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阿爹,疼,阿爹。”阿勒大叫。

雁回将門開出一條縫,與雲時肩挨着肩的扒在門縫旁往外看。

主屋大門大敞,阿勒正被阿爹揪着耳朵從房間拎出來。

阿爹:“你莫要以為我不曉得你在做什麽,我跟你講,不該做之事勿做!”

他們的交談聲不算大,雁回隔着門聽有些略感勉強,出了這院子再遠些,怕是聽不見了。

阿勒神色痛苦的扯掉把他耳朵揪紅的手:“知道了阿爹,我不做了。”

五日前,出逃。

這恰恰與雁回所查只是關聯上了。

方才他們還在苦想如何行事,此刻便得來全不費工夫。

得了阿勒的承諾,阿爹才怒氣半消地退場。

“雲時,你可有聽清他們所說?”

雁回微微朝雲時處偏頭,才發現他們所隔距離之近。她看得清他白膚上的紋理,聽得見他的呼吸聲,若再給她半刻,她甚至能數得清他睫毛之數。

雁回屏住呼吸,緊張得有些不自在。

“大概聽清了。”

雲時與雁回臉對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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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近了。

雁回看着他淺棕色的瞳仁,在她預計自己即将臉紅前拉開距離。

她故作平常地坐回床榻:“五日前那喚作阿勒的妖曾出逃,或許可能是在那個夜晚。”

雲時未觀測到雁回的異樣:“不錯。将才阿勒雖允諾了他父親不再私自出村,但保不齊只是嘴上應付。”

“雁回,距天亮還有一會兒,你先躺下歇息,我來監視阿勒的動靜。”

雁回立馬反對:“這如何行得,怎能讓你一人守着。”

雲時:“無礙的,我不困。”

“好巧,我也不怎麽困。”雁回走至桌旁安坐:“不如,我們下五子棋吧,如此,也不會覺着乏味了。雲時你可會下?”

雲時朗聲答:“略知一點。”

雁回肉眼可見地欣悅起來,淡紅色術法始現,棋盤和棋子被雁回幻出。

二人展開了棋路對峙,雁回發現雲時那句“略知一點”當真是謙虛了。

雲時的棋路極其“兇猛”,與他的脾性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雁回則相對柔和,總如夏日的流水般化解雲時的每一步棋,故而造就了這番不相上下的棋局。

正當這局棋到達最振奮點時,雲時的視線穿過方才為監視阿勒而打開的窗口,落在了蹑手蹑腳出房門的阿勒身上。

“阿勒出門了。”雲時淡定道,注意力又落回棋局。

雁回以背面示窗口,瞧不見卻聽到了細微的開門身響。

她未因此向後觀望,而是走了一顆棋子,面露喜色:“雲時,我贏了。”

外邊的阿勒極輕的合上門,剛欲悄悄離開,又頓了一下,反去關注側屋的那兩人。

正巧,開着窗呢。

再看,喲,在下棋呢。

好雅興。

阿勒撇嘴,做賊似的踮腳跑了出去。

同時,雁回收起棋局:“雲時,我們跟上去。”

“且慢。”雲時握上雁回細嫩的手腕,抿嘴:“冒犯了。”

稍後,他另一只手垂在腿旁,握拳,藍白色靈力貫通全身,順着他的臂膀留到雁回的手臂,而後瞬間,他二人變了個模樣。

易容完成,雲時拉着雁回跟上阿勒。

“我的易容術不精,恐無法持續太久,我們需得盡快。”

走着走着,他們跟着阿勒來到了村子的後面。周遭很暗,唯有月光照明,也許一走神,便再尋不到阿勒的身影。

遮擋物也極少,這一路,他們跟得如此不容易,卻也還是跟丢了。

“阿勒不見了。”雁回用氣聲道。

“此處黑暗難視,跟人不易。”雲時直望着前方的黑暗深處:“我們先返回。”

“我在這呢。”

這陰森的一聲将雁回吓了一跳,她心口驟縮,猛吸了一口氣。

“你們是何人?為何跟蹤我?”阿勒姿态戒備,眼神淩厲。

“路過。”雲時扯了個他自己也不會信的謊。

“路過?”阿勒譏笑:“此處黑燈瞎火,荒郊野嶺,你道你二人路過此處,當真是荒唐。”

雁回滿心皆在雲時施下的易容術上,他們不可在此刻與阿勒耗費太多時間,否則易容術失效,他們該暴露了。

“你們,不是人吧?”阿勒忽的來了這麽一句。

使雁回更堅定了想法。

她毫無預備的踢了阿勒的膝蓋一腳,随後三下五下将他控制住。

雁回喚來九川劍,持在他脖頸間。

未想到,他們真的将刀架在了他人的脖頸上。

瞧雁回此般心急,雲時也想到了易容術,于是他也省去許多拐彎抹角的試探,直問:“你鬼鬼祟祟的,要去作甚?”

“我憑何予你說?”阿勒嘴硬。

雁回懶得廢話,毫不心軟地将九川劍挨在他的膚肉上。

阿勒被吓壞了:“我就是想去将羊放了,你們為何要如此對我啊?此為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嗎?”

放羊?

雁回松了束縛,撤回九川劍:“帶路。”

阿勒抹了抹脖子,還好,只是淡淡的一道血痕。

雁回将握九川劍的力度控的十分恰當。

“就是此處。”阿勒領着他們進了一個山洞,洞內點以燭火。

數十只羊被關在此處,羊嘴一張一合的,卻無任何聲音。

“我雖看不出你們的真身,但直覺告訴我,你們并非凡人。”阿勒一臉視死如歸:“虎娘今日愛吃羊肉,捉了幾只即将要化成人性的羊妖,□□烤以食,還嫌它們吵,割了它們的聲帶,我看不過,便想放了他,如若你們是因此捉我,我何錯之有?”

真是放羊?

“五日前的四更天,除你之外,你可知還有何人不在村中?”雁回幹脆問。

阿勒:“為何問這個,你們到底是何人?”

九川劍複而架到了阿勒肩上,雁回催促道:“你只需回答我們便可。”

九川劍寒光逼人,阿勒驚得直發顫,方才雁回動手那幾下他便知道這二人身手不一般,他不是他們的對手。

阿勒腦際浮現出虎娘那張讨人嫌的面孔,他厭惡虎娘許久了,為何要幫她隐瞞她的龌龊事?

想通話,他索性将虎娘抖了出來:“虎娘,她每夜都會出村。”

是那位羅山村的虎妖之主。

雲時本欲進而深問,可他感覺的易容術即将失效,不得已拉起雁回離開山洞。

“易容術要失效了。”

就在雲時說完這句話時,易容術所化的皮囊消失殆盡,他們變回了本真的模樣。

所幸,未讓阿勒瞧見。

山洞中,阿勒将栓住羊腿的鐵鏈斬斷,羊群一瞬飛奔而逃。

此後,他回到木屋,第一時間便是觀察側屋的那兩人。

窗依舊開着,他們慢條斯理地下着棋,二人衣着整齊,且方才劫持他的人與他們的的面貌也不相像。

應不是他們。

聞見關門聲,雁回才放松下來。

“雲時,你覺得阿勒所言可信嗎?”

雲時面色痛苦,牙關緊咬,似是在忍耐。

“雲時,你怎麽了?”雁回心中不安。

未等雲時解答,雁回先猜到了原由。

雲時适才使用了易容術,在凡界使用法術,便會遭到反噬。

“雲時,你可是因反噬而疼痛?”雁回眼中擔憂更深。

雲時全身經絡抽疼,冷汗劃過兩鬓。

“無事,易容術非大術法,不會有太大損傷,忍過去便好。”

反噬程度與施法時所用之力相同。

“我們明日想法子暗中跟着虎娘,如此才可檢驗阿勒所說真假。放羊也未必是阿勒的真正目的,我們仍要關注他。”雲時忍痛斷斷續續道。

雁回深知雲時此刻難受,她特地不再交流,而是靜靜的陪他忍耐,或許這樣會令他更舒适。

雲時閉眼,調理氣息內力。或是內力流暢了,又或是反噬結束,雲時筋脈的疼痛感消失,他如落到棉花裏般,整個人瞬間軟了下來。

雁回見狀,扶起雲時:“雲時,你先躺着歇息幾個時辰,捉兇之事我們延後再說。”

術法的反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雲時太虛弱了,他碰到床榻後全身卸力,也未逞強:“好,辛苦雁回守夜了。”

雁回:“不辛苦的。”

日升,雞鳴聲起,羅山村又熱鬧了起來。

阿勒早起,給雁回他們送去早食,他叩門。

雁回開門。

阿勒走進屋,将早食置于桌上:“早食,趁熱吃。”

雁回:“謝謝阿勒。”

雲時正巧需要吃些東西。

阿勒走後,雁回摘下發髻上的銀釵,在衣袖上擦了擦後,探入雙份的粥和肉餅中。

等待片刻後,銀釵尖端未發黑,雁回才敢把雲時喊起來進食。

“可好些了?”雁回問。

“已無大礙了。”雲時咬了口肉餅,送入早已饑腸辘辘的腹中。

雁回心安了,也大口吃起來:“昨夜寧靜,未有波瀾。”

雲時:“今日我們離村後,需就近尋處隐秘之地躲藏,待虎娘出村後,我們在跟上去。”

“好。”

臨近中午,他們整理好走到村口,虎娘正好站在那。

“可是要走了?”虎娘一臉和善問。

她瞧起慈眉目善的,一點不像會行兇殘之事的人。

雁回點頭:“昨夜叨擾了,再次謝過你們,現下,我們要繼續趕路了。”

虎娘自然地從雁回手上拿過他們僞裝趕路的包袱:“前面有好些個分叉路,一不小心便會迷路,不如我送你們一程吧。”

雁回回絕:“就不勞煩您了,我與吾弟慢慢摸索路線便可。”

不悅在虎娘眼裏轉瞬即逝,随即,她嘴咧得更大:“這怎的行,你們迷路了可如何是好,還是我送你們吧。”

她直走在雁回前邊,當起來領路人,不給雁回推拒的機會:“走吧。”

這讓雁回起了疑,她為何執着于送他們出山?

雁回覺察到雲時的目光,給予雲時回應。

此時虎娘催促:“快些動身吧,不然天暗之前趕不到山下了。”

“好。”應下後,雲時轉而對雁回做口型:“先走再看。”

雁回會意後,挪步前行。

怎知未走出幾步,阿勒喊住了虎娘。

“虎娘,羊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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