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步
第25章 第25步
25、
天将将亮, 遠處天際一道桔光勾着長線出現在地平面,風聲裏噠噠馬蹄聲穿過草原,男女的身影落着薄薄黎明晨光與霧水。
看到蒙古包的時候, 嚴晴昏沉沉的剛從樓嶼的懷裏睜眼。
“累嗎?”她問。
樓嶼:“胳膊酸了。”
嚴晴笑:“我壓的?”
樓嶼低頭看她, 她偏頭, 朝他笑的沒心沒肺, 他眸底映出她的笑,俯身壓了上去,鼻翼間有淡淡的青草露水香,感受着他穿過黑夜的清淺呼吸落在她的唇上, 輕柔觸碰,嘴唇一點點被浸濕, 在她挑眉燦爛笑看他時,指腹壓着她的下颔,舌頭緩緩渡過來撬開了她的牙齒, 觸上濕熱的唇尖。
“唔……”嚴晴被按住脊背撞上他胸膛,緊密觸上的時候, 他的吻貪婪攫取她的呼吸,更深的壓迫了進去……
娜熱從帳篷出來倒水,瞥到遠處馬上腦袋相貼的兩人,沒反應過來的眨眨眼望去,清晨升起的太陽橙紅的光灑在相擁男女身上,看清後她猛地紅了臉,盆從手中脫落砸在地上,巨大聲響在安靜草原格外響亮, 遠處兩人朝她看來,男女出挑樣貌讓她臉上躁意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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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包裏, 娜熱将剛做好的羊肉燒麥和奶茶放到桌上,“你們先吃,我那邊還有奶皮和稞條。”
她搓着頭發稍顯不好意思,還為剛才打斷兩人感到一絲尴尬。
桌上兩人倒是表情從容,一點沒被人圍觀的羞恥,浸潤了一夜霧水的臉在看到桌上美食後明顯有了幾分精神,哭笑不得的叫住娜熱,“真的夠了,我們吃不了多少。”雖然他倆也确實是餓了。
娜熱:“不不不,這點怎麽行。”
說着,她就大步去拿東西了,兩人想要幫忙,被她着急的蒙古都逼出來了,手舞足蹈的讓兩人快先吃飯。
嚴晴看回桌面還冒着熱氣的奶茶,薄皮燒麥裏羊肉香味四溢。握筷的手指動了動,夾起咬了口,濃郁汁液流入口腔,漫長黑夜的疲倦都被勾走,她朝樓嶼豎起大拇指,“這絕對是我們在內蒙最好的一餐了。”
樓嶼好笑,看她眼裏難得因美食泛起的光,抽了紙遞給她,低頭也吃起來。雖然都餓得很,但吃的依舊慢條斯理,結束後娜熱紅着臉指着她那張大床:“我爸媽都不
在家,你們睡我這裏吧,我睡他們那。“
嚴晴和樓嶼在看到她後,都微微松了口氣,見到一個漂亮伶俐的小姑娘在此刻可比欣賞望不到盡頭的草原好得多了。樓嶼驅馬過來問這附近可有住宿的地方,娜熱當即熱情的邀請兩人留下,在他們吃飯間隙,已經給他們收拾好了床,準備好了洗漱用具。在聽到兩人要給留宿費時,連連擺手,紅着臉就溜了。
看着女孩輕快靈活背影,嚴晴莞爾一笑,搖頭說:“算了,別再把人又給吓走了。”
過會,娜熱才又從蒙古包外磨磨蹭蹭走進來,好奇的問他們怎麽會來這裏。
嚴晴和這位可愛的姑娘聊起來,才知道她只有十六歲,最近家裏的農場需要人看牛羊,她才向學校請了假。娜熱有點害羞,但是家裏沒人,每天很少有和人聊天的機會,雖然羞赧也好奇地和他們聊了很久,最後紅着耳朵,比着捧大拇指的小動作說:“你們好美。”
嚴晴以為她誇贊外貌,笑着說:“你也很美。”
娜熱有着內蒙古族人的大眼睛,雙眸黑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好看,雖然皮膚有些日曬的黝黑,但鮮活健康的膚色遠比白皮動人,還有她紮的滿頭辮子,靈動不羁。
娜熱聞言卻是擺擺手,“不不,我是說,你,你們……那麽喜歡對方的樣子,好美啊。”她目光羨慕又向往。
嚴晴愣了下,旁邊剛給手機沖上電走過來的樓嶼聞言腳步頓了下。
嚴晴想到剛才三人撞見的場面,好笑的解釋,“你誤會……”
“謝謝。”樓嶼打斷她的話,對娜熱說道。
嚴晴停下看向樓嶼。
“出去走一走?”兩人雖然困,但剛吃完就躺下腸胃會不舒服。
“好。”她邀請娜熱,對方又紅透了臉,“我,我不去,你們,你們倆個一起吧……”
她閃爍眼眸,看着兩人的慈母笑容讓嚴晴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馬拴在了牛圈邊的柱子上,低着頭正在狼吞虎咽的吃娜熱放給他的梯牧草。她和樓嶼在草原上消食遛彎,偶爾對上蒙古包門口娜熱朝她們投來的害羞的目光,在冰冷黑夜裏裹挾了一晚的心髒也會忽的柔軟幾分。
樓嶼看見她嘴角的笑,轉身一邊倒着走一邊看她。
嚴晴挑眉。
“好可愛啊。”
“嗯?”
“你也好可愛。”他笑。
嚴晴眨眨眼,轉頭看向草原晨光,白羊也在低頭靜靜吃草,她笑:“也是怎麽回事?”她和這個形容詞是什麽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樓嶼:“你只比她大5歲。”
嚴晴:“怎麽,我看着成熟又滄桑?”
他搖頭,停下腳步,與邁上一步的嚴晴面對面相貼上,目光近在咫尺的觸碰,他擡手捧住了她的臉,力道很輕,這雙手一點也沒了駕馬橫闖馬場的飛揚霸氣。
“不來了。”嚴晴拒絕,娜熱再看見只怕今天都會紅臉躲着兩人走了。
樓嶼手指動了動,卻是輕輕又像小孩子揉捏喜歡的小木偶一樣揉起了嚴晴的臉,她冷豔的面容随他力道有些扭曲,眼微瞪大,無語的按住他的手,“幹什麽?你也十六歲?”
“想看你十六歲什麽樣子。”
嚴晴笑滞了下,嘴角漸漸抿起來:“我十六歲可只有冷漠刻薄,尖銳自私。”
說完,她擡頭與他直直相識,“是你會敬而遠之的那一類人。”
樓嶼:“你怎麽知道?”
“因為所有人都這樣。”她扯下他的手,“好了,回去睡覺吧。”
嚴晴轉身往蒙古包走,身後沒有聽到跟上來的腳步聲,想到他可能正因她的話驚詫,她嘲諷的撇撇嘴,接着快步往回走,跟着一陣腳步聲傳來,不同忽視的又攔在了她身前,高挺身影在她身上落下薄影,嚴晴擡頭看他,好像自己都陷在了他黑眸裏。
樓嶼:“就像你現在這樣?”
嚴晴:“十倍百倍。”
“比如?”
“毫無緣由的擋在我面前,我會給你一巴掌。”
“那為什麽還沒動手?”
嚴晴眉心跳了下,“你發什麽瘋,我從來都沒有小姑娘時候,別想在我這……”
樓嶼忽然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揮去,嚴晴下意識猛地甩開手,瞪大眼看他:“你幹什麽?!”
“你看那個男孩和娜熱的眼神,我不喜歡。”他說。
嚴晴愣了下,“什麽男孩和娜熱……”
話音頓住,她想起張卓,臉上表情有幾分滞澀,失笑道:“什麽眼神,我怎麽不知道我看他們什麽眼神,你什麽時候多管閑事到眼神都要問一問了,還嫌你沾染的腥臊不夠多?”她沒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已經逐漸氣急敗壞到染上尖銳與刻薄。
樓嶼依舊笑的不動聲色的望她。
嚴晴莫名燒起來的火堵在嗓子眼,半晌哼了一聲,“腦袋不清醒就去睡覺。”她轉身要走,手又被拉住,接着人就被強硬拽進了他的懷裏擁住,“嚴晴,怎麽總喜歡用豔羨的眼神看同齡人。”
他的下颔貼上她的脖子,輕輕摩挲,低喃的聲音沾着清晨露水,搖晃草葉的上的水珠似乎也濺在了嚴晴的心口。
“……我沒有,我和他們也不是同齡人。”
“為什麽豔羨別人。”
“我沒有。”
“是嗎?”
“我沒有。”她又重複,接着洩氣道:“你真該去睡覺了。”不是一夜逃跑,騎馬穿過了茫茫似乎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黑暗叢林讓他們都累昏了頭,兩人絕不會也不該在草原以這樣相擁的姿勢聊着這樣沒意義的話題。
“好吧,是有些困了。”樓嶼說。
嚴晴堵在胸口的那團氣撞來撞去無處發洩只能自己消散,她揉了揉眉心,“困了就回去睡。”頓了下,“我也好困。”
不是太困,很難解釋這樣的話題怎麽會展開,她甚至有所回答。
“好,回去吧。”
他牽着她的手往蒙古包走,應該是困意讓他已經不清醒,緊拉着她的手還沒有丢開,嚴晴望着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兩秒,甩甩手要松開,樓嶼朝她看過來。
嚴晴對上他安靜漆黑的目光,忽然像溺在溫熱冒白煙的淋浴熱水下,毛孔裏浸透的薄風冷夜都在漸漸的被驅散。
額頭有薄薄濕意,她漫不經心的想着,真的該去睡覺了,不然怎麽會覺得剛才樓嶼松開懷抱的時候,偷偷在她眉心輕輕親了下。
他們可以瘋狂的在懸崖邊做|愛,報複性的車頂上糾纏,惬意的帳篷裏共眠,累極後駿馬上接吻,至于那些情侶間的細膩小動作……就算了。
誰讓她無論是十六歲還是現在,本質上,一直都是個刻薄自私的人。
樓嶼,可只是她進入舞蹈角色随機挑選的一個小工具啊。
喜歡對方的樣子好美?
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