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昨夜雁回連說帶哄的終于是讓父親消了氣,今早天一亮,雁回着手下心腹幫她處理些細小事務,自己則去履行她許下的承諾——上長玉山找雲時。

雁回爬到一半,才憶起她根本忘記問雲時他住在何處。

這可如何是好?

思前想後,她随手攔下一只小貓妖,摸了幾下它毛絨絨的貓頭:“小貓,你可知雲時住何處?”

小貓妖應是還未修煉成形,不會言語的它:“喵,喵,喵,喵。”

“原來你尚不會講話。”雁回在地上扯下一把草,揉成球扔予小貓:“去玩吧小貓。”

走了沒一段,雁回又溫柔截住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的毛又白又滑,不知為何,雁回覺着它定是只會講話的兔子精。

于是她滿懷期待問:“小兔子,你可知道雲時住何處?”

“雲時?我未曾聽過這號人物。”兔子的聲音甜甜的。

看來,雲時這位一山之鬼尚未被大家所熟知。

雲時與長乘交好,而長乘乃長玉山山神,或許他與長乘住在一處?

如此可愛的一團配以甜聲,雁回歡喜得不得了。

她把兔子抱起入懷:“那你可知長乘住何處?”

“山神大人。”兔子警惕起來:“我怎可随意告知你山神大人住處。你有何事我替你轉告他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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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起像歹人嗎?”雁回将兔子舉至她雙眼齊平處:“況且,山神大人法力非凡,我就算有歹意,又能奈他何?”

兔子身體後縮:“你這樣抱我我不舒服。”

被雁回放下後它又道:“你言之有理。好吧,你且跟着我,我帶你去。”

小兔子一蹦一蹦地引領雁回來到一片竹林,穿過霧障便是竹屋院落。

“山神大人就住此處。我尚有事,就先走了。”言畢,兔子一溜煙似的蹦走了。

院落內空無一人,三間竹屋門皆敞開,其中一間正冒着炊煙。

有人正在做飯。

雁回直奔那間竹屋,長乘從窗口處露出半截身子,墨發松垮的半梳着,手握炒勺(鍋鏟)翻炒鍋中菜肴,白衣不小心蹭上鍋邊沾染上了一些鍋灰。

“長乘仙君,叨擾了。”雁回出言。

長乘一道法将鍋下火滅,用餘溫繼續翻炒:“你是?”

雁回:“在下雁回。我本想來長玉山尋雲時,卻忘記問其住所。曾聽雲時說他與長乘仙君交好,便想來問問,仙君可知雲時住何處?”

雁回。長乘聽雲時提起過。

鍋中菜已熟透,被長乘一鏟而出:“他就住此處。你可去側屋內尋他。”

“多謝仙君。”雁回提眉揚唇。

雁回徑直朝對面側屋走去。她彎曲手指輕扣敞開至一側的竹門。

“請進。”

雲時一貫的清朗聲揚起。

得了雲時的允許,雁回跨過門檻後又穿過另一扇門進入內屋。

一進門,便瞧見雲時在撥弄琴弦。

奇怪,為何方才在外邊未聞見琴聲?

見雲時撥弄得認真,雁回不忍打擾他。她在一側安靜地觀賞着他俊朗的面容,一身的文雅之氣映襯上窗外半露的綠竹,正所謂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1】

如若忽略他那難聽的琴聲的話......

“你既入內,為何不說話?”雲時以為來者是長乘,頭也不擡。

“我見雲時你彈得專注,便不忍出聲打擾。”

是女子的聲音。

雲時聞聲擡頭,略感驚喜:“雁回,快座。”

“其實我不大會彈,你大可打斷我的。你如此安靜的站于一旁,反倒是我這難入耳的琴聲打擾到你了。”雲時玩笑道。

他藍白的長袖拂過琴身,古琴便消失在他的長袖之下。再一掃手,一套茶具出現在桌上。

“你是如何尋到此處的?”雲時沏茶。

雁回大概講述了一下經過。

“雁回果然聰慧。”雲時誇贊。

“這竹林四下寧靜,若未問過長乘仙君,我當真覺着我要白白跑一趟了。為何在屋外聽不見你的琴聲?”

“我初學琴藝,長乘嫌我琴音逆耳,便施法立了隐聲結界,結界外聽不見我的琴聲。”沏好茶,雲時端一杯給雁回。

“原是如此。”雁回扯話閑聊:“你先前說你不愛琴棋,為何如今想學琴了?”

雲時未說先笑:“我誕生不久,與我交好的小妖帶着一本書來找我,說是凡間的話本。那時我一看便染上了瘾,因我身形不穩不能下山,便日日纏着小妖給我帶。看得多了,我便學了起來,學他們的涵養行為,話本裏的人常看四書五經,我便也想法子去弄來看,這一來二去的,竟真學到骨子裏去了。後來我那段興致過去了,便不再看話本。前幾日與小妖閑談,她講凡間最近暢行的話本男主角是位琴師。今日我好奇心作祟,便借用長乘的琴消磨時間。”

“長乘仙君會彈琴?”暖茶入口,令雁回心口舒暢。

“長乘什麽都會。”雲時答。

院落內,長乘已置好桌椅。

“可覺着餓了?”雲時問雁回。

聽到雁回肯定的回答,他道:“長乘菜已做好,即可開餐。”

雲時和雁回出至院落。

雲時:“你先落座,我幫長乘端菜。”

而後,他二人便在疱屋進進出出。雁回也未閑着,她将屋內的碗筷瞬移至桌上。

此時疱屋內的長乘:“碗筷呢?”

他空手回坐桌前,看見身前的碗筷:“你用術法移過來了?”

雲時否認:“是雁回,她見我們來回進出辛苦,想幫點忙。”

雲時又向雁回說明:“長乘做事喜親力親為,能不用術法便不用術法。神的一生很長,他總在生活中找小事消磨無盡的時光。我與他相處久了,便也養成了這個習慣,逐漸也覺得,如此,才有活着的感覺。”

雁回了然。

桌上菜色皆是凡間佳肴,雁回随手夾菜品嘗,不禁稱贊:“長乘仙君廚藝了得,所炒之菜,其味無窮。”

“多謝謬贊,長乘有待提升。”長乘謙虛道。

吃完收拾好,天降大雨。三位立刻躲進各自屋內。

驟雨打在地上,屋檐上,竹葉上,滴答作響,經雨水潤色後的竹子鍍上了一層油亮。

面對讨厭的大雨,雁回撇嘴嘆氣:“我本想尋你比試,還特意将九川劍帶上了,不想會被一場大雨給打亂。”

雲時把雁回的失意盡收入眼:“無礙的。莫要因一場雨壞了心情。”

雁回:“抱歉雲時,我應允了你的事,卻遲遲未能實現。”

雲時倒是開朗:“不用抱歉雁回,世上不能預料之事太多了,并非是你的錯誤。”

“還有,比試的約定,以後便取消吧。”

雁回頓然扭頭:“為何?”

這一問,讓那日雁回持九川劍擊殺蝙蝠的身影,救他的身影,近在毫厘的臉等那一瞬的每一幕如浮光掠影般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持着九川劍穿風而來,九川劍仿若與她的右臂融為一體般,救下了本應受傷的他。

她和九川劍是那麽的相配,雲時突然就不想要那把劍了。

九川劍本就該是她的。

“雁回,你用九川劍用得很好,我相信,你也很喜愛它。”雲時真摯又和緩:“九川劍很适合你。”

“可我答應過你,卻不能履行。”雁回緘默了一刻:“我總覺得欠了你什麽。”

為了打消雁回的愧疚,雲時只好道:“你無甚欠我的。下回再在比武上碰到,你莫要輸給我便好。”

雲時仔細觀察雁回的神情斟酌用語:“不若,你請我吃頓飯吧。”

雁回的神情這才緩和,她紛然應下:“好。任何時候,任何店家,我都請你吃。”

雨勢一直不見小,雁回與雲時兩位不通琴術者翻出一本琴技專著便着手研究起來。二位對着琴弦你一撥我一弄的,比方才雲時一人彈的還要難聽上幾分。

傍晚,雨漸停。

“雨停了,我該回去了。”雁回靠倚在門背。

雲時對着對面角落張開五指,油紙傘被雲時吸了過來。他伸手給雁回:“我本想留你吃晚飯,但見你似有急事,那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傘你拿着,以免半路雨神又施雨。”

雁回感激接過:“謝謝雲時。其實也不是急事,只是今日并非休沐日,我離開太久,兵中定有事積着等我處理,我想早些回去處理掉。另外,不久後魔界将軍武考舉行,父親今晚等着指導我呢。”

雁回又在長乘主屋門外辭行:“長乘仙君,時候不早了,雁回告辭。今日多謝仙君款待。”

“不吃完晚飯再走嗎?”長乘人未到聲先至。

“雲時馬上就要做晚飯了。”說完此話,長乘才現身。

長乘與雲時總會交替下廚。

“不了長乘仙君,雁回兵中有事要處理,需得快些回去。多謝仙君好意。”

雁回走後不久,長乘向雲時得意一撇,洋洋說道:“如此看來,還是我做的菜味道好,不然為何人家都不肯留下吃你烹饪的菜肴。”

“強詞奪理,扭曲事實。雁回是因魔界有要務故而離去。下回待她嘗過我的手藝,那麽你的菜肴皆會入不了她的眼。”雲時回擊。

在烹饪這方面,他們誰也不讓誰。

以是,路過山神住處的小竹鼠睹見兩位翩翩公子在月光下争論着什麽。

小竹鼠:是何人敢對山神大人如此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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