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步

第20章 第20步

停車場早已排起了長隊,樓嶼手搭在窗邊,指腹癢癢的碾摸了兩下,前面不知為何堵得水洩不通。他俯身去拿臺上煙盒,忽然警覺的頓了下,目不斜視,自然的收回手,懶洋洋的搭回了方向盤,指下握的力度越來越重。

前面有中年男人吵嚷:“你他媽怎麽開車的,這麽大縫你沒長眼啊?”

被罵的男人摔門下車,同樣寸步不讓,“怎麽說話呢,你不往後退我能撞上去?都在排隊,你亂退什麽。”

叫喊聲引起不少人圍觀,帶着墨鏡的樓嶼往後視鏡裏看了眼,跟着動作迅速,毫不猶豫的左打,轉彎駛離排隊

隊伍。

很快,一輛綠色越野也從隊伍裏駛了出來,同時,兩邊小路往這邊駛過來白色本田和銀灰色吉利。

樓嶼腳迅速點下油門,加速躲過開向他的車往草甸園入口去,目光看向左視鏡,刀聾從後面探頭,笑容陰狠的在空中點點他,手指緩緩劃過他黝黑脖頸。

他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擡眼往入口看去,密密麻麻人群中不見靓麗背影。下一秒,他轉動方向猛地穿過花壇旁的路往那裏駛,在衆人驚呼聲中,他忽然掠過一道清冷視線,時間太短暫,似乎視線都沒對上,月下海面幽深。

他動作不停,加速駛向來時大路,後面兩輛車看出他要跑,提速追擊。

在他駛上大路的同時,本田車直直沖上來就要攔,他敏捷調轉方向,後面的車擦過他的屁股尾,帶着憤恨惱怒的狠狠砸了下方向盤。

車身搖晃,樓嶼沉穩踩下油門,嗡鳴聲中加足馬力往前開,後面刀聾早換了那輛被撞得半個車身凹陷的皮卡,同樣開着一輛越野,三輛車牢牢追着他。

在分岔路口,樓嶼猶豫了一瞬,那條路可以轉回民宿,接着他行駛向了相反的一條路,然而就是這麽一秒,後面的吉利看準時機就猛地撞了上來。

砰!

他的車忽然失了掌控直直向草原沖去,跟着另一輛越野朝他車頭撞過來,車裏刀聾睜大眼惡狠狠看着他,油門沒有松下的意思,惱恨的樣子顯然想直接弄死他。

遭受劇烈撞擊的樓嶼肩膀猛烈撞在車門上,在轟鳴的發動機響聲中,他手指發顫,左半邊身子麻的幾乎沒有知覺,右手抓着方向盤的手指依舊穩穩牢固的壓着,在劇烈的震蕩車身似乎随時要失去控制的時候,他憑着右手的力度将龐大的巴博斯再次控制。

右邊的本田毫不怯懦,再次點着油門朝他撞來,三面夾擊,輪胎塵土飛揚,草原地面凹凸不平,車可能随時會失去平衡翻過去,就在這麽一瞬,對面三人就要把他困住拿下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樓嶼竟然敢在這樣光滑的草面打死方向盤油門不松,半個車身都幾乎傾斜飛起的時候,他180度轉彎,向唯一遺漏的南邊沖了過去。

空隙狹小,要巴博斯直接沖過去幾乎不可能,他就在這樣的左右夾擊中毫不猶豫的撞開那兩輛車,在左右兩輛車被強大霸道的巴博斯撞的瞬間失去反抗能力失去重心時,他在難以實現的角度中生生調轉出了一個出口,在唯一的缺口駛離。

“操!”刀聾發洩的不停砸方向盤,氣得臉漲紅發紫,廣闊草原那道黑影卷着草原的風絕塵離開。

他再追就是拼速度,他們三輛車加起來的發動機也別想跟那輛大G比。

“聾哥,別擔心,他女人可沒上車。”虎吉趕緊說,哪怕真是睡幾覺的關系,能這麽載一路,不信那麽美的女人真沒一點作用。

“讓那倆人趕緊把那女人給我帶過來!”來了四輛車,要不是他們分開走,那輛車去攔那女人,剛才怎麽可能讓樓嶼逃脫。

通過民宿刀聾已經查清楚兩人名字,只要他們不願灰溜溜逃離草原,這片天,還沒他們肆意翺翔的空間。

“聾哥你放心,索英和大狼肯定不會讓你失望,他倆天天偷錢包那麽順利,還能抓不住……”

他正說話,忽然一輛車從後面疾馳着停在他旁邊,不正是派去抓嚴晴的長安面包車。

“聾……聾哥。”兩人有些狼狽的落下車窗。

刀聾看過去,見車上空空,臉當即一黑,虎吉直接質問:“不是讓你去找那女人了,人呢?!”

“我,我們沒找到啊。”

“你說什麽!他女人那麽美,丢人群都難藏,入口那麽大點地方,怎麽可能找不到!”虎吉憤怒。

大狼委屈,“真,真沒有。”

讓他們在人多的時候偷兩個手機還行,就是蘋果手機也手到擒來,幹了這麽多年拼的就是手速,莫名其妙讓他把一個最好看的女人找過來,他們見都沒見過,怎麽找。

操!都他們是那間民宿,名字都問出來了,還不讓調監控。

索英遲疑:“有,有一個女的,和你們說的一樣,長得非常美,那人堆裏面就屬她好看了。但……但她有男人啊,還是個年輕小男孩,和你們說的也不一樣啊。”

虎吉瞪大眼,氣的腦袋昏昏。要不是這邊為了抓樓嶼,也不會讓這倆蠢貨去,誰能想到抓個女人都抓不到。

刀聾已經摔門,拽着兩人就把他們踉跄甩在了地上,咬牙狠狠踹上去,“我讓你有男人!我讓你有男人!我他媽讓你說有男人!”

那兩人委屈抱頭任由聾哥踢打不敢反抗,郁悶的想,那漂亮的女人确實有個年輕小奶狗的伴兒啊。

半小時前,嚴晴的手被男孩拉住,他笑的自然又委屈,“姐姐,你別生我的氣了。”

嚴晴挑眉,黑眸裏浮出點興趣。

張卓無辜的笑,眼底驚喜難掩,那天就那麽開車走後他還後悔,沒想到這麽大的內蒙兩個人竟然還能遇見,她好像還遇到了麻煩。

張卓:“我保證再不那麽粘人了,我只是喜歡姐姐,可不想惹你生氣。”

嚴晴餘光看去,走過來的兩人腳步頓了下,聽到男人的話開始猶豫。

她借着墨鏡餘光看過去,是兩個陌生面孔,心下微松,對旁邊人冷道:“不想惹我生氣還非要來這裏?草甸那麽髒,那墊子誰都要坐一坐,把我這剛買的裙子弄髒怎麽辦,這可都是旅游路上我剛買的新的。”

在前面集市的時候,她還買了條長裙,今日陽光正豔,又是出來玩便穿着,沒想到就出了意外。

“好好,姐姐不想玩就不玩,我們回去吧。”說着,男孩牽上她的手,穿過草坪拉她往停車場那邊走。

忽然,那邊尖銳的剎車聲傳來,跟着一輛黑色越野從那邊飛馳而來,嚴晴愣了下,腳步依舊走着,面上是在笑着和張卓說話,只餘光往車上看了眼。

隔着三米的距離,半扇黑色玻璃後面,緊繃淩厲的下颔從她眼前一閃而過,那雙尖銳黑眸似要把她拉進深潭,在她沒反應過來時車載着樓嶼已經從她身前消失。後面兩輛車跟着追了上來,嚴晴反應迅速,腦袋已經低下貼上男孩肩膀。

“這些人好沒素質,在這裏飙什麽車,弄這麽大灰。”張卓撐開自己的白色長風衣,遮掩她:“姐姐別怕,我幫你擋着。”

“好。”嚴晴順勢挽着他肩膀,臉微貼在他身前。

後面兩人面色遲疑,看他們相處親昵,瞥見疾馳過去的車想離開,又看了看前面打眼女人,長得是挺好看,猶豫着就又跟了上去。

偶然見過的白色林肯再次停在嚴晴身前,男孩輕笑着給她打開車門,紳士的邀請她上車。嚴晴看了他一眼,微抿唇坐進去。

張卓發動車,嚴晴從鏡子瞧後面已經跟上來的面包車,蹙眉:“今日,多謝你了。”

張卓搖頭:“姐姐遇到麻煩了嗎?”

嚴晴:“有點。”

張卓蹙眉:“你的男朋友呢?沒來接你嗎?”

嚴晴:“……剛才過去的車就是他的。”

張卓想了想,“那輛越野?”

他沒問你男友不是開林肯嗎,只是語氣又回到當初的一言難盡和無奈,語氣裏更多了幾分複雜,“他丢下你跑了?”

嚴晴想到消失在大路另一方向的越野,手指抓了抓安全帶。

“姐姐?”張卓擔心看她。

嚴晴笑了下,莞爾道:“可能?”

張卓:“姐姐,我幫你甩掉後面的人,你解脫之後別再回去找他了。”

嚴晴沉默,不知怎麽,莫名其妙想到了昨晚安眠的民宿,明黃溫馨的花色壁紙,舒适柔軟的床,昏黃溫暖的俄羅斯小壁燈,醒來時搭在腰上的胳膊和頭頂碎發間溫熱缱绻,充滿男性氣息的呼吸。

此時那間房子只怕正被人盯着,她點點頭,應的似乎并不糾結:“好,不回。”

張卓看她想通,愉悅的點開了音樂,放起了激情四射的爵士,車窗降下,歌聲順着窗外的夜風飄散,他愉悅舒爽的跟着搖晃起身體,天窗升起,他的歌聲揚了出去,潇灑又有活力,青春的美好和生活的細膩光影就在他随風搖動的胳臂間。

他的旅程,就跟所有出來有玩的年輕人一樣,簡簡單單就擁有了天地一般,這

片草原在他歌裏。

後面的車跟了十幾分鐘,見前面始終快樂哼歌,副駕女人慢條斯理整理頭發照鏡子,比旁邊開過去的不少旅游車還要休閑惬意,終于調轉車頭離開。

身後面包車漸行漸遠,嚴晴放開鏡子,靠回椅背。

張卓将音樂調低,臉上的愉悅一如剛才,掃過她沒什麽表情的臉,無奈的問:“姐姐,我幫你甩開了那些人,你不開心嗎?”

“嚴晴。”

“好。我叫張卓,卓越的卓。”張卓充滿了男大的活力和熱情,“姐姐你想去哪裏玩,我可以載你。”

“嗯。”

張卓看她心不在焉,試探道:“你還在想着那個渣男嗎?”

嚴晴眨眨眼,錯愕看回他:“渣男?”

“對啊。”張卓恨鐵不成鋼的說:“就算他那天回來接你了又如何,像今天遇到了麻煩,他還不是又把你甩下了。”

這是一個長相清爽的男孩,臉型不像樓嶼那樣有棱有角,看人時那雙眸子很清澈,杏眼幹淨圓潤,白皙的鼻梁下嘴唇紅紅潤像剛吃完夏日的雪糕和葡萄,右耳朵挂着一個簡單的小方形耳釘,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頭頂的小卷毛沒陸然灏的錫紙燙那麽誇張,天生的自然卷讓他無辜的同時又透出那麽幾分可愛。

現在,這麽可愛的男生為她義憤填膺,嚴晴生出幾分啼笑皆非。

她難得解釋:“剛才他要來找我,才是給我找麻煩。”

“那也不能毫不猶豫的開車從你旁邊離開啊,你可是他女朋友,但凡有點感情都不能這麽果決吧。姐姐你想的透徹分析的也有道理,但真的喜歡是不能這樣做事的。”

嚴晴看着他。

張卓:“?”

嚴晴想說他們又不是喜歡,又想沒必要解釋那麽多。

沒有喜歡,所以她可以幸運的坐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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