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回去的路上,蘇望亭坐在自行車的後座,白繡繡則是騎着自行車,兩人都很沉默。

白繡繡看出了蘇望亭的心情不好,想了又想,故意說起了好笑的事情來,不是學校裏的那點事情,就是以前在鄉下的。

要是換做是之前,蘇望亭肯定很高興聽這些,可是這會兒,蘇望亭覺得,若是有地縫,他真的想要一頭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了。

他本就心高氣傲,更別提這麽落魄的樣子,是在白繡繡的面前出現,他只覺得天似乎都要塌下來了。

講了會兒話,白繡繡都沒有等來蘇望亭的回應,她心中不免嘆了口氣,知道蘇望亭怕是一時半會的是緩不過勁來了。

到了家之後,蘇望亭一句話沒說,下了車就往家裏奔,他甚至怕碰到白家人,讓別人看到了他的笑話,匆匆上了樓後,就一頭紮進了房間裏關上了門,誰也不理。

白繡繡停好車進來,就看到家裏人擔心的眼神對上自己,白善平問道:“望亭還好麽?”

“人沒什麽大礙,就是瘦了一些,不過……”白繡繡沒再說下去。

有時候心靈上受到的傷害,比身體上的傷害,還要足以毀滅一個人。

這一次好在是能出來,平安無事,可上一世蘇望亭是真的出了事情啊,想到這些,白繡繡的心也忍不住有些後怕。

白善平明白白繡繡的意思,嘆了口氣道:“你好好陪着望亭吧,我們這邊不用太擔心,照顧好望亭最重要,他現在最需要你陪在身邊了,明天我和你大姐就先回去吧,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想望亭也不希望家裏有這麽多的人,你大姐也休息太多時間了,是要回去了。”

本來是打算前幾天就走的,但是白繡繡這邊出了事情的關系,白鳳珠和白善平都不放心,就多留了幾天,現在蘇望亭回來了,她們也放心了。

更何況蘇望亭這麽一個愛面子的人,好的時候會分享,等自己遇到挫折了,反而不會希望家人在身邊,這一點白善平倒是看的透澈。

白繡繡嗯了一聲,說道:“那我明天就送你們去火車站。”

“不用了,讓昌棟送我們去就成了。”白善平不想麻煩白繡繡,主要也是蘇望亭這邊,他覺得有人陪着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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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飯是白鳳珠做。

白鳳珠別的也不會,家裏的家務倒是做的勤快,她看了一眼白繡繡,說道:“你先去樓上吧,這邊都有我呢。”

有時候家裏人的重要性,莫過于此。

可以無條件的幫你,為你着想。

白繡繡點點頭,心裏也确實擔心蘇望亭,就直接上了樓。

門雖然緊閉,但好在沒有鎖,她打開進去的時候,屋內一片灰暗,窗戶已經被簾子給遮擋住了,新婚床上躺着個隆起的人,看不太清楚模樣。

白繡繡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關上門後,就走到了床邊,她的手搭在了蘇望亭的身上,随後就感覺到了對方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

沒睡着。

白繡繡沒再蘇望亭的身上聞到味道,估計着人已經洗過了,她也沒有要和蘇望亭說話,而是脫了衣服,也爬上了床,然後拉開蘇望亭的手臂,自己鑽到了對方的懷裏。

她感覺到蘇望亭的身體更僵硬了。

白繡繡靠在他的胸前,整個人都呈現了放松的狀态,聲音低低的,“望亭,你吓死我了,還好……還好你沒事。”

這一次的事情,白繡繡一點都沒有比蘇望亭好受,她在外面跑來跑去的,她其實也很累,緊繃着一根線,一點都不敢斷,生怕要是一不小心,就讓蘇望亭出不來了。

那邊檢查的人來家裏搜查的時候,白繡繡其實都快要吓死了,她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哪怕是再來一回的人,但也是會害怕的,可是為了蘇望亭,她必須強撐下去。

好在的是。

蘇望亭沒事了。

現在抱着蘇望亭,白繡繡才有一種終于放下心的感覺。

聽到白繡繡的話,蘇望亭的鼻子一酸,對于這件事情,他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避,可是現在看着白繡繡這樣,他心裏怎麽能好過呢。

當初他和白繡繡說,要讓她過上最好的生活,要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給她,可是結果卻是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自己的身份反而成了最大的不好,讓別人盯着自己,要比普通人還要來的小心翼翼。

嫁給自己後,白繡繡就沒有過過什麽好日子,反而要為了他留學的背景提心吊膽。

蘇望亭看着鑽進自己懷裏的白繡繡,心裏百感萬千。

白繡繡抱着蘇望亭,閉着眼睛,自顧自的說着話,“當時胡伯仲來找我,說你出事的時候,我的腦袋就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怕你沒辦法出來了,那到時候我該怎麽辦,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讓你出來,可是望亭,我真的害怕,哪怕你現在出來了,我也害怕哪一天,可能你又會出事,我整日整日的做噩夢,夢裏的你就跟現在一樣的冷漠……”

蘇望亭的心髒一驟,他下意識的摟着白繡繡,手用了幾分勁,終于開口說了話,聲音還有着沙啞,“我……”

“望亭,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我知道你驕傲,也知道你的抱負和理想,這一次的變故,挫敗了你的自信,颠覆了你的認知,可是沒有辦法,我們該清醒了,我們的确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我們能做的,不是就這麽自暴自棄了,而是向陽而生,積極而又努力的生活着,改變這個社會環境。”白繡繡沒有聽蘇望亭說話,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蘇望亭,眸色認真。

看着眼前的妻子,蘇望亭突然覺得,白繡繡就像是一顆太陽,照耀着他,溫暖着他。

蘇望亭抿了抿唇。

他作為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比不過白繡繡的思想覺悟,當初妻子勸誡自己的話還歷歷在目,可事情不發生自己的身上,永遠都不會去體會對方的良苦用心。

蘇望亭這一次是真的受到了挫折。

他嘆了口氣,整個人也緩了過來,聲音沙啞,“我知道了,繡繡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

甚至差一點就出不來了。

白繡繡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我們是夫妻,夫妻是什麽,那就是共同體,好的時候是一起好的,壞的時候自然也是一起壞的,我嫁給你之後,過的日子要比在娘家好很多,那是你帶給我的,現在你這邊出了點問題,我沒道理不管,好的我們一起享受,壞的我們也一起承擔,只要你沒事,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這番話,只叫蘇望亭的心暖的厲害,他忍不住抱着白繡繡更緊了一些,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輕聲道:“謝謝你,繡繡真的謝謝你,沒有在這種時候放棄我,這幾日我在裏面的時候,我真害怕,怕我自己出不來,更怕你要離開我,剛剛出來的時候,看到你的那一刻,我自慚形穢,可又心中竊喜,竊喜我的妻子是如此的好,竊喜我的人生依舊是美好向上的。”

白繡繡知道這一次的事情,讓蘇望亭吃了不少的苦,在裏面被拷問,肯定是不少的,要不然不過幾天,蘇望亭怎麽可能瘦的這麽厲害,眼睛都紅通通的,一看就是沒睡好。

她抱着蘇望亭更緊了一些,是真的心疼他。

蘇望亭的人生其實本該一帆風順、順風順水的,要不是這個時代背景的關系,他怎麽可能會需要這麽如履薄冰的生活呢。

這對他何嘗是公平呢。

兩夫妻推心置腹,訴說着彼此的想法,蘇望亭說到後面,想到了上一回周斐然來的時候,白繡繡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嘆了口氣,“先前你讓我別和那些跟我一起留學的人聯系,我雖然聽了,但是心裏沒當回事,只覺得是你小題大做了,可是沒想到的是,這麽快就出事了。”

對于蘇望亭怎麽進去的,其實白繡繡這邊得到的消息不多,只知道蘇望亭是因為留學的關系進去的,但是具體什麽原因,她卻是不知道的。

消息瞞的很嚴,哪怕是蘇明華那邊也是知道的不多的。

白繡繡耐心的聽,沒有打斷對方的話。

蘇望亭想到自己知道的事情,眼底一陣悲痛,“斐然出事了,他被說成是反派分子,和國外有着緊密的聯系,一定是在竊取咱們國家的機密,是個十足的間諜,上面從他家裏搜出了和留學生的書信,還有從國外帶回來的西洋玩意,也有人作證他經常不滿上面的安排,一通通的罪名下來,他根本都來不及反應,人就被直接帶走了。”

“因為來往的叔信裏,有跟我的,所以也查到了我的頭上來,加上我也是出國留學過的,上面就一直在逼問我在海外是不是有別的關系,我咬死不肯承認,上面逼問了我好幾天,直到沒有問題,才把我放了出來。”

被逼問的時候,蘇望亭是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裏,沒有任何人和他對話剛開始,而是只管他吃喝,但是卻不讓他睡覺,就這麽熬着他。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蘇望亭因為長期睡不了覺,整個人都呈現着崩潰的狀态,而這個階段,就有人進來逼問他了,用強度極高的白熾燈對着他的臉,想要擊潰他的內心,使他破防。

這就是這幾日,蘇望亭在裏面過得日子。

想到這段時間的經歷,蘇望亭只覺得一陣後怕。

聽到這些,白繡繡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當初第一眼見到周斐然,聽到他和蘇望亭的談話,就覺得這個人太過于年輕氣盛,說話沒有把門,小事也容易成為大事。

現在這麽多頂帽子下來,估計P鬥之後,就要去下放了。

白繡繡一時之間五味雜陳,他們都算是有志青年,只是可惜,生的時代不對,她嗯了一聲,安撫道:“沒事就好,那周斐然那邊确定了去哪了麽?”

蘇望亭抿了抿唇,“應該是去西城鄉下,那邊建了個農場,海外留學的,大多數都去了那裏。”

其他的,他也不敢仔細問,更多的也是不敢知道。

就算知道了周斐然那邊的情況,那又如何呢,很難不保證這是自己往後的下場,這會兒蘇望亭終于感覺到了所謂的害怕,是什麽樣的滋味。

之前白繡繡的勸告,一句句都成了良苦用心,本來還覺得妻子過于提心吊膽,可現在他發現,是自己太過于天真。

看出蘇望亭的心情不好受,白繡繡小聲道:“沒事的,我們肯定不會有事的,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嗯……”蘇望亭應了一聲之後,目光對上了白繡繡,看着她時,眸色有些暗,“繡繡,你會不會後悔和我結婚,如果不是和我結婚,至少你不用這麽提心吊膽的生活。”

當初他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自然是配得上白繡繡的,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可能連安穩的生活,都沒有辦法給白繡繡了。

這麽一想,他如何能好受呢。

要不然,蘇望亭是不會這麽問的。

白繡繡搖搖頭,只道:“既然嫁給了你,那我就不會想如果的事情,我這個人喜歡向前看,不喜歡往後看,沒有任何的意義不是麽?”

聽到這個回答,蘇望亭突然有些彷徨。

這樣的白繡繡,灼灼發光,哪怕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和任何一個人在一起,都是能夠幸福的。

他的內心既是害怕,又是慶幸。

複雜交織。

蘇望亭沒有再讨論這個話題,原本頹廢的整個人,在白繡繡的鼓勵下,兩夫妻的交流下,漸漸的恢複了一些精神氣,他看着四周圍的環境,突然道。

“要不咱們把房子給換了吧。”

以前蘇望亭是肯定不會有這方面的考慮,他這個人是享樂主義,一切都要是享受為主的,吃穿用度各個都需要好的,可如今這麽一趟鬼門關出來,蘇望亭突然就覺得人活着,可以自由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其他的反而成了身外物。

他不想再進去那一趟了。

聽到蘇望亭的話,白繡繡不由笑了起來,“行啊,我覺得這裏房子太大了,我們忙起來的時候,都沒有時間回來搞衛生,等空了也只想好好休息,還不如小一點,收拾起來也方便。”

她早就想要換了。

先前和蘇望亭提過,只是被對方一口拒絕了,她當時想着是慢慢的說服,這個說法他不聽,那下次就換個他能接受的說法,沒想到的是,經此一事之後,蘇望亭像是一下子成長了起來,主動提出了這個想法。

從側面也能說明一點。

蘇望亭是真的受了苦了在裏面,要不然他不會也這麽提心吊膽。

想到這些,白繡繡難免有些難受。

蘇望亭嗯了一聲,“單位放了我幾天假,正好這幾天你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回趟家,也和媽說一聲,這邊不住就退了,咱們家樹大招風,随時都有可能被盯上。”

最重要的是,還有他這個留學的背景在。

要不然,自己家還好過一些。

蘇望亭現在算是知道,自己的這個背景身份,有多麽的嚴峻了。

見蘇望亭有了這樣的思想覺悟,白繡繡心疼之餘也多了幾分欣慰,雖然這件事情對蘇望亭的傷害很大,可至少讓他瞬間成長了起來,這說起來也算是好事。

白繡繡點點頭,現在有一種蘇望亭能撐起來的感覺了。

聊完這些,蘇望亭也恢複了精氣神,從床上爬了下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最近幾日我不在家,家裏都還好麽,一定為我擔心了不少吧。”

從回到家之後,看到家裏少了不少東西,蘇望亭就猜測可能是有人來過了。

現在想起來,有些後怕了幾分,他忍不住又道:“家裏來人了吧,少了很多的東西,你都放起來了麽?”

“嗯,那些東西要是被查到,我怕你會受影響,所以都給放起來了,你放心,上面沒人搜到什麽。”白繡繡回了一句。

要真是搜到了的話,蘇望亭估計就出不來了。

蘇望亭沉默了一會兒,随後道:“我知道了,你先放着吧,以後也不用拿出來了。”

“嗯。”

這個白繡繡早就想過了,好在自己有空間,這些東西全都能放在裏面,她歸置了一塊地出來,就專門放這些,近幾年肯定是都不會拿出來的。

沒必要惹禍上身。

兩夫妻聊的差不多之後,一道下了樓,中飯是白鳳珠做的,白善平提前就說過,等蘇望亭下來了,也不要問發生了什麽,得給蘇望亭留點面子,就跟往常一樣就行了。

等到第二日。

蘇望亭得知白善平要回去,硬要和白昌棟一道去送人,看他似乎是緩過來了,白善平也就沒有說什麽,笑呵呵的就答應了。

到了火車站前,白繡繡把早就炮制好的藥包,拿給了白鳳珠,笑着道:“這些別忘了給爺爺吃,有什麽事情就找人給我寫信,我會回的。”

“好。”

白鳳珠一一應下,和白善平一道上了車。

轉眼家裏就只剩下了三人了。

經此一事之後,不僅是蘇望亭成熟了,白昌棟都成長了不少,越發的注意起了自己的一言一行來,也更努力讀起了書。

這也算是變故之後的安慰,白繡繡知道生活還是要繼續的,那麽她們能做的,那就是更努力的生活了。

蘇望亭沒事,自然是要去一趟蘇家的。

到了蘇家,曹娥儀看到蘇望亭,哭的那叫一個厲害,可讓蘇望亭一陣好哄,“媽,你這哪還有半點幹部的樣子,要是讓你手底下的那些人看到,可不得笑話咱們呢。”

曹娥儀被兒子這麽取笑,這眼淚也總算是止住了,拉着蘇望亭一個勁的說:“還好你沒事,望亭你要是出事了,媽可怎麽辦啊,這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好的,整天都在做噩夢,你下一次可不準這麽吓唬媽了。”

“我知道了,我這不是出來了麽,媽你就別擔心了。”蘇望亭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堅毅,整個人散發着不同于以往的成熟,他笑道:“對了,我這一次來,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說,就是我住的那個房子,我不想要繼續住了,媽你要麽就和上面申請不要了,給更需要的人吧,我單位這邊打算重新申請住房,人雖然是多了一點,但是也勝在熱鬧,現在住的地方離我上班的地方也不是很近,我現在做項目事情太多,以後住的地方能離家裏近一點也好。”

一聽這話,曹娥儀詫異的看向蘇望亭,她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哪裏是能吃苦的,自己住的那個地方住着舒服,怎麽願意去住單位那邊去。

她有些猶豫,“你決定好了嗎?”

“嗯,決定好了。”蘇望亭點頭。

沒什麽比好好的活着更重要的。

曹娥儀那套房子,盯着的人不少,他們那個副行長嚴育金,就一直盯着這套房子,可誰讓曹娥儀官大一級壓死人,早早的就把這房子看中了,要給兒子做婚房。

而嚴育金按道理說,已經是副行長了,是有資格住這個房子的,只是這套房子是最後一套了,被曹娥儀占了以後,他們家只能跟着手底下的職工住宿舍樓去。

這事情可別提讓嚴育金多覺得憋屈了。

現在要是曹娥儀願意讓出來,怕是嚴育金都要笑掉大牙。

只是蘇望亭都這麽說了,曹娥儀也不好說自己的想法,只能勉強的點點頭,最重要的還是兒子沒事,別的其實都不重要。

等蘇望亭兩口子走後。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曹娥儀越想越不舒服。

曹娥儀不太喜歡這個嚴育金,一想到房子要給嚴育金了,她就有些不太願意,她道:“我看等我工作日這麽一說,老嚴得高興笑掉大牙為止。”

“行了,兒子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住的房子不過是身外之物,你何必這麽在意呢,兒子都不在意了,又不是讓你搬家。”蘇景榮翻着手裏的報紙,回了一句。

這倒也是。

想到前幾日的提心吊膽,曹娥儀現在都還有些後怕,她嘆了口氣,“這都叫什麽事情,好好的房子都住不了,你看你兒子和你兒媳,穿的那衣服比咱們穿的還要老款陳舊,還都是補丁,我想想就心疼。”

“沒辦法的,只要望亭人沒事就行了,其他的咱們也改變不了,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一回的事情,也不算是完全不好,你看望亭現在回來,我都覺得成熟穩重了不少,也更懂事了一些,以後日子還是要他自己去過的,咱們為人父母,只能提意見,別的什麽都做不了。”蘇景榮看的算是明白。

至少是比曹娥儀明白。

自己丈夫說的話,曹娥儀雖然說也能理解,可是這種成熟的代價,她覺得太大了。

寒假過得很快。

送走了白昌棟之後,白繡繡也快到了要開學的日子,還有不過幾日的時間,蘇望亭那邊得來了消息,住房批下來了。

房子批的也還算是不錯,白繡繡興致勃勃的跟着蘇望亭去看了。

是個小戶型的,雖然沒有樓上樓下,可好歹也有三個房間隔開來了,只是這邊的兩個房間加起來,都沒有之前住的一個房間大罷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洗手間讓蘇望亭有些無法接受。

沒有淋浴的地方,只能用盆接着水擦身體,也只有一個廁所,還就在廚房旁邊。

這設計讓蘇望亭一直皺眉頭。

白繡繡安撫道:“這房子其實也不錯了,你看至少咱們有單獨的廚房對不對,好多單位批下來的房子,可都是在樓道裏做飯的,那多麻煩啊,現在這樣也不錯了,房間有三個呢。”

“另外一個小的只能放下一張折疊單人床,再要放別的,那人都進不去了,這根本不算是房間。”蘇望亭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啊。

蘇望亭看房的時候,胡伯仲也來了,他也是住的宿舍,看到蘇望亭批下來的房間,倒是有些羨慕,“夫妻住房果然是比我這個單身的要大一些,我那房間小的很,兩居室,我家裏人要來超過兩個的話,只能在客廳裏打地鋪了,你這房子還是不錯的,往後我是不是能來蹭飯了。”

蘇望亭勉強笑了笑。

雖然不喜歡,可也沒辦法,這生活還是要過啊。

他們工程師的分配住房,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少還是挺大的。

白繡繡知道他只是心裏不舒服,但是已經是認命了的,所以寬慰了幾句後,也就沒在說什麽了,随後朝着胡伯仲笑道:“行啊,等我們搬進來,肯定是要請你來吃一頓的。”

到了這邊來之後,更要和蘇望亭這邊的同事搞好關系了。

聽說隔壁住的,是單位主任跟他妻子孩子,住的這麽近,自然是得上點心的。

單位主任,官職可不算是小,很多事情都是要從他這邊做決定的,搞好關系肯定不會有問題。

胡伯仲現在是越來越喜歡白繡繡了,那種純欣賞,覺得白繡繡人一點都不小家子氣,也不會計較這些那些的,最重要的一點是,她還挺支持他們的工作的。

人看起來也算是好相處。

等離了這邊之後,白繡繡和蘇望亭就要回家着手搬家的事情了。

正好是在上學前一天搬進去。

不過等到晚上的時候。

家裏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一輛小轎車喇叭聲很大的傳來,非常高調的下了車,讓人難以想象的是,一家七八口從那輛小小的轎車上走了下來,直接就在那拍門。

白繡繡覺得奇怪,放下了手裏的碗筷,“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道去吧。”蘇望亭有點擔心、

聽到這話,白繡繡也沒拒絕,點了點頭就和蘇望亭一道出去了,等打開門的時候,就發現院子外頭站着好幾個人,看起來有些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白繡繡快步走上前去,問了一句,“你們這是找誰啊?”

她沒見過這群人。

不過看着外頭被擋了一半的小轎車,倒是看起來有些熟悉。

“我們是來看房子的。”一個女人抱着個小孩,趾高氣昂的看了一眼白繡繡,眼睛裏滿是審視的看了一遍對方,見她年輕貌美,卻穿着這麽破舊,眼睛裏的不屑更明顯了。

看房子?

白繡繡一怔,随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銀行裏的人,再看那小轎車立馬就聯想起來了,怕是曹娥儀不要繼續住這個房子,她下面的那個嚴副行長立馬就心動了,趕緊就火急火燎的要這個房子了。

看他們這個樣子就知道是虛榮的很的,一家幾口人眼睛都長到了天上去了,要派頭的很。

不過人既然要看房子,白繡繡也不好拒之門外,和蘇望亭互看了一眼後,就開了門讓人進來了。

這一大家子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一進來就開始指指點點了起來。

一下說這裏好,一下說那裏好。

進了屋子後,更是每個地方都又摸又看的,那個抱孩子的女人上了樓之後,直接往白繡繡的房間走去,一到屋內,看到空間這麽大,還有木工打造的梳妝臺和鐵藝的床,立馬就嗷嗷叫了起來。

“這個好這個好,爸媽我就要這個房間了,以後我和阿良就住這個房間!”

她愛不釋手的很,甚至還坐到了床上去,又對着梳妝臺摸來摸去的。

這床梳妝臺是蘇家特意找了木工做的,至于那床是蘇望亭特意做大了的,這樣兩個人睡覺也能舒服,雖然這兩樣不算是什麽牌子值錢的東西,但款式看起來也是漂亮的。

畢竟蘇家人的眼光都算是不錯。

看到這個人的行為,蘇望亭的臉色立馬就難看了幾分,他有潔癖,最是不喜歡別人碰自己的東西,更何況還是每天都要睡得床。

要不是白繡繡拉住了他,怕是蘇望亭都要上前直接請這個女人出去了。

白繡繡朝着蘇望亭搖搖頭,這些都是身外物。

那床太大了,新家房間小,不如就留在這裏算了,不過梳妝臺她是要拿走的。

看着女人對着她的梳妝臺一直再摸,其實白繡繡也不是很舒服,她禮貌的說道:“這個梳妝臺我是要帶走的。”

“帶走,你為什麽帶走?這都是公家的東西啊!”女人立馬不高興了。

她看上了這裏的每一處東西,哪一樣都舍不得讓白繡繡拿走,她覺得這往後可都是她的。

白繡繡解釋了一句,“這個梳妝臺是我新婚的時候,我公婆送我的,所以不是這邊的,所以我要帶走。”

聽到是這麽一回事,女人更不開心了,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這個梳妝臺,她其實最喜歡這個梳妝臺了,看起來很齊全,鏡子什麽的都有,坐在面前,她都想要好好保養保養了。

女人不死心,“那能給我麽,你拿去新搬的地方,這梳妝臺也不合适啊,還是放在這裏最合适,而且我很喜歡這個梳妝臺。”

白繡繡眉頭微微蹙起,但還是語氣平靜的回道:“抱歉同志,這個我要帶走的,我們過幾天才搬走,要不等到那時候你們再來看看房子吧,現在很晚了,我們都要休息了。”

見白繡繡跟她擺譜,女人有些不爽,她哼了一聲,瞪了一眼白繡繡才站了起來,心裏想的是,等她們家搬進來,這裏所有的東西,她都可以用。

到時候她過好日子,至于眼前這個女的,長得好看也沒用,還不是要過苦日子。

竟然還敢在自己的面前擺譜。

女人越想越生氣。

她實在是喜歡那個梳妝臺的很,偷偷看了好幾眼,覺得白繡繡就是個小氣鬼,這都不肯讓給她。

對于對方的眼神,白繡繡就當沒看到。

看完了樓上,又去看了一圈樓下,女人越看越滿意,只覺得這裏哪裏都和她的心意,她甚至開始想起了往後在這裏生活,自己可以再太陽底下喝喝茶,那真是惬意又洋氣的事情啊。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搬進來了。

這一大家子,看完了一圈房子後,滿意的浩浩蕩蕩的走了。

走之前,看起來有五十多歲樣子的男人,頂着個地中海,看向白繡繡兩人,口吻命令:“我們差不多四五天後就要搬進來了,你們東西搬得盡快點,別撞上了。”

白繡繡:“……”

等人一走,蘇望亭直接拿起抹布,就開始擦拭起了角角落落來。

那幾個人不說穿着怎麽樣,但是這身上都還有味道,手上身上都不幹淨,這衛生根本不講,還有個七八歲的小孩,還偷偷吃了他們在吃的菜,還是用滿是污垢的手拿的!

他這火氣憋了半天,都快要憋出內傷來了。

白繡繡看他飯也不吃了,就在那搞衛生,自然知道他在氣什麽,便也跟着一道搞了起來。

其實她也挺不舒服的。

不過反正都要搬走了,她也懶得和嚴育金一家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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