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絕望
絕望
顧葛宇回到學校的時候，江衍還躺在醫院裏。
他是想留下來照顧他的，但是看見有張智飛的爸媽在，況且奶奶也在催他回去，無奈只能離開了。
回到學校後，陳凱旋找到顧葛宇。她把顧葛宇叫到了操場，趁着晚自習，操場沒有人。
她說到：“你都知道些什麽？”
顧葛宇只是看了她一眼，他也不想再提那些事情。
“我知道你奶奶和江衍外……”陳凱旋頓了頓，“我沒別的意思，如果你全都知道了，請不要說出去。”
“我本來也沒打算說。”
陳凱旋推了推眼鏡，“邊走邊聊？”
兩人在操場上走着圈，陳凱旋和他聊了很多。
“所以……您早就知道徐浩那事兒是我幹的？”
“是江衍後來跟我說的，”陳凱旋停下腳步看向他，接着說到：“他還說，你挺特別的。”
顧葛宇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問到：“他那個時候不是特讨厭我麽？”
陳凱旋笑了笑，說：“他有說過讨厭你麽？”
顧葛宇回想起那天在醫院天臺上江衍說的話，“我有說過讨厭你麽？”
顧葛宇頓了頓，“所以，他來找我說的那些也是您安排的？”
“哪些？”陳凱旋接着走了起來。
顧葛宇也跟了上去，“您不知道？”
“我只是讓他多關心關心你，不要讓你感覺到在這個學校裏沒什麽意思。至于徐浩的事，是他讓我不要追究的。”陳凱旋說。
“為什麽不追究？”
“他說……他想留住你。”
留住我？什麽意思？
顧葛宇停下腳步，思索了片刻。
“你沒發現江衍自從那次惡作劇之後就特別在意你麽？”陳凱旋問。
顧葛宇愣了愣，“什麽意思？”
“你真的改變了他很多，我以前只看見他對張智飛那樣笑過。”陳凱走上前，接着說到：“那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那副着急的樣子，不是對別人，而是對你。”
顧葛宇低下雙眸，眼裏滿是疑惑。
為什麽……是對我？
陳凱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顧葛宇，我今天叫你出來，其實是想求你幫個忙。”
顧葛宇走神了。
“顧葛宇？”陳凱旋又叫了一聲。
“噢……”他撓了撓後腦勺，“什麽忙您直說就行。”
陳凱旋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江衍現在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出來回歸到正常生活裏。等他回來以後，老師要求你時時刻刻關心着他，保護着他，無論他接受與否，無論他開心與難過，無論他做什麽，你都要時時刻刻在他身邊。我不想看見他一直這麽堕落下去，我不想他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變得孤僻，我也不想他因此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現在既然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那交給你來做再合适不過了。記住，你不能讓他感覺自己很孤獨，你要做好心理上的安慰。”
顧葛宇聽着這些話語，就好像是陳凱旋在教他如何去愛一個人一般。
顧葛宇點了點頭，“好。”
“另外，我打算讓你和徐浩換個寝室。江衍回來之後徐浩肯定會問東問西的，既然你們兩個互相熟悉了，那肯定你和他住會和諧得多。”陳凱旋看向顧葛宇，若有所思道，“位置上我讓林暢和你互換一下，總之一句話，你必須讓他走出來。能做得到嗎？”
顧葛宇頓了頓，接着狠狠地點了點頭，“放心吧陳老師，我會的。”
兩人繼續走着圈，顧葛宇打趣地問到：“陳老師，您怎麽對每一個學生都這麽了解啊？”
陳凱旋笑了笑，“每個學生都是我的孩子，天下有哪個母親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呢？”
“也是。”顧葛宇笑着說到。
江衍不在的這段日子裏，顧葛宇學會了很多。
在教室裏，他會時不時看向江衍的課桌，每節課上課前他都會放一顆奶糖在他桌上，下課後再塞進桌肚裏。
在寝室的時候，他會每天打掃好衛生，整理好床位，抽煙也會去廁所，煙頭再也沒有亂扔。
上體育課的時候，他總會給江衍空出一個位置來。
吃飯的時候，他也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顧葛宇上課會做兩份筆記，一份是自己的，另一份是江衍的。
課間的時候他會翻開江衍的課本攤在桌上。
班內測試的時候他會在江衍的試卷上寫上江衍的名字。
晚自習的時候他會替江衍維持着班裏的秩序。
下自習的時候他也會替江衍仔細檢查一邊教室的設備。
就好像，江衍從來沒有離開過。
就好像，期中那段時間的事情都是一場夢。
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江衍也沒有回來。
直到某一天晚自習的時候，徐浩給顧葛宇發來一條微信。
顧葛宇從兜裏摸出手機，看見是徐浩發的，他瞬間不太感興趣了。
估計是什麽八卦。
徐浩見顧葛宇沒什麽反應後，又在草稿紙上寫了什麽東西，揉成團，朝顧葛宇的腦袋上砸了過去。
“操！”顧葛宇回過頭看向徐浩，只見他比劃着，示意讓他打開紙團。
顧葛宇撿起地上的紙團打開瞅了一眼。
-宇哥！你快看我發你的！關于江衍的！
顧葛宇立馬掏出手機，點開聊天框。
-江衍他要瘋了！有人在他家裏鬧事兒！他家的房子被人給燒了！「圖片、圖片、圖片」
顧葛宇看着一張張圖片，他迅速站起身跑到徐浩面前擰起他的衣領吼到：“這他媽是不是真的？”
所有同學轉過身看向顧葛宇。
“真的！是真的啊！張智飛他爸發給他的！”徐浩說。
叮鈴鈴～
教室裏的通用電話響了。
“顧葛宇，陳老師讓你接電話。”戚芷鳳說。
顧葛宇接過電話。
“你現在馬上到樓下等我，我馬上到。”陳凱旋說完就挂斷了。
顧葛宇放下電話，朝教室裏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張智飛身上。
“你，跟我走。”顧葛宇指了指張智飛。
張智飛“噢”了一聲，兩人便立馬沖下了樓。
三人在趕過去的路上都很着急。
“現在是什麽情況？”顧葛宇坐在後座，着急得手握拳一直錘着自己的大腿。
“我媽說好像是孫家那邊的人過來争奪小小的撫養權。”張智飛說。
“那他媽關燒房子什麽事兒啊？”顧葛宇狠狠地兇道。
“江衍沒有答應，孫家那邊的人就準備動手搶人。在打鬥的時候，應該是誰點了火。”陳凱旋一腳把油門踩到底，“智飛爸爸第一時間報了警，現在警察已經趕到那邊了。”
“人沒事兒吧？”顧葛宇急切地看向陳凱旋。
“沒事，就是受了點皮外傷。孫家那邊的人也已經被拘留觀察了，至于小小……”陳凱旋說着說着便沒了聲。
“您接着說啊！”顧葛宇快急死了。
“小小……當年是被法院判給孫家的。”張智飛說到。
“什麽？”顧葛宇上氣不接下氣，他擰起張智飛的衣領，吼到：“你他媽再說一遍！”
“顧葛宇！你冷靜點！”陳凱旋也氣到了極點，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保持冷靜，“把手給我放下！”
顧葛宇盯着張智飛的眼睛，又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這才松了手。
等他們趕到警察局的時候，小小哭着朝顧葛宇跑了過來，“大哥哥！那群壞人打了我哥哥！他們欺負我們人少！”
顧葛宇越聽越氣，他抱起小小，安撫到：“有大哥哥在，別怕昂，別怕。”
“智飛，你先照顧一下小小。”陳凱旋說。
張智飛抱過小小，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兩位，請跟我來。”警察同志領着二人走到了調解室。
孫家兩男一女都在，江衍和張智飛的爸媽則是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
顧葛宇剛進門一眼就看見了江衍的臉色不對，他急忙從兜裏摸了糖奶糖剝開，塞進了他的嘴裏，他擡頭看向他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臉上多了一小塊兒刀傷。
“我操丨你媽！”顧葛宇起身沖向孫家三人，一把掄起一個男人的衣領就準備揍上去。
“這裏是警局！”警察同志呵斥了一聲，“請注意你的行為。”
“顧葛宇，把手放下。”陳凱旋說。
顧葛宇眼神惡狠狠地盯了好久眼前的三個雜碎，“你們！給我等着！”
顧葛宇松開手，坐到了江衍旁邊。
“沒事了昂，沒事了。”顧葛宇拿出紙巾輕輕擦了擦江衍的眼淚，雙手托起他的臉頰，靠近之後輕輕吹了吹那道傷口，“沒事了，不怕了昂，有宇哥在呢，不怕了。”
江衍目光無神地看向他，“我想出去透透氣。”
“好。”顧葛宇說。
調解室裏，陳凱旋、張智國、王曉虹和孫家三人進行着談判和議則。
張智飛在前臺的沙發上照顧着小小。
顧葛宇領着江衍走到了他常去的那個的天橋底下。
“你怎麽帶我來這兒啊？”江衍有些虛弱坐了下去。
“诶，快起來，是濕的。”顧葛宇連忙把他拉了起來。
“沒事兒，死不了。”
顧葛宇把外套脫下來墊在了下面，“坐吧。”
江衍沒坐。
顧葛宇先坐下，然後一把拉住他拽了下去。
兩個人就坐在那兒，什麽話也沒說。吹着江邊的涼風，寒意不請自來。
顧葛宇雙手撐在地上，側過頭看向他問到：“冷麽？”
江衍沒說話。
只是，顧葛宇隐隐能聽見他的抽噎聲。
“很想哭麽？”顧葛宇朝他問到。
“想。”
顧葛宇輕輕撫拍着他的後背，“那就大聲哭出來吧。”
“醜。”
顧葛宇手揪住他的下巴上下看了看，“我覺得挺有個性的，比之前更帥了。”
江衍再也沒忍住哭了出來。
這次，他沒有哭得那樣撕心裂肺，而是朝着江對岸一邊喊着一邊哭着。
“啊！啊！啊！”
顧葛宇看着他這副樣子，心口更疼了。
他停下安撫着江衍的手，站起身，朝對岸喊到。
“哭吧！以後我保護你！沒有人敢再傷害你了！大聲哭出來吧！”
江衍擡起頭看着眼前少年。
暮色下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堅定地站在他的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