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步

第23章 第23步

小鎮醫院, 醫生看着面前不斷打噴嚏的俊男美女,懷疑這兩人走錯了科室。嚴晴拉下樓嶼襯衣,醫生才把欲言又止的話吞下, 問了情況後讓他去拍片。

樓嶼無奈, 嚴晴壓人過去。

等檢查結果的中途, 兩人下了一樓急診室, 一前一後坐下,醫生看過去,見男女面貌都有些蒼白,了然道:“發燒了?”

嚴晴摸摸鼻子, “小感冒,嗓子疼, 不停打噴嚏,給我們開幾副藥就行。”

旁邊樓嶼雖然鮮少打噴嚏,但微燙的體溫表明兩人同一情況。

醫生看兩人沖鋒衣外套, 心說穿的也不少啊,面上還是道:“這兒的秋天比南方冬天還冷, 穿厚點。”

“好。”嚴晴應,忍不住腹诽車頂明明穿着衣服,後面在車裏暖氣開的也足,怎麽能睡一覺醒來就感冒了,還都感冒了。

拿了藥,樓嶼找來一次性杯子接了點熱水,兩人服用完上樓拿片子,确認完他的肩部只是表面瘀腫後, 終于從醫院離開。

哪怕越野後座相對寬大,兩個肩寬腿長的人摟着睡也夠嗆, 腰腿疼,嚴晴還落枕,昨夜繁星有多閃爍,她身上紅紫酸痛得就有多厲害。

也無心去小吃街,兩人回到張卓昨天入住的酒店,開了間房上去。

推開門,房間空間很大,巨大的落地窗正對着的是一片馬場,此時此刻不少人正穿戴護具揚鞭策馬,窗戶邊是一個柔軟的小長方形青綠色沙發,異域風情撲面而來,沙發墊子的垂穗漂亮,墊子花紋繁複,沙發旁是一張兩米大的床,四角有棕色木柱子撐着淺黃色的紗簾,在兩邊朦朦胧胧垂落。

瞧見僅有的一張床,嚴晴笑着掃了眼樓嶼,也沒說什麽,推開浴室就先去洗澡了,中途樓嶼進來,兩人在熱氣騰騰的淋浴下接了會吻,都頭昏腦漲的傳染着感冒,誰也別嫌棄誰。結束後,嚴晴走開穿衣服,“你洗吧,我去吃飯。”

樓嶼點的飯已經送進來,嚴晴自覺一晚上運動量巨大,不趕緊吃早餐她真要犯低血壓了。

她吃的不慢,放下筷子樓嶼才出來坐她對面吃,她也沒起,坐在那望着窗外原野上奔馳駿馬,“給我根煙。”

“在上衣口袋。”

嚴晴起身去拿,坐下後熟練點着,長吸了一口後遞給樓嶼。

他咽下包子又喝了口水,夾走煙抽了幾口,還給她後拿筷子繼續吃飯,嚴晴抽煙看着外面景色,房間靜悄悄,淡雅清香的煙絲缭繞鼻翼,咽食聲填充着這間房。

“那個民宿沒落下什麽東西吧。”嚴晴問。

“沒什麽珍貴東西。”

“嗯。”她點點頭。

“你呢?”

“我好看的紅裙掉那了。”她不無遺憾道。

“以後再買一條。”

“你來挑?”

“好。”

……

閑閑聊着,吃完飯兩人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多,念着這邊的黃昏不可錯過,兩人收拾好出門,下樓時正在大廳碰見張卓,應該說他在這裏已經等了許久,見到嚴晴眼睛一亮,從沙發彈起快步走過來,“姐姐!”

“嗯。”她不冷不熱的應。

“姐姐……你休息怎麽樣了?”

“不錯,我們打算去馬場轉轉。”說着,她颔首,帶着樓嶼就要走。

“……姐姐。”張卓錯步擋了下,“我、我們一起吧,我上次來,還沒來得及騎……”

“不必了。”嚴晴看他,“我想他更想和我有私人空間。”

張卓愣了下,滞澀的看向樓嶼。

樓嶼輕笑着朝他聳聳肩。

“再見。”嚴晴點點頭,錯過他離開。

樓嶼笑眸從落魄小狗身上移走,笑着追上嚴晴,低聲在她耳邊喃道:“姐姐好溫柔啊。”

嚴晴乜了他一眼。

樓嶼:“他自己能想通的。”

跟着他們倆,只會霍霍了他的旅游。

“我不在乎。”

“哦。”

“你還笑得出來?”嚴晴不耐煩的瞪他恣肆笑,下巴往停車場點點。

兩人目光齊齊落向那輛巴博斯,嚴晴看着那輛灰撲撲,左半邊車頭巨大凹陷,車燈破碎,慘不忍睹的劃痕斑駁遍布整個車身,幾乎想不起初見時的酷黑帥氣,認真思索起來,當初樓嶼要是開着這麽輛看上去随時會散架的車停她跟前,她還會不會上車。

樓嶼滿不在乎。

“你就這麽開過來的?”她悶笑。

“怎麽了?”他問。

“我以為你寧願拎着兩條腿跑。”她打趣。

“沒辦法啊,兩條腿可趕不上林肯。”

“呵,你還在乎這個?”

樓嶼目光在她臉上掃了掃。

“嗯?”

“走吧。”他往車那走,嚴晴瞧着他高挑背影,趣笑漸漸從嘴角離開,落在他寬肩長腿的黑眸變得意味不明。

開了三條街,兩人終于在小鎮找到一家從外形根本看不出是4S店的店。車開進去,店員瞪大眼,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車,後又對這面目全非的巴博斯搖頭晃腦的心疼,最後無奈說:“我們配置不夠,修不了。”

樓嶼:“看着修吧。”

他已經轉了高昂的修車費過去,“能開就行

,結束後把車洗一下。”

店員見他要求等于沒要求,又收到錢,自然點頭應下。

時間已經五點多,橙色光茫染上天邊,白雲鑲着金絲,兩人吹着晚風,慢慢悠悠往馬場走,一邊欣賞着黯然從容的呼倫日落。

路上成群牛羊再次将兩人拉回原始、純樸、自然震撼的風景裏。

穿行在Windows的電腦桌面裏,空氣中草原的風比夏日葡萄藤下搖曳的綠葉更清爽,比去舞蹈室那條小路常年看厭的柳樹更自由,無拘無束,伸開雙臂溜走的風,好像把她疲倦的靈魂都永遠留在了這裏。

黃昏時分的落日挂在草原的盡頭,橘紅與藏藍糾纏,暈染的水粉顏料在廣闊天空調色,于望去的黑色眸底印下滾燙、鮮活的景觀。

映紅的晚霞在嚴晴白皙臉龐落下薄薄紅霧,發梢從唇邊吹走,她閉上眼,感受着黃昏的溫度說:“黃昏真髒啊。”

“嗯?”樓嶼看過來,她眉眼平靜,美的靜悄悄。

“我最厭惡的就是黃昏了。”她說。

樓嶼沉默。

“我最厭惡的就是黃昏了。”她又重複了一遍,閉上的眉眼間卻沒洩露多少厭惡,只是微抿的唇角有幾分憂傷。這是樓嶼第一次從這個身着薄薄紅裙,卻像披着铠甲鐵胄的女人身上看到真實情緒。

他說:“厭惡就多看幾眼,久了就習慣了。”

嚴晴睜眼,蕩着紅光的眸底望他,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說着,她又看回寬廣草原盡頭的赤紅晚霞,清冷的臉上面無表情,樓嶼看着,走到她身後,胳膊穿過她的細腰,将她攏在了懷裏,低頭唇角落在她白皙脖子,灼熱暈染溫涼,他問:“喜歡這個姿勢?”

嚴晴:“有點冷。”

樓嶼悶笑,抱她更緊一些。

黃昏快要落山前,兩人走到馬場,此時已經沒什麽人排隊,工作人員直帶着他們去選馬,品種不一樣,計時價格也不一樣。

嚴晴沒那麽多講究,就近選了一匹棕色的馬,樓嶼從馬旁邊走過,一個個挑的仔細,最後停在一匹毛色深的近乎黑色的馬前,老板稀罕:“你懂馬啊?”

這匹生性頑劣難馴服,平時都不推薦顧客騎,當然這種挑戰也成了這匹馬的一大賣點,沒想到他還來不及推銷,就有客人直接選中了。

“不算懂。”他說。

兩人按照規定穿上護具,嚴晴瞧向馬邊英姿飒爽的樓嶼,笑着踩上馬鞍翻身上去。

牽馬教練呼了聲,“姑娘,挺麻溜啊。”

馬場占地面積不小,各有一個教練牽着缰繩帶着兩人轉了一圈,嚴晴已經掌握技巧,想要他放開,教練猶豫着還是不敢這麽快放開。

另一邊,樓嶼倒是沒什麽意見,任倆教練矜矜業業帶他們。

馬上藏藍黃昏下,兩人對視,嚴晴眸底興致缺缺,樓嶼輕笑。

黃昏最後一抹光徹底離開地平線,馬場的燈在一瞬間點亮,白熾燈照射着寂靜草原。兩人吹着風又溜了半小時,往不遠處剛才終于放手的倆教練那走。

嚴晴下馬,把缰繩遞給正聊天的年輕教練,忽然,樓嶼輕喊了她一聲,“嚴晴”兩字低柔中潛藏危機意味。

她心神一緊,沒有四處張看,直接朝他走去。

“教練。”樓嶼喊得随意,朝年輕皮膚更黝黑的那位招手。

“嗯?”教練以為他下不來,往他那走過去。

“馬場收款二維碼帶了嗎”他問。

教練一頭霧水,“怎麽了,你還想騎?給我轉就行,這是我爸的馬場。”

說着他伸出手機,叮的一聲,他聽到那個以萬字結尾的轉賬時,愣住瞪他,“兄弟,你這轉錯的太離譜了吧?”

嚴晴已經在這一瞬間反應過來,在教練摸不着頭腦時,迅速搭上樓嶼馬上伸出來的手,借着他力道翻身上馬坐在他身前,樓嶼揚鞭瞬間對教練說:“錢不夠就去4S店要車。”

話音落,他身下那匹深色的馬擡起前蹄子,踏空向着天邊黑幕飛快奔去。

“诶,你你幹什麽!”年輕教練還沒反應過來,瞪大眼:“騎那麽快是會出人命的!趕緊給我停下來!”

接着他就看出男人騎馬技術甚至不輸于蒙古男人,那匹烈馬在他的驅使下,乖馴的像匹剛出生的小馬,勇猛飛快的往馬場遠處奔馳。

他還懵懵搞不清怎麽回事,下意識上那匹淺棕色馬要去追的時候,一輛綠色越野忽然撞開馬場大門,碾上草原往馬追去。

“你們誰啊!馬場不能開車知不知道!”他的喊聲很快的被淹沒在轟鳴的車聲裏。

薄風淩冽,頭發翻飛,夜晚碎光披灑遠去馬上男女的肩頭,耳邊是灌耳風聲,呼呼的吹着細碎發絲,嚴晴眼裏的光卻是越來越亮,笑容肆意張揚,忍不住伸開手感受迅疾的野風。

後面發動機聲震天響,嚴晴莞爾:“他們追上來了。”

樓嶼笑:“害怕嗎?”

“怕死了,怕你技術不行,這馬把咱連突然掀了。”

樓嶼笑出聲來,“那你可得抓緊我了,到時候還有個墊背的。”

“你好不好用啊。”嚴晴樂了,手在他緊實腰腹上摸來摸去,老神在在說:“我還要另做他用呢,還是別浪費在這裏了。”

“好,我替你護着。”

縱馬飛馳,兩人的笑散在狂野風中。

在這時,越野從後面漸漸追了上來,刺耳的鳴笛聲不斷警告着兩人,刀聾的聲音沿着冰冷的風送來,“都給我站住,在我的地盤,你們別想逃開!要是還想好好旅游,你們倆給我站住,我考慮考慮放過你們!”

嘀嘀嘀……

他的恐吓夾雜着鳴笛聲,見他們駕馬速度不減,刀聾加速的追趕,後面車輛伸出鋼棍指着他們,威脅道:“停下,不想死就現在給我停下!”

虎吉蹬着他溜圓的眼睛,“操!別他媽不知死活,就這片地,你們還想往哪裏逃?不想被抓就趕緊給我停下!”

跟着他說了段方言,看樣子像在激情昂揚的罵他們。

嚴晴看他暴跳如雷,忍不住又笑了,“我們不知道怎麽讓馬停下,你要是能幫我們停下,那就多謝你們了。”

“操!你他媽臭婊子****”

刀聾罵了一連串,嚴晴嘴邊的笑越翹越高,刀聾氣血上湧,轉着方向盤就要沖過來撞他們,虎吉瞪大眼:“聾哥!”

車上人的呼吸也都屏住,卻見下一秒樓嶼縱馬輕松躲開這輛車,往不遠處的馬場圍欄駛過去。

虎吉:“不好,別讓他們跑了!”

沖過圍欄不遠處有條河水,讓他們過去就別想追上了。

“操他媽我不知道啊!”刀聾眼睛都要充血,青筋凸起,不然剛才他不會憤怒的要直接撞上來。

“刀哥,你,你放心,那麽高的圍欄,他們一個沒騎過馬的游客……”想要将功贖罪的索英話沒說完,在他黑色瞳眸倒影中,一匹駿馬騰空縱過高高圍欄,駕輕就熟,男人輕松的将馬一躍而起,那兩人就落在了圍欄外。

砰的馬蹄落地,嚴晴失重的心也跟着重重落下,後脊靠回溫熱胸膛,呼吸糾纏,兩人氣息都有幾分亂,後面撞開馬場的車聲喚不回嚴晴的注意力。

她勾唇半回頭,看着男人淩冽下颔問:“不算懂?”

樓嶼漫不經心:“一點保命手段。”

與此同時,馬蹄踩過河水,激起水花疊蕩,月光倒影的波光粼粼被踩碎,流淌河水倒影着馬上依偎的身影。

“我們的東西怎麽辦?”除了身份證和樓嶼的手機,兩人什麽都沒有帶。

“再買。”

“你的車也不要了?”

“嗯,只能再換成個交通工具了。”

嚴晴低頭看身下黑馬,笑:“挺好,還帶溫度的。”

說着,馬打了個噴嚏。

嚴晴:“……”

已經開始像兩位主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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