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衍
江衍
“旋姐啊，你們班那兩個新生是不是有點太不把你放在眼裏了。這都快過去一個上午了，還不見人影。”
“是啊，7 班能有現在的成績，全靠你的威風啊！待會可得好好治治這兩個新來的。”
“我聽說那個姓顧的家裏有錢得很，不正眼看我們這兒倒也說得過去。诶，說起有錢啊！你說這一中什麽時候能重新裝修裝修，怎麽說也得在教室給孩子們裝下空調吧？我們老師上課都受不了，就那幾個破風扇，還搖搖欲墜的樣子。”
“要我看，這個意見還是得高三火箭班那幾個老師去提。”
“诶，旋姐，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啊。你看你們班那個江衍，學校那樣特殊關照他，成績又好，怎麽說你也是有這個資格去說幾句的。”
辦公室裏各班老師讨論得沸沸揚揚，只有陳凱旋一句話沒說。她這個人就這樣，人還沒到之前，決不做任何評價，萬一人家在路上遇到點什麽特殊事情呢？
但好像……他倆确實遇到了一點特殊的事情。
“馮書記，您今天莅臨我校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至少也讓孩子們給您弄個歡迎儀式呀。”範校長領着一堆教師帶着馮書記閑逛，就是沒帶他去教室。
馮書記是來視察工作的，之所以不提前通知，就是為了搞個突擊檢查。範校在一旁接連示意助手快點通知下去，希望還來得及掩飾一下。
一中的校風和學風是肯定沒什麽大問題的，主要就是學生的學習條件有點差。上次來視察工作的吳書記就指出過，學校教室的裝修過于老化，學習環境有待整改。環境能影響一個人很多很多，在優生班的學習氛圍下，就算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進去了也會有幾分想要學習的态度。畢竟，學生年代最忌諱的就是被人孤立。你要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那估計高中是沒有什麽朋友了。
除非，你也能像江衍同學一樣。
至少人家是全校公認的學霸，他要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倒也沒幾個人會覺得他不近人情。反倒是給他立了一個很好的人設，至少沒人敢再惹他。
扯遠了，扯遠了。不過說起環境，馮書記這次可是鐵了心要到教室去看一圈了。範校知道他這個人不好對付，前幾個月馮書記到三中視察工作的時候就嚴重批評了學校的食堂夥食，并且放了狠話，如若不改，他便要向上級寫舉報信。這次到一中來，對學生們而言，也算是福氣到了，看來範校這一次得下血本了。
一群人邊走邊聊，範校本想帶着他們往操場那條路拐過去。轉身時，馮書記故意停住了腳步，範校一個沒站穩差點臉砸地上了，馮書記還不忘還裝模作樣的問候一下“走路不可分心”。
一群人尴尬的迎合着笑了笑，馮書記随後便繞過範校，一腳踏進了食堂的大門。
要說一中的環境有多糟糕吧，倒也不至于用糟糕來形容。只能說勉勉強強，至少是比二中三中建的要好。一眼望去，食堂的裝修還是挺有模有樣的，不過有一點不太好的，那就是沒裝空調。
食堂的師傅些都穿着厚厚的工作服，汗水順着臉頰流向脖子，再一點一點的浸濕進衣服裏。大夏天，空氣幹燥，食堂又是個産熱量高的地方。所以，平時中午的時候，食堂的學生很少，畢竟又幹又熱又沒力氣的，能有胃口才怪。
入門兩邊賣的是包子油條稀飯之類的早點，再往裏向左拐是面條、麻辣燙、米線，往右拐是套餐飯、黃焖雞、紅燒肉、東坡肉之類的主食。繼續直走的話就是同學們最愛的冰飲區了，奶茶、冰淇淋、水果撈等等。
說句實話，這食堂堪比985，211的大學食堂了。
哪兒算得上糟糕，明明是自由。
唯一缺點吧，就是熱。
顧葛宇和徐浩正在冰飲區喝着奶茶打着游戲，完全沒注意有一群身着polo衫的男人走過來了。
“操！宇哥你這一手諸葛亮玩的厲害啊！全隊的人頭你一個人占了一半。”徐浩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操作着，真不知道他玩個亞瑟有什麽難的，總之要裝作自己很厲害的樣子。
“上路準備開團了。”顧葛宇盯緊屏幕，開着麥，一波帥氣的指揮後成功拿下五殺贏得游戲勝利。
“我操！五殺！宇哥，你快截個圖。”徐浩興奮地差點尖叫出來。
顧葛宇吸了一口奶茶，笑到：“至于麽？游戲而已。”
徐浩則是趕忙點開攝像機，對準顧葛宇拍了張照片發了個朋友圈。
“帥哥和五殺都在，我的亞瑟也是無敵的！”
顧葛宇剛想說他幼稚，轉過頭這才看見一群中年男人朝這邊走過來了。“那些人幹嘛的？”
徐浩笑嘻嘻的點贊了自己的朋友圈，擡頭一看，“我操！校長！”
“你确定？”顧葛宇問。
“千真萬确，學校論壇上的功德牆有他照片！”徐浩說。
“你們兩個，哪個班的？把手機交出來！”範校長嚴厲呵斥着二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兩人跑過來。
“愣着幹什麽？跑啊！”顧葛宇拉着徐浩的手，慌忙從食堂後門溜了出去。
兩人本以為僥幸逃過一劫，卻沒想到食堂裏邊竟然有監控！馮書記當時也在，範校總不能在這時候馬虎，只得領着衆人跑到監控室去調出影像。
範校應付了一整天，馮書記走之前還是提出了幾點要求，寝室、教室、食堂都必須安裝空調，不然馮書記可就得在範校的功績表上參上一筆了。迫于壓力，範校也只好老老實實答應了下來，助手跟着馮書記到商場采購了一批空調，估計一個星期左右就能全部到貨。
馮書記走後，範校長氣不打一處來，通知所有教職工開了個大會。主要目的是為了炫耀他又做了一件可以記在功德牆上的大好事，其次是為了找出今天上午那兩個在食堂打游戲的渾小子。
這個面子，他是必須找回來的。
“這兩位同學是哪個班的上課期間竟然跑到食堂裏喝着奶茶打游戲？我看這是要上天了是吧？”範校長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又假裝呸了幾下茶葉渣。“明天周一的國旗下講話我會親自到場，叫他倆今天別上課了，就給我寫檢讨書，至少3000，不，至少6000字，我必須聽到他倆認識到自己錯在哪兒，該怎麽做！我也不管他倆是成績好還是不好，反正，這個文筆一定不能太差！剩下的就交給你們班主任負責，寫的不好可別怪我說你們老師們教資不行！”
散會後，各種說閑話的老師都有。但沒幾個老師承認這是自己班裏的學生，況且全校同學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搬書發課本，調整座位打掃衛生，萬一有一兩個溜出去玩的，老師們也不一定發現的了。
陳凱旋停下腳步打開手機一看，她好像知道了點什麽。
或許，是某人發朋友圈的時候忘記屏蔽了陳班。
“宇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徐浩吃着炸串問到。
顧葛宇看了下時間，“怎麽？你害怕了？”
徐浩猛地一笑，差點沒把嘴裏的燒烤噴出來，“開什麽玩笑？我只是覺得到了新環境，你要不要換個新人設？”
“有病。”顧葛宇加快了步伐。
徐浩小跑幾步跟了上來，“我說真的，我看那些小說裏面寫的都是因為什麽環境導致性情大變，然後打遍天下無敵手！”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打得你滿地找牙？”顧葛宇說。
回去的時候，顧葛宇和徐浩是趁着走讀生放學混進去的。兩人走到3教樓下，還在尋找着高二7班的門牌，終于是在頂層靠廁所的第二個教室看到了。
住讀生的第二節晚自習沒有老師，只有巡邏的保安叔叔。兩人躲過了巡邏保安，悄悄從後門溜了進去。
不過……他們嚴重懷疑是不是走錯班了。因為，這個教室好像并沒有給他倆準備桌椅。
“你們是——” 顧葛宇急忙捂住齊放的嘴，徐浩則在一旁比了個“噓”的手勢。
“哥們，這兒是高二7班嗎？”徐浩小聲問到。
“我——”齊放剛想說話，卻又被顧葛宇堵住了嘴。
“是你就點頭，不是你就搖頭。”顧葛宇說。
齊放連忙點頭。
徐浩又問到：“老師呢？”
齊放指了指顧葛宇的手，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顧葛宇松開手。
齊放這才喘過氣來，小聲說到：“顧葛宇？徐浩？陳班今天在辦公室等了你們一天，現在是第二節晚自習，所有老師都回去了。你倆有事兒找班長就行了。”
“班長是誰？”顧葛宇問。
齊放手指了指靠中間的那排，只見一個把校服籠罩在整個頭頂，靜靜地趴在桌上睡着覺的身影特別突兀。
“中間第四排靠邊上，桌上書最少的那個就是。不過我還是奉勸你倆沒事兒別打擾他睡覺比較好。他今天還不知道什麽事兒被陳班叫到辦公室去了。”齊放說。
“他叫什麽？”顧葛宇問。
“江衍。”
徐浩看向顧葛宇，說到：“宇哥，要不我們直接回宿舍吧？反正都在外邊兒呆一天了，也不差這一節課。況且還是自習，連老師都不來。更可惡的是，他們連咱倆的桌椅都沒準備！我們憑什麽要給他們面子啊？”
顧葛宇探出頭朝門外望了望，确認沒人後回頭朝徐浩說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