒的聲音,火光照亮了黑夜,滾滾濃煙飄向大海。

殷朔年将談逸冉抱在懷裏,低頭與他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吻畢,談逸冉累極,就這樣閉上了眼。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殷朔年摟着他,懸崖上的風呼嘯而過,濃煙遮蔽了眼前的海面,什麽也看不清楚。

殷朔年的眼皮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呼吸間的濃煙讓他有些眩暈。

他努力支撐了近一個多小時,但體力的流失越來越嚴重,意識也開始渙散。

隐約之間,他聽到空中盤旋着巨大的呼嘯聲,由遠及近,朝着這邊過來。他下意識摟緊了談逸冉,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看到一道光束破空而來,照亮了重重煙霧,直照在他們身上。

一個身影順着繩梯滑下來,頭頂的探照燈光直射在他們臉上。

“救援隊!你們是什麽人?”

二月十四日晚九點,一艘駛往新西蘭的客輪在經過南太平洋附近時,發現了一座荒島失火。船員通過望遠鏡觀察情況,發現了懸崖上居然有兩名被困人員。考慮到四十五天前發生在南太平洋的海難事故,以及至今仍未被找到的兩名乘客,船員立刻通知了救援站。

早在十天前,救援隊便因為搜救無果被迫停止搜尋,聽到這一消息後,救援隊立刻再次派出直升飛機,前往事發地。

救援隊的兩架直升機到達懸崖邊,将受困的兩名男子救出後,經過身份确認,正是四十五天前在海難中失聯的兩人。

救援隊立刻派出後援撲滅山火,并且在火海中救下了三條野狗,帶着他們飛往最近部落的救助站。

此消息傳到國內,媒體瞬間就炸開了鍋。

一夜之間,“逸年婚慶公司”的名號從業內到業外都名聲遠揚,原本紛紛鬧着要從公司的新項目中撤出投資的老板們喜笑顏開。這還不算,許多媒體把談逸冉常年懶得經營的社交賬號也扒了出來,許多圍觀群衆慕名前來關注,更有攝影師直接聯系他的助理,希望與談逸冉合作。

整日哭喪着臉的小助理都要樂傻了,大半夜給老板打電話報喜。老板害怕談逸冉回來索要工傷費,趕緊讓人準備了一大筆獎金。

許多人徹夜未眠,而遠在千裏之外的某座島上,處在輿論中心的兩人,卻在救助站裏睡得昏天黑地。

二月十五日,南太平洋某座小島上。

明媚的陽光落在門前的一片草地上,幾個皮膚黝黑的小孩穿着花色的背心和短褲,笑鬧着,和新來的三只狗狗打成一片。身後低矮的水泥房屋完全塗成了青藍色,屋前插着紅藍色的海上搜救旗幟,湛藍的天空襯着高大的棕榈樹,不斷有居民在門前走過。

小灰很喜歡和小孩們一起玩球,兩只大狗則仰着肚皮躺在沙灘上,惬意地曬太陽。

殷朔年穿着件綠底黃葉的花襯衫,白色休閑褲,坐在小平房的門口。他的手臂和小腿上裹着紗布,看上去有些滑稽,但踏踏實實地在軟床上睡了一晚,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小孩們說着聽不大懂的語言,和大灰一家玩了會兒,皮球滾到殷朔年的身邊。

“BULA!”

小孩抱起球,熱情地同殷朔年打招呼。

習慣了荒島上安靜孤獨的生活,殷朔年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招呼他過來,用英語和他聊天。

身後小平房的門被人從裏面推開,談逸冉披散着頭發,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從裏面走出來。昨晚,他們在直升機上晃晃悠悠地待了将近兩個小時,被救援人員帶到這裏後,不管不顧地倒頭就睡,直到今早起床,才借着當地居民家中的浴室洗了個澡。

四十多天來的第一次洗熱水澡,徹底沖刷了連夜來的疲憊與緊張。

談逸冉同樣穿着花襯衫和休閑短褲,但襯衫的扣子只扣了上面兩顆,走起路來露出大片的肌膚,看上去十分涼快。

小孩和坐在門口的殷朔年聊了一會兒天,見談逸冉朝這邊走過來,說了幾句便抱着球跑了。

談逸冉滿臉疑惑地走過來,坐在殷朔年身邊。

“你和小孩在聊什麽呢?”

他低頭看向殷朔年胳膊上的紗布,“還疼嗎?”

殷朔年與他的肩膀緊挨着,将他攬過來,趁着小孩們不在的時候,吻了吻他的嘴唇。

談逸冉臉上有些紅,故意冷着臉問他,“跟你說話呢。”

“小孩問我,能不能養小灰,”殷朔年柔聲說,“我說,小狗是我老婆救的,待會兒等他醒來,我再問問他。”

“唔,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國?”談逸冉默許了這個稱呼。

“明天下午出發,帶你們去斐濟主島上的機場。”

身後傳來一個雄厚的聲音,兩人回過頭去,身後站着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男人。

作者有話說:

荒島篇結束啦~海星摩多摩多,慶祝小情侶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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