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打情罵俏?
打情罵俏?
世人皆知,周仁宗寵愛長女,不但賜的公主府規格最高,用料最好,還破格在府內修建了一座三層高的佛樓,專供長公主平日禮佛論道所用。
要知道京都城內最高的金銮殿也不過兩層樓。
當然,鎮國公主府內的這座佛樓層數雖多,高度卻是遠不及章寧宮金銮殿的,畢竟金銮殿光那臺基就有近八米的高度,臺階多的一眼望去便覺皇室森嚴。
雖闊氣與高度不及金銮殿,但層數上是京都城內第一,也足見周仁宗對長女的喜愛。
一大早,春雨淅淅瀝瀝地飄散在空中,像絲像霧又像煙。自佛樓遠眺京都城,龐大的城池整個籠罩在這片迷蒙中,多了幾分不真實感。
昨日發生的一切也同這場春雨般夢幻得讓獨孤伽羅感到困惑。
她挂念了三年多的阿九對她說:我愛你,獨孤伽羅。
熱烈奔放的表白差點将獨孤伽羅炫暈,她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阿九不怨本宮了?”畢竟在撫寧驿舍時,雍久對她是那麽仇視。
雍久說既然獵場之困并非殿下的布局就沒有再怨的道理,更何況殿下還冒險劫囚。
雍久還說:“殿下,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愛你,獨孤伽羅。”
獨孤伽羅沒有回答她好或不好,雍久也沒有問獨孤伽羅是否愛她,只是用盡全力抱緊她。終于,長公主擡起雙臂回抱住她思念了許久的女人。
愛,有時濃烈,有時清醇;情,有時永久,有時短暫。有愛的人不一定時刻動情,有情的人不一定都是真愛。
但情起時,一定難以自禁。
春風真是給找了個好地方,僻靜,無人相擾。放下紗賬,一件件衣物從帳中丢出,灑落一地,顯得氣氛焦灼火熱而迫不及待。
不可描述省略一千字。
春宵苦短。
獨孤伽羅比雍久先醒。大概是昨夜累着了,長公主心疼地輕撫雍久的臉,一直都知道她好看,但她素顏居多,性子又硬,哪裏有此刻這般紅顏柔軟的模樣。
雍久覺得臉上癢癢的,玉手從錦被中伸出,帶來一股熱氣,将獨孤伽羅的臉也熏得紅紅的。
以為雍久要醒,一時驚慌的長公主殿下落荒而逃,獨自一人,來到這佛樓吹風品雨。
春風昨晚帶人在雍久院門口守了一夜,本來困得要死,正打盹時殿下出院了,似乎心情不佳。春風便頗為識趣跟着殿下,守在佛樓下。
雨一直下,似乎沒有盡頭。
“我們這樣算什麽?”站在廊下的獨孤伽羅感受春雨綿綿,柔弱的雨水吹到臉上不覺疼痛,倒叫人清醒。
她輕聲呢喃,給不出自己一個答案,她害怕雍久醒來會這樣問她,她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逃跑。
一個愁容滿面,另一個痛苦面具。
頭痛。雍久醒來時,不僅右手酸痛到無法擡起,腦袋也昏昏沉沉,她瞧了眼自己光膀子的模樣,大約是着涼了。
昨夜戰況激烈,長公主殿下看起來柔弱,其實手上力氣不比雍久差,要不是她占了先機,一定會被對方反攻得逞的。
為了保持優勢,雍久只好使出平生所有力氣,要了殿下一次又一次。長公主殿下/身體上落了下風,嘴皮子上就要讨些便宜回來。
她一會兒諷刺雍久,什麽“你們尋機閣規矩不到位,阿九居然被朝露姑姑擺了一道”;一會調/戲雍久,什麽“阿九真是與你身上的曼陀羅花一樣醉人”;一會又如孩童般嗅着雍久身上的氣味,迷戀不已……
總之,這一夜兩人折騰得夠嗆。
“伺候小姐更衣。”護送長公主去了祁安殿後,春風被差遣來伺候雍久起身。
殿下親口吩咐,兩人又同住一晚,再瞧眼前這位斟老板含羞帶怯的模樣,春風要是還搞不清楚兩人關系,她這十幾年算是白活了。
還光着膀子呢,怎麽就闖進來了。
雍久老臉一紅,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捂得更嚴實些:“殿下呢?”
“殿下正在用膳,還請小姐更衣洗漱。”春風低着頭,相當恭敬。
雖然知道公主府的下人們都極有規矩,目不斜視,但雍久還是不習慣有人伺候她穿衣服,速度伸出手将絲帳攏得密不透風。
“水放桌上,我自己更衣洗漱就行,你們先退下吧。”
“喏。”春風從善如流,畢竟,長公主的人她們不好随便亂看。
到祁安殿時,豐盛餐點已經擺了一桌,卻沒見一個人影,雍久又問:“殿下呢?”
“殿下已用過膳,正在西次間辦公。九姑娘好久不見。”來人正是朝露,盯着雍久勃間幾個紅色印記皺眉,壓低聲音道,“九姑娘可莫要忘了初心。”
“九姑娘!”夕霞從西次間出來,見到雍久驚訝無比,抱着她又跳又轉,“謝天謝地,你竟然還活着,太好了。”
“夕霞,朝露還沒回來嗎?”一個女聲從西次間傳出,略帶沙啞,好似還帶着幾聲咳嗽。
“回來了,殿下。”夕霞對朝露努努嘴,“朝露姐姐趕緊進去吧。”
朝露點頭,匆匆離開,手中拿着的物什相當眼熟,可不就是當年雍久為長公主熬制止咳糖漿專用的器具。
“外面在吵什麽?”長公主頭也不擡地問。
朝露将止咳水倒到杯中,恭恭敬敬地呈給長公主:“九姑娘來了。”
“唔,放着吧。”獨孤伽羅頭也不擡地繼續讀手中書信。
這封手書密密麻麻寫了三張紙多,直至全部看完,獨孤伽羅才擡頭看朝露。對方斂眉低眸,靜得快連呼吸都感覺不到。
“止咳水是你盯着她們熬制的嗎?”
“是。”
“那,本宮能放心喝吧?”
朝露緩緩擡頭,與長公主兩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對。
自雍久入府那刻起,朝露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或早或晚都會暴露,殿下弦外之音她豈會不知:“殿下可放心飲用。”
“是嗎?”獨孤伽羅眼珠咕嚕一轉,對着門外提高聲量,“夕霞,請九姑娘進屋說話。”
雍久吃了個七分飽,在夕霞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又吞了塊七返糕才屁颠颠地跟在夕霞身後進了西次間。
“參見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穿越的時間越久,雍久的膝蓋骨也就越軟,見了人一溜就跪下了。嘴裏嚼着糕點,聽起來有些口齒不清。
長公主眉頭一皺,背過身去:“吃幹淨了再回話。”
雍久遵命,雙手捂着嘴咽糕點。昨天才溫/存過,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斟老板有些小受傷。
“吃好了?”
“好了。”
“吃飽了?”
“唔……好像還不夠。”
長公主猛地回身:“滿滿一桌還不夠你吃的?”
雍久癱坐在地上,對殿下猛然轉身吃驚的樣子感到很滿意,咬着下唇,意有所指道:“嗯,不夠。”
那雙賊眼還眨巴着将獨孤伽羅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色眯眯的樣子差點把長公主氣暈過去。
被氣到的獨孤伽羅肅穆冷聲道:“跪跪好!”
好像有點過于輕佻了。雍久昨日抱得美人歸,得意忘形了,挨訓後立馬跪得筆直。
這兩人是在打情罵俏嗎?能不能照顧一下屋子裏另一個大活人——朝露姑姑?
“朝露,你也給本宮跪下。”說照顧,這照顧不就來了嘛。
“喏。”仿佛入定的朝露聽着長公主的指令,乖乖跪下。
“說說看,你們潛伏在大周意欲何為?”
雍久剛要回話,獨孤伽羅就狠狠給了她一個眼刀。看來,殿下是要當面對詞,雍久閉嘴,手心隐隐有汗滲出。
獨孤伽羅指了指朝露:“你先說。”
“喏。”
朝露俯身貼地深深磕了個頭,而後直起身子道,“奴婢母親本是易州拒馬河人氏,拒馬河之變,易州生靈塗炭,母親險些餓死,是尋機閣的舊主人救了她。為報主人恩德,奴婢出生後便為主人服務,主人覺得奴婢資質佳天賦高,八歲時想辦法将奴婢送到殿下身邊服侍。”
朝露說的和雍久此前對長公主吐露的內容一致,但雍久聽了不但沒放松下來,反而倒吸一口氣。
那位真是深謀遠慮,培養的手下也如此心思機敏。她沒有與朝露對過詞,面對突如其來的審問,朝露卻能鎮定自若,不暴露那位絲毫。
“是嗎?”獨孤伽羅饒着朝露走了一圈,“本宮聽聞尋機閣的眼線都有自己獨特的代號,你的是什麽?”
糟糕!
身世好編,但尋機閣內部的代號都是楊靜晖按照中藥材的名字一一排序取的,沒有一個重複,不是內部人員根本無從知曉。
雍久後背又隐隐開始冒汗,她不想此刻就暴露那位的存在,因為目前她還不夠能力與長公主對抗。
要想改變大周的奴隸制度,創建一個雍久理想中的盛世,她手上必須有足夠的籌碼與獨孤伽羅進行交換。那位是雍久手上的王炸,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使出。
要是被長公主提前挖出來,那麽極有可能——一着不慎滿盤皆輸。
“玉竹。”
居然是玉竹!尋機閣失聯了好久的一條眼線。
那位安全了,這叫雍久心下一松,但她又疑惑朝露到底是否真是尋機閣的人。
若是,那她為什麽從未在自己面前袒露身份;若不是,她又如何得知這個代號;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個雙面間諜?
若是最後一種情況,那這步棋恐怕在楊靜晖掌管尋機閣時便已布下,那位的遠謀深算簡直恐怖到爆炸!
“玉竹,原産西南地區,耐寒又耐陰。宮中多詭,确實又寒又陰,派你潛伏在本宮身邊倒是不錯。那你再說說九姑娘又是誰?”
根據奎老大的情報,尋機閣眼線常以中藥命名,獨孤伽羅對朝露的話信了九分。
“尋機閣的新主人。”
還欲再問,夕霞來報,說是夏至回來了,有要事回禀。
獨孤伽羅狠狠踢了朝露兩腳:“虧本宮這麽信任你,沒良心的東西。來人,将她押下去。”
“喏。”不知哪裏來的面具人暗衛雷厲風行将朝露帶了下去。
“夕霞,帶九姑娘去東次間休息。本宮過會就來。”
朝露與雍久的說辭并無出入,獨孤伽羅放心許多,其他信息,不必審問朝露,她自也能查到。
反而是夏至從泸水久久不歸,一回來便有要事相禀讓獨孤伽羅更加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