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狐貍精

狐貍精

容嬷嬷是宮裏的老人了,年輕時跟着韋皇後進宮伺候,後來皇後一路成了人人敬仰的太後,容嬷嬷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消息靈通的小宮女們各個都絞盡腦汁想拜拜這座山頭,可惜這位嬷嬷深居簡出,不是舊人一概不見。

當今的鎮國長公主和少年皇帝都是容嬷嬷看着長大的,這兩位見了這位嬷嬷都要行禮問好,遑論他人。

韋太後薨逝後,長公主與皇帝體恤容嬷嬷在這世上孤苦伶仃,無甚親人,便在宮裏特指了個院落給她住,待遇薪俸一應俱全。

長公主還住在宮裏裏,時常會去探望這位嬷嬷,不過開府後,長公主進宮次數都少得可憐,更不必說去拜訪她了。

故而,當春風求見時,容嬷嬷很是高興。

“喲,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容嬷嬷瞧着約莫五十出頭,雖有垂垂老矣之态,但精神頭很好,皮膚也光潔,看得出來保養得不錯。

春風踏着小碎步,上前行禮:“嬷嬷好。許久不見,嬷嬷身子可還健朗?”

這位嬷嬷可是奶過長公主殿下的人,又是韋太後時期的老人,備份大得吓死人,哪個見了不得恭恭敬敬。

“好好,我都好,你家殿下怎麽樣?一切順利嗎?”容嬷嬷迎她進去,又叫下人備茶備點心。

“有勞嬷嬷惦記。”春風只坐了木椅三分之一的位置,瞧着頗有幾分忐忑不安的感覺。

“怎麽,發生什麽事了?”容嬷嬷年紀雖大,但心思玲珑,突如其來的拜訪已是不同尋常,問她長公主好不好也不答,怕是出什麽事了,“你倒是說話呀。”

春風抿着唇,似下定決心般從袖子裏掏出一枚玉扳指,遞到容嬷嬷面前:“還請嬷嬷不要嫌棄。”

怎麽還行賄起來了,莫不是在長公主面前犯了錯,打她主意,想讓她求情?

容嬷嬷不為所動:“老身一把年紀了,要這種玩意兒做什麽。”

春風一聽,急了,扳指往桌上一放便跪下磕頭:“還請嬷嬷救救殿下。”

容嬷嬷一聽,也急了,刷的一下站起身:“殿下怎麽了?”

春風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容嬷嬷忍不住踹她一腳:“叫老身白擔心一場。”

是嫌她活得太長嗎?

不過就是長公主養了個面首,縱欲過度幾天而已,要不要這麽心急火燎地來宮裏打小報告。

“嬷嬷,您不知道,殿下已經在那女子的房裏過了三晚了。”

“女子?你怎麽不早說。”容嬷嬷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似想到什麽,沉默良久,“說不定殿下只是初初開竅,若是嘗過男子滋味,興許就又正常了。”

“若真如此,奴婢也就不擔心了,可是依奴婢看來,恐怕殿下是動真情了。”

雍久手上戴着的佛珠是殿下寶貝至極、特意向無相大師求來的;雍久平日一應事務也都是長公主親自囑咐辦下的;更重要的是,她從夕霞口中得知這位斟老板竟然就是叫自家殿下挂念三年多的昔日女囚。

春風将自己的擔憂和盤托出,容嬷嬷聽後長嘆一口氣:“命啊,或許這都是命中注定吧。”

容嬷嬷不知遺傳為何物,只是感嘆一代賢後彎了,一代賢後的親孫女也彎得不要不要的。只覺得這一切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或許像她們那樣的天之嬌女、女中英豪,一般男子是配不上的吧。

桌上的玉扳指晶瑩剔透,看得出價值不菲,容嬷嬷知春風今日必是瞞着長公主進的宮。

念她忠心為主,也擔心日後無顏面對韋太後,無論如何,容嬷嬷還是要盡力“搶救”一下“失足少女”的。

容嬷嬷給春風出了許多主意,幾近宮門下鑰,春風才如獲至寶般匆匆回府。

隔日,日上三竿時,那兩位如膠似漆的小情侶仍如前幾日一般沒起床。

從前勤勉自律的長公主被帶壞了,除了第一天殿下還裝模作樣的早起辦公,之後便日日堕落如此。雖然長公主化了妝,春風還是能看出殿下精神不濟。

狐貍精!

春風守在門外,憤憤想着今日該怎麽用容嬷嬷教的大招,好好收拾這個狐貍精。

單身狗春風在外面氣得直跺腳,屋裏的小情侶還在卿卿我我。

“再睡會兒嗎?”雍久懷中抱着獨孤伽羅,光滑細膩的肌膚吹彈可破。

獨孤伽羅閉着眼,臉色紅潤,手指不安分地在雍久腰間游走,摸到一處突兀,激得雍久弓腰便要逃開。

“不許跑。”那雙如水的眼眸緩緩張開,歇息一晚,長公主的體力續上了,“對不起。”

“嗯?”

雍久不着痕跡地與獨孤伽羅拉開距離,如此一來,兩人之間便留了縫隙,外面的空氣鑽進來,表皮立即起一層雞皮疙瘩。

“冷。”獨孤伽羅一個冷字,那具溫暖的身體就又心軟地貼過來,她也識趣地不再去觸碰那個地方,“害你受了那麽多苦,阿九,對不起。”

雍久身上的那處突兀正是當年在天牢時被那狠辣的典獄長用鐵烙烙下的印記。

傷痕剛留下時,其實是有辦法補救的,但當龍婞好心想替雍久淡化傷疤時,卻被她拒絕了。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時刻記住曾經的屈辱。手臂上的傷也是如此,不過手臂上的鞭痕本就不算特別嚴重,日子一長,傷痕就更淡了。

只是這腰間的烙印不同,傷到肌理,要想複原恐怕很難。

昨夜癡纏時,獨孤伽羅就注意到了雍久腰間的傷,完事後揪着雍久問她傷疤來源。雍久原是很累了,不勝其煩,只是避重就輕簡略說了說當年在天牢的事。

若是放在她們剛重逢時聽這些事,獨孤伽羅會心硬許多。

然而,當下兩人肌膚相親、情感糾葛了一段時間,這位位高權重的長公主也是人,生了情便容易心軟,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

否則,堂堂一國長公主哪裏肯低頭同臣子道歉。

雍久知她心有愧疚,摟住獨孤伽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難過,我沒事了。七州商會那邊怎麽樣了?”

昨日白天,長公主在府邸忙了一整天,奎老大也是進進出出好幾趟,雍久猜應當是與七州商會有關。

“退婚一事薛家很是氣惱,好在選了薛閣老的孫女進宮做彌補,七州商會在赈糧、平抑糧價一事上應當不會有問題。奎老大最近查到不少七州商會做的’好事’,梁家一案最好與七州商會沒關系,否則……”

長公主說得認真,雍久卻聽得沒那麽認真,老實沒多久的手指在獨孤伽羅背上無規則地畫圈圈:“打算給個什麽封號?”

“德妃。好癢,不要動啦。”獨孤伽羅縮着身子,嗔怪地瞪雍久一眼。

雍久覺得她可愛,手不再于背後作怪,果斷來到正面,捏着獨孤伽羅的鼻子玩:“殿下真可愛。”

獨孤伽羅老臉一紅,想說話,偏偏被捏着鼻子,說出來的話好似豬哼聲,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某人卻還在一旁哈哈大笑。

鬧騰了一會兒,雍久好歹是松手了,獨孤伽羅揉揉自己受虐的鼻子,背過身去,不睬某人。

生氣了?雍久才不怕。

她唇角一勾,親親覆上獨孤伽羅的後頸,接着是美麗的蝴蝶骨,往中間沿着脊柱,吻還在一點一點輕輕緩緩地向下去。

獨孤伽羅整個人一激靈,背伸得挺直,盡量離開魔嘴,對方卻不依不饒。

察覺到身後氣息愈發沉重火熱,自己的身體似乎也有發熱的跡象,獨孤伽羅猛然翻身,惡狠狠地盯着罪魁禍首:“雍久!”

“咋的了?”雍久一臉無辜,仿佛剛剛做壞事的不是她一樣。

逗弄長公主真是一件快樂的事,雍久很期待殿下打算拿她怎麽辦。

長公主殿下憋了半天,最後紅着臉,氣鼓鼓地問道:“本宮早就起疑了,你這麽色都是跟誰學的?”

雍久頭皮一緊:“你可別亂說,這種事能跟誰學?”

“那你怎麽這麽熟練?”

獨孤伽羅兩眼一眯,越說越覺得雍久這人不老實,聽說做生意的最喜歡去青/樓妓/館談事情,身邊沒幾個女人都說不過去。

那雲娘恐怕就是其中一個,“雲娘教你的?”

“冤枉啊,”雍久用手捂住獨孤伽羅的嘴,“這種話怎麽能亂說。”

“怕什麽,現在就只你我二人。還是,你做賊心虛了?”獨孤伽羅怼完她,還咬住雍久的手不放。

“松口,松口!哎呀哎呀,痛死我了。”好不容易掙紮出來,雍久右手的小魚際處明晃晃一圈牙印,“你屬狗嗎?這麽會咬。”

“本宮屬牛!”說起來就氣,還以為雍久給自己做得檀木黑牛有多珍貴,原來到處送人。

送劉飛秋檀木豬,送長樂郡主檀木羊,雍久的好朋友昔君一定也有個檀木什麽吧,說不定雲娘也有。

“呵,雍久,你不會把十二生肖的動物都刻完了吧?”

長公主取過放置一旁的檀木牛,習慣性地摸了摸,最後橫眉冷淡,砸在雍久胸口。

堅硬的木塊砸在□□哪能不痛,雍久取過檀木牛,放到枕下,讨饒:“殿下,您發什麽瘋呢。”

“哼,一會把八音盒也還給你,本宮才不稀罕!”

真是莫名其妙!原本好好的,怎麽就突然發那麽大火。雍久想再安撫兩句,卻被獨孤伽羅左手拎着她的右耳給擡坐了起來,“說,你跟那些女人都是什麽關系?”

哪些女人?什麽什麽關系?雍久的耳朵險些被扯下來。

好在外面的春風等不及,擔心她家殿下暴斃在閨房之中,小心喊道:“殿下,您沒事吧?中午點心已經備好了。”

早膳沒用成,不能連這午點心都不吃,成天混在狐貍精的床上吧?傳出去成何體統。

長公主狠狠白雍久一眼,仿佛在說:暫時先放你一馬。

好歹雍久硬塞到她手上的檀木牛沒再扔,殿下還是老實戴脖子上了。随即,三下五除二,長公主穿上衣服就要去開門。

“喂!”怎麽不等她,雍久手忙腳亂穿衣服。

獨孤伽羅打理好自己,聽雍久叫喚,便又折返回床邊。雍久以為殿下良心發現,回來幫自己穿衣服——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最不會穿女裝了。

沒想到蔫壞的長公主殿下溫柔地幫她把穿茬的衣服脫下來後,雙手交疊在胸前,歪着腦袋:“我要開門咯,有人要被看光光了,加油馬上穿好衣服呀,阿九~”

卧槽!!!

雍久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還能這樣玩?

她還以為殿下好心幫她重新把衣服穿好,沒想到根本就是把她扒幹淨了要她好看呢。虧她好笑盈盈、輕柔柔的模樣!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這個女人了!

長公主姿态優雅,亦步亦趨地往門口走去,既沒停頓,也沒故意加快速度。

眼看就到門口了,要是被春風她們看到裏面光景,那真是鑽個地洞或者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雍久要臉,不想春光乍洩,無奈這套女裝着實繁複,弄來弄去也就把衣服套上,扣子、腰帶都系不好。

“嘎吱”一聲,門開了。

完了完了,可千萬別進屋伺候殿下洗漱啊,那一堆人進來,臉都丢沒了。

雍久又急又氣,外面天光正好,洩入室內,叫這房間立馬光亮起來,纖毫畢現。

雍久剛打算往床底下鑽,就聽長公主說:“曉得了,你去傳膳吧,本宮今日在此地用膳。”

春風在門口探頭探腦,心中狐惑,怎麽不見那位斟老板來開門,難道比殿下起得還晚?太沒規矩。

“喏。是備兩份膳食嗎?”

“自然。”獨孤伽羅不着痕跡地擋住春風探究的目光,“斟老板身體有些不适,你再備些藥來。對了,把我房裏的玉澤膏也一并拿來。”

原來是生病了。春風第一次知道狐貍精也會生病,活該,讓這女人勾引她家殿下。

沒多久,春風帶着婢女、提着點心和藥膏又來了。

長公主拿了東西,關了門,揮手叫她們下去:“記住,少聽少問少嚼舌。”

“喏。”春風暗暗咋舌,被殿下看穿自己的八卦心了,她捂住嘴,悻悻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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