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從凡界回來後,雁回将父親囑托給魔醫醫治,自己則閉門,恢複反噬之傷。

內殿,雁回盤腿坐于床榻,雙手平攤置于大腿之上,雙目緊閉。

她已經打坐運氣好幾日了,屋子裏物靜人靜,寂若無人,唯有床前的九川劍離奇的不安分。

只見九川劍整個劍身冒着紅光,不一會兒,紅光愈來愈大,大到将整個九川劍掩蓋。

靜坐間,雁回感到一陣劇烈的光線晃過眼鏡,她睜眼。

眼前一位黑發紅衣男将雁回吓了一跳。

再看九川劍,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雁回警惕緊繃:“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

男子:“我名九川,是九川劍的劍靈。”

雁回:“劍靈?”

“不錯。”九川一動不動,直直的站着:“我乃她所鑄,十年前,她用她的血封印了我,那日,你用九川劍劃傷她的手掌,我再次沾染的她的血,故而解開了封印。”

雁回下床慢慢站起:“如此說,你知曉那人身份?”

九川垂眸搖頭:“她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她的身份。”

“但我知道怎麽殺了她。”九川道。

雁回靜默了一陣:“我如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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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川似回憶起什麽,苦笑起來:“十年前,當朝大将軍李玉戰功赫赫,名聲響徹中原。她制造出我,然後想法子将我送到将軍手上。那時我尚未修成靈身,只是一把劍,将軍帶着我征戰沙場。後來我化形被将軍發現,他接受了我,将我視作戰友,帶我共赴戰場,對我推心置腹。”

“我崇敬将軍,把将軍視作刎頸之交。可有一日,我像是瘋魔了般,在夜晚,我化作劍身将将軍殺害了。不久後她來見我,我才知道,原來她聽聞将軍聲名,起了玩心,想瞧瞧這凡人将軍到底有多厲害,便特意制成我,以此殺害将軍。”

“我便是她玩心大起殺害将軍的工具。後來,她将我靈身封印,我便也失去了意識。”

“姑娘。”九川突然喊了一聲雁回,眼裏情緒複雜:“請你信我,我比你更恨她。”

話落,房屋內只能聽見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短暫的靜默後,雁回輕輕開口:“你且說說,如何才能殺她?”

“我雖不知道她是何人,但我畢竟由她所造,能感知到她的靈力。她的靈力強盛,若不對準命門進攻很難将她打敗,同時她的靈力至陰至渾,我想,或許可以用與她相克的至陽至純的靈力将她壓制,最後再由一靈力高深者配合将她殺掉即可,如此,應是傷害最小化。”

至陽至純。雁回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的淨火。

怪不得,那日那吸魂者見到淨火如此害怕。

眼下事情太多,雁回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忍不住皺眉:“多謝相告,法子我知道了,你剛解封,尚虛弱,好生休息吧。”

雁回準備出去,卻被九川叫住。

“姑娘。”九川道:“到時候,你們可否以我劍身,将他了解。”

他想親自殺了她。

雁回思考了會,點頭:“好。”

————

不日,雁回約見了雲時,将發生的事悉數告知雲時。

雁回:“雲時,我現在懷疑,吸魂者是一個人。”

雲時略驚:“你是說,那男女,皆是一人所化?”

雁回點頭:“我們和冥界總當做好幾人去查去搜,都尋不到蹤跡,何不如我們改變方向,當一人去查。”

雲時将雁回的想法消化後,表示贊同:“此法可行。”

“可分泌綠色毒液,血可腐蝕萬物,可化成多個人,靈力至陰至渾。”雲時歸納吸魂者特點:“神界有位上古尊神,有記錄上古至今的妖獸大全,或許,我們可以讓長乘幫忙引見。”

說做便做,雲時一會到長玉山便向長乘提出訴求,事關五界大事,長乘毫不猶豫的應下。

隔日,長乘領着雁回與雲時入了神界,求訪了上古尊神處。

剛至門前,仙侍将三位攔住。

男仙侍向長乘行禮後道:“長乘神君,尊神閑來無味,決定外出游歷,約摸着還需八日才會歸來。”

長乘:“如此,我便改日再來拜訪。”

盡管如此,這十日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于是,他們去到了神界的經書閣。三人日日待在裏邊翻閱藏書,終是發現了與吸魂者各特征界相符的妖獸——上古兇獸相柳。

相柳九頭九面,如此,便能解釋為何他們撞見的吸魂者不一樣了。且它乃五界之外生靈,不受五界約束,才能在凡界使用術法而不受反噬。

三人對此皆是一驚。後來,他們将此猜想上報給了天君,消息便在神界散布開來,一同而來,還有神界各仙君聽到此猜想的嘲諷。

“這相柳早在五千年前便被大禹斬殺,怎可能會再現世,你們的猜想定然有誤。”與長乘交好的仙君在聽聞消息後,便找上長乘,拉着他坐下閑談。

長乘品茶:“我們也很驚訝,可吸魂者的全部特征有且只有相柳相符,這總不會是巧合。”

那仙君只當長乘被那一鬼一魔擾了清識,變道:“那雁回,乃魔界之人,魔界向來奸詐。雲時又是山鬼,山鬼初誕無善惡立場,全靠後天引導,你怎知他如今不是大惡之人。現下無人知道他二人散布此言論有何目的,長乘你,切莫輕信了他二人。”

長乘聽出了他的話中話,手上喝茶的動作一頓,嚴肅道:“魔有善良無私,神也有道貌岸然。雁回溫和可愛,雲時與我相處數年,他為人如何我更是了然。”

“我想,你該放下你的偏見。”說完這句話,也沒了将這杯茶喝完的興致,他索性離開了座位,四處游走去了。

而雁回與雲時則坐在靈池邊聊天。

雲時:“我上回來這靈池,還是九千多年前,那時我誕生不久,便遇見了長乘,纏着他帶我來神界玩。”

“你竟有九千多歲?我以為我比你年長許多,不想你雲時竟和我接近。”雁回扭頭看雲時的側臉。

雲時覺得不可思議,挑眉:“為何你會覺得我比你年幼?你說說你具體的降生時日,說不定,我年長于你呢?”

雁回如實告訴雲時自己的降生時日。

雲時一愣:“好巧,我也是那時誕生。”

雁回的圓眼被瞪大:“我們竟同時降生!”

雲時忽的一笑:“或許是,緣分。”

終于等到尊神回神界,他三位前去求訪。

長乘與尊神将事件闡述清楚後,将先前雁回收入玉瓶的吸魂者的毒液遞給尊神。

尊神見過相柳,他若斷定此為相柳的毒液,那便無誤。

尊神接過将毒液灑在地上,蹲下仔細觀察。他将收懸空覆在毒液上方,感知毒液毒性後,沉重開口:“這是相柳的毒液不錯。”

在場的皆大為震驚。

“怎麽會,難道當年相柳沒死?”雲時不禁道。

尊神立即反駁:“不,當年大禹斬殺相柳後親自确認了,定然是已身死了。”

雁回:“那為何?”

尊神扶着額頭苦思,四下皆在等尊神的說法解釋。

尊神:“當年,相柳修化人身為女子不久後,便有傳言道,她與一男子有情,不過也無人見到過。如若此傳聞為真,我猜,現在的“相柳”,便是她的遺腹子。”

在場皆被這荒唐猜想所震驚。

将一切串聯起來,雁回腦海中已能幻象出當時的場景。

相柳的毒液對他人有害,對自己而言,确實能增長功力的好東西,還能保護自己屍身不腐。當年,大禹斬殺相柳後,卻并未能發現她懷有身孕。于是,她腹中的胎兒,在她不腐的屍體中慢慢的長大,最後,一條小九頭蛇劃破的她的肚皮自己爬了出來。

結論既出,三人便禀告天君。

天君:“如若是如此,那此相柳便要盡快除掉。維護天下是神界之則,戰神之擔。青奕乃我神界戰神,你們便帶着她找到相柳,讓青奕将之斬殺。”

天君的神色不容拒絕,雁回只好先應下。

可此戰,雁回要自己上。

————

出了神界後,青奕跟着他們到茶樓住下。

到茶樓,四位圍坐在一桌歇息。

雁回突然看着青奕道:“青奕戰神,相柳,能否讓我去斬殺。”

青奕想都沒想便拒絕:“守護天下蒼生是我的責任,不需要你為此付出生命。”

“那戰神可有修習至陽至純的術法?”雁回道。

青奕不明所以,搖頭:“未曾,可那有如何。”

雁回嘆了口氣,幻出了九川,讓九川将斬殺相柳的法子轉述青奕。

九川說完後,雁回接着說:“相柳法力高深,即便是大禹,當年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斬殺。我們不能硬碰硬,抓其命門而攻之才是降低損失傷亡的最佳辦法。”

怎知青奕拒絕的更加決絕:“我說過,守護蒼生是我的責任,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擔。”

她是戰神,她應該沖在惡戰之首,她絕不允許被人護在身後眼睜睜看着他人犧牲,這是她的使命,亦是她的初心,否則,她寧願自斃。

“斬殺相柳之事,我自會另想法子。放心,即便是戰死,我也會守住你們每一個人。”青奕想一人平複心緒,扔下一句話,便去了後院。

剩下的三位,也相顧無言。

短暫的安靜後,雲時輕問雁回:“你還是會去斬殺相柳,對嗎?”

雁回心中咯噔一下,她點頭。

雲時:“那我和你一起。方才九川說了,還需一法力精湛之人壓制相柳。山鬼的法力會随着年歲的增長而增長,法力無邊,如今我誕生已有九百年,屆時,我還可以吸收天下夙靈之氣,增強法力,而夙靈之氣每日皆有誕生,無終無盡。”

因為怕雁回拒絕,雲時沒給雁回機會說話,緊接着又道:“山鬼誕生無善惡立場,長乘教化我,教會我善。而這些日子,我跟着你,看着你總為他人而奔赴,不知從何時起,也有了守護他人的想法。我想,你教會了我大愛。”

“雁回,海晏河清可是你所願?”雲時問。

雁回:“是。”

聞言,雲時了然一下:“它亦為我所望。我們既同有所求,便共同為之奔赴。我們既可同時降生,亦可共而赴死。”

聽完這番話,雁回一熱淚滿眶。她忍着鼻酸回應雲時:“好。”

于是,當晚他們便商議出了斬殺相柳的辦法。

相柳若死去,其釋放的渾氣會對他人有危害。所以,他們決定,事先遣散長玉山所有生靈,在長玉山設下結界,将兇獸引至長玉山,以防渾氣在外界彌漫。

而這如何将相柳引入長玉山,便是長乘假扮打更人,用術法幻化出魂魄,走到長玉山。

至于青奕,那日來臨時,被雁回用術法迷暈在茶樓。

她和雲時則早早在長玉山等候。

“長乘若沒能将相柳引來怎麽辦?”雁回滿臉擔憂。

雲時也并不放松:“我們只能祈禱,長乘能順利将相柳引至長玉山,否則,只能另做打算。”

幸好,長乘做到了。

相柳看到雲時和雁回,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計,再看長乘,已變回來原本的模樣。

雲時冷冽地看着相柳,冷聲道:“受死吧,遺腹子。”

相柳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我最讨厭別人這樣叫我。”

相柳朝雲時發起一個術法攻擊後,變回九頭蛇身,與他們開始了惡戰。

從晌午戰至黃昏,終于,在雲時的壓制下,雁回找到了一個合适的時機,祭出九川劍,向相柳刺去。

九川劍深入相柳腹部,随後淨火自劍柄而出,順着劍身,飛速導入了相柳體內。

相柳開始痛苦大喊,也許是他預感到了自己死亡,最後,他用全身的內力,化成氣波向雁回與雲時攻去,很快,他沒了生息。

而雁回與雲時被氣波猛力一擊,撞至半空,再加之打鬥時的傷害,他們元神散盡,身體化作兩束光,交錯如粒子般,在四周飄散。

————

冥界。

雁回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床上,床邊坐着的遮着面紗的女子,是冥王。

冥王:“你醒了。”

雁回意識到自己已來到了冥界,心裏湧上說不上的情緒,像一種,認命的難過。

“我,死了?”雁回道。

冥王上下點頭。

雁回:“雲時呢?”

冥王看向了幾米開外的另一張床。

雁回順着冥王的視線看過去,便瞧見了躺在上面的雲時。

他也死了。雁回掩飾不住的失意。

她希望她還活着。

“你們的名字,我已劃去。”冥王淡淡道:“等他醒了,你們便去投胎吧。投胎後,你們便會收到我對你們斬殺吸魂者的答謝禮。”

————

十七年後,凡界。

雁回投胎成了當家陸丞相家的千金,如今已出落成了十七歲亭亭玉立的俏姑娘,名喚陸止意。

“小姐,今日淩将軍要來府中,這還是他被賜婚與你後首回來府中拜訪,小姐終于可以見見了,可心喜?”丫鬟在銅鏡前幫她梳發髻。

雁回鏡中的自己,還是前世的模樣。

不錯,她被皇帝賜婚了,對象便是當朝赫赫有名的少年将軍,淩南山。

雁回強顏歡笑,又想起了雲時。

不知為何,投胎前喝下的孟婆湯好似失效了般,讓她還報留着前世的記憶。

她心悅雲時,自不想嫁于他人。

此時,敲門聲響,有丫鬟在外道:“小姐,老爺喚你去外廳,說是淩将軍求見。”

雁回:“好。”

正巧,發髻也梳好了,就差只簪子,雁回無心在此,便素着裝扮,直接去外廳了。

雁回走到丞相跟前,乖巧喚了聲父親。

丞相:“快向淩将軍問好。”

雁回這才轉身正面看向淩南山。

兩人視線相觸時,皆是一愣。

眼前的男子,長着一張與雲時一模一樣的臉。

雁回看着他,久久未回神。難道他便是雲時的轉世?

倒是淩南山先恢複神緒。

“今日我本是來退婚的。”他紅着眼道:“可現在我不想了,因為是你,雁回。”

雁回,他叫她雁回。他還記得,他也記得。

雁回聽到這一聲,眼淚如珍珠般掉落。

這時她明白了,這便是冥王所說的答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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