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各自

各自

期末考試上,同學們認真答着題。江衍和曹樹同在一個考室,每堂考試兩人都同時提前交卷,就好像暗地裏較着勁,一定要勝過誰似的。

當然,想要勝過江衍,曹樹在語文寫作方面恐怕還需努努力。

每堂科目考完後的休息時間裏,同學們大團小堆的擠在一塊互相對着答案。曹樹和江衍倒是沒有這個必要,畢竟年級第二和年級第一每次考試都只有作文得分上的差距,他倆實在沒什麽好對的。總不能互相讨論作文的得分吧,況且那玩意兒就是30分鐘的即興瞎編,打分全看老師心情。誰要是考完語文走出來能一字不差的背出自己的作文,那就連國家級語文第一都得給他數個大拇指。

江衍走出考室後靠在了圍欄上,他望着對面的2教教學樓走廊上嬉戲打鬧的同學們,眼裏滿是惆悵。

“心情不好?”

江衍側過頭,只見曹樹朝他走了過來。

曹樹靠在他旁邊的圍欄上,哀嘆了一聲道:“年級第一也會有煩心事嗎?”

江衍冷地看了他一眼便轉過身朝教室走去。

他現在沒心情理任何人。

除非,顧葛宇出現。

曹樹見他這麽沒好臉色,手裏的拳頭攥得更緊,像是要捏碎什麽東西。他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盯向他的背影說到:“這一次,我會光明正大地超越你。”

江衍微微側過頭冷笑了一聲,“哦,好。”

曹樹的眼神中帶着暴虐的狠歷,如嗜血的野獸般朝他離去的身影看去。

“操!”他一拳砸向圍欄,咬牙切齒道:“你給我等着。”

考試結束後,張智國早早的到了寝室将張智飛和江衍的行李大包回了車裏。等到顧葛宇再回來時,江衍的床位上已是空蕩蕩一片了。

一中每一年要求同學們換一次寝室,江衍本不想麻煩張智國的,無奈他總是用順便的口吻将他的東西和張智飛的東西一并帶走。說是學校寝室不通風,每學期的床單被套什麽的都要帶回家消消毒殺殺菌後用着才放心。江衍抵擋不住他的熱情,只好讓他順便帶走了。

顧葛宇看着自己床上的東西,他不想麻煩顧靈之,更何況老年人腿腳不方便,也不能讓她來幫忙。

他眼瞅了一下棉被,有些發黃。下學期開學就是入春,棉被放寝室裏一個寒假又會變潮濕。

他打算全都換新一遍,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再重新買全套。

他撸起袖子,輕嘆了一聲。

棉被、枕頭、兩個大號行李箱、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物件。

他有些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正當他站在門前思索着的時候,徐浩和張智飛擰着大包小包從對門走了出來。

“宇哥?還沒走呢?”徐浩将手裏的小包放到地上,走上前看了看,“沒人來接你嗎?”

顧葛宇冷眼瞧着他,還有他身後的張智飛,調侃道:“有個對象是挺爽,走哪兒都有人陪着。”

只見張智飛肩上扛着一大袋,手裏擰一大包,背上還背着一個超大號旅行書包。總之,自從他倆在一起後,顧葛宇就沒看見徐浩有做過什麽粗活累活,全甩在張智飛身上了。

他挺羨慕的。

徐浩回過頭瞅了張智飛一眼。

“你先搬下去,我媽的車就在校門口。就是你上次看見的那輛紅色的。”他說。

張智飛一把甩下所有行李,沒好氣地說:“我一個人搬不走。”

徐浩也不慣着他,一個眼神蹬過去,咬牙切齒道:“我有讓你一次性全拿完麽?”

“我——”

“嗯?”

徐浩雙手環抱于胸,凜冽桀骜的眼神閃着犀利的光芒。

張智飛忍住心底的怒氣,微笑着沖他點了點頭,沒好氣地擰起兩袋行李下了樓。

“你不怕他哪天真的生氣不理你了麽?”顧葛宇望着張智飛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如果他是真心喜歡,就算我對他愛答不理,只要一個眼神看向他,他的心裏都能樂開花。”徐浩說。

顧葛宇微微低下眼簾,眼底的一絲暗淡一閃而過。

“是麽?”他輕聲道。

顧葛宇輕嘆一聲,從衣兜裏拿出手機撥通了宿管的電話。

“A 棟 301 寝室的廢品麻煩收走一下。”

說完,他便朝着自己的床位上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

“你全都扔了?”徐浩走進寝室,只見衣櫃裏和書桌上一大堆看起來嶄新的物件。

他有些驚嘆地咽了咽口水,連忙道:“你全不要了?”

顧葛宇走到書桌前坐下,“嗯。”

徐浩奸笑一聲,向前兩步。

“那也別讓宿管占這便宜呀,”他魅惑地笑道:“不如給我怎麽樣?”

顧葛宇瞅了他一眼,“你要是能拿走,随你便。”

徐浩一聽這話,心裏樂開了花。

他打開衣櫃,裏面擺放着一個斷了根弦的吉他,看起來像是只用過幾次。一旁的角落裏還有重重一箱樂高積木,全新未拆封的那種。再往下看去,只見一個用粉色飄帶系好的紅色禮盒。

他拿起禮盒正準備拆開看看時,确突然被顧葛宇呵斥了一聲。

“放下!”顧葛宇兩步向前一手奪過那個禮盒,“其它随便,這個不行。”

徐浩有點懵逼地看着火藥味十足的他,咽了咽口水道:“行……行吧。”

等到徐浩打包好又一大袋的行李後,張智飛再上樓只見他正朝着自己揮着手。

“快點!最後一袋!”徐浩朝他喊到。

“操!”張智飛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到:算了,也就是你,要換別人我早給他腿打折了。

張智飛一手擰起那一大袋顧葛宇的東西另只手牽起徐浩。

“幹嘛?”徐浩背着顧葛宇的吉他問到。

張智飛冷地看了他一眼,“再不跟我走,今天晚上有你好受的。”

徐浩:?

張智飛:下不來床的那種。

徐浩沖他勉強地微笑了一下,他側過頭看了眼顧葛宇。

“宇哥,那我們先走了?”他說。

顧葛宇“嗯”了一聲,也擰起兩個大號行李箱下了樓。

江衍考完試後本想着先回寝室一躺的,雖然他知道張智國會去幫他收拾好,但自己不會去一趟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只是在他考完試和曹樹一同走出教學樓的時候,一個女人喊住了他們。

兩人回過頭時,只見曹樹臉上滿是憎惡。

曹樹沒想搭理她,只是轉過身便要離開。

“你給我站住!”那女人命令道。

曹樹冷笑一聲回過頭,目光陰冷銳利,宛如黑暗中的獵殺者般看向她。

“如果你還要繼續打擾我的生活,我會和我爸當年一樣,這個家裏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曹樹氣得頭發根根倒豎,在一陣放力地怒斥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女人只是微微低了下頭,眼角閃過一絲委屈。

江衍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陌生女子後也轉過身準備離去。

“江衍。”

那個女人再次叫住了他。

或許是因為一中的名譽牆上全是江衍的照片和名字,所以在她喊出江衍名字的那一刻,他并沒有覺得有多奇怪。

江衍轉過身,目光淡漠而無情地看向她,令人不寒而栗。

“有事麽?”他問。

只見那女人手指抹掉眼角處的淚花,兩步向前,禮貌地說到:“你好,我叫沈青,是曹樹的媽媽。”

江衍愣了愣,他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這個聲音好熟悉。

是沈青。

他想起來了,許秀麗留給他的那張明信片上的名字正是沈青,這個聲音也正是以前每次和許秀麗通話的那個聲音。

是她。

江衍心底略微一顫,莫名湧上一股恐慌。

“你好,江衍。”他說。

沈青微笑道:“你應該沒見過我,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她頓了頓,擤了下鼻涕說到:“你媽媽……很想你,她希望你在年前能去看她一眼。”

提起許曉芬,江衍的眼眶不禁泛起了紅。

自許曉芬入獄以來,江衍就只去探望過一次。其他時候,基本都是盧富铨和許秀麗去探望的。

他何嘗不想去探望自己的母親呢?只是,他不想讓許曉芬時刻挂念着家裏。他更不想讓自己和小小相信真相,更害怕見面時會情不自禁的落淚,害怕會一直追問着她為什麽要抛下自己和小小,害怕會得到她的答案,害怕她承認當年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和小小更幸福。

他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己成為任何人的拖累。

所以……他選擇沉默。他不想讓那些痛苦的回憶再次一幕幕地出現在他的記憶裏,他不想看見許曉芬穿着囚服隔着玻璃和他通話的樣子。

他……害怕。

可是現在,沈青就站在他的面前告訴他,許曉芬想見他。

此刻,他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塊鐵石,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每每想到這些,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刺刀插進去再來回的絞動着一樣的痛。

“你……外公外婆……”沈青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來。

江衍微微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

“回去再說吧。”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流下,他只是手背輕輕抹過便轉身離開了。

沈青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她大概猜到了一二,因為在他回來的時候去過一次江衍家裏。

只是,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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