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壓得挺好

第50章 “我壓得挺好。”

餘晝需要解決山魈的後續,卻并未在殡儀館停留,而是帶着山魈回了學校,同時帶着已經易主的大批裝備及物資。

大概因為狀态實在不好,回到學校,餘晝也沒見山魈,只将人關了起來。

對此支恰并無興趣過問,他幾天沒好好吃過東西,休整後這天中午,按時去了西圖瀾娅餐廳。

狄音最終沒有選擇截肢,保留斷肢,植入體的連接和适應都是難事兒,人短時間不能走動,季方允就寸步不離地陪着。

納提受傷後,不知是在發脾氣還是怎麽的,哪裏也不去,只在房間呆着,凡事都靠司洛特。因此,一向擁擠的角落“餐桌”,當下只有四個人。

因地位最低,支恰他們一直最後領食物。等着罐頭湯和碳水凍的間隙,阿佘探頭瞧了瞧司洛特的手腕,想看看時間。

“我不是納提。”司洛特很清楚,阿佘從不願意花功夫分辨他倆,頓了頓又嘟囔,“納提不在,我不知道時間。”

“嗯?”阿佘瞥了瞥他的腿,疑惑,“受傷的不是納提嗎,怎麽你腿也瘸了?”

支恰随着阿佘,一起打量着司洛特,琢磨過後,問,“納提因為和你不一樣了所以鬧脾氣,然後你就給了自己一槍?”

司洛特用一根食指撐着臉頰,眨眼肯定,“他不喜歡我們不一樣。”

支恰也不知道,這一行為在不在好哥哥範疇,未等他認真思考,他肩膀先被拍了拍,接着一罐啤酒放在了他手邊。

來人雙手合十,向着他稍稍低頭,指尖觸額,行完禮後,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緊接着,手臂包着繃帶的男人也走過來,放下一盒蛋白塊,脫掉帽子,扣于胸前,向支恰輕輕颔首。

随後,接二連三的有人将自己食物的一部分,放在桌上,将他們不大的燃料桶堆滿摞高,像某種儀式般虔誠,但沉默。

待不再有人上貢,忠姨才端着自己的盤子坐下,拿了一盒小魚罐頭給支恰,和他們第一次同桌時他給的一樣。

忠姨伸出手,鄭重道,“你帶回了餘晝,也救了我們很多人,這很不容易,你理應得到我們所有人的尊重,謝謝。”

支恰稍稍揚眉,和忠姨握了握手。

忠姨換上笑臉,溫和且真誠,“孩子,之前總有冒犯,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餘晝那小子再犯渾,我先幫你揍他。”

一旁阿佘聽了這話,把湯勺撞得叮當響,哼哼兩聲,卻沒說什麽,拆了小魚罐頭來吃,算很給面子。

支恰向來不覺得離群有何不妥,也知道長久以來,他們外來的身份不被接受,他雖不在意,但被接納,總歸更順心。

他勾起嘴角,“客氣了,我會自己揍他。”

忠姨目光一沉,笑嘆,“某些時候,你真的挺像你父親。”

因這樣一句話,支恰倒确實地感覺到,忠姨不再對他掩飾什麽,可惜這坦誠的第一句話,就是他在這世上最讨厭的那句。

不需多問,餘晝的父親和他爸是對立面,忠姨會在這裏,情況只會大同小異。他活了二十多年,沒從他爸那裏得到什麽好處,倒是轉個身回個頭,就能撞上他的仇家。

察覺到他的不悅,忠姨立刻又說,“當然,我知道,你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話沒說完,他忽然停住,手壓上胸口,用了些力按壓。

他按壓的地方,是連接他機械心髒的交彙處。

支恰捕捉到挂臂心髒短暫卻異樣的閃動,面色變了變,“不舒服嗎。”

忠姨憋了很長的一口氣,臉色在這期間快速褪去血色,整個人都梗住了似得。片刻後,他又恢複了正常呼吸,笑着擺擺手,“老毛病了,不打緊,回頭調調線路就行,吃飯。”

另一邊,餘晝也剛吃完東西。

被擄幾天,他瘦了幾十斤,對身體的傷害是其次,體脂太低失去魅力才真要命。回來的這兩天,他不是吃東西就是睡覺,試圖盡快養回自己之前的完美狀态。

至于山魈, 他不想多費力氣,讀取器會如實告訴他一切。

除去吃飯睡覺,剩下他做的最多的事情是維修,維修他不在期間,故障的所有。

如支恰所說,康博的傷損很嚴重,即使是他,也得細細地花些時間修複。幾天過去,康博的外觀已完成大部分,還剩內部的調整。

他來到康博房間時,人正什麽都不做地站着。他正對面就是牆,目光卻像在遙望遠方,這種時候,他多是在了解什麽。

聽到腳步聲,不等餘晝說話,康博就先轉身,沖他點頭示意,然後在躺椅躺下,在餘晝坐下前先說,“你的狀态并不好,你需要休息,那些沒必要的部分可以省略,比如刺激反應,情緒識別之類的……”

“就別跟我客氣了。”輕輕一笑,餘晝拉了把椅子坐下,“我知道,你喜歡完美。”

康博沒作聲,算默認了。

餘晝先試了試康博的瞳孔變化,确定沒問題後,開啓了他的胸腔。完全真實的皮膚下,是冰冷複雜的機械裝置,昨天替換的胸腔防震內膜不是原裝的,餘晝怕他會有精神不适,正在想辦法找個匹配的原裝型號。

為了不讓治療的時間太過乏味,餘晝擡眼掃過桌角的書,選定了話題,“那是你最近在看的書?講什麽的,有趣嗎?”

康博眨了一次眼睛,“如果能認識到新的事物,就算有趣的話。”

餘晝笑笑,用着娴熟的社交口吻,“那很不錯。”

康博想了想,“我認為,支恰把它推薦給我,總是有他的理由的。”

餘晝手上一頓,“……支恰給你的?他來過?”

康博眨了第二次眼睛。

餘晝抿緊唇,臉也明顯有些繃,卻還裝着沒事兒人似的,繼續手上的工作,“他老來找你嗎,你倆……都聊些什麽?”

康博目光所向不再變換,“一些有關意義的話題。”

“意義?”餘晝似哼似笑,好像跟誰生着悶氣,“那他是怎麽理解意義的?”

“他并沒有明确提及,但按照我的理解,他可能想告訴我,意義是自我給予的。”

因這句話,餘晝漸漸走神兒,也因此顧不上治療是否乏味。

支恰那樣的人,最不屑的大概就是定義什麽意義,但和康博在一起,他卻會耐着心同他探讨,這在他身上可是從來沒有的事兒。

治療完康博,天色已經暗下來。長時間低頭讓餘晝腦袋有些脹痛,他想走走,便去醫療室看狄音。為防止腿部壞死,狄音現階段一天二十四小時呆在醫療艙內,直到身體能接受機械體植入。

難得,餘晝來的時間季方允不在。但一進門,他就發現桌上多了很多食物。

狄音注意到餘晝的目光,隔着醫療艙先開口,“支恰送來的,說是給我的慰問品。”

“……他來看過你?”

“嗯。”狄音很輕易察覺了餘晝情緒上的變化,想了想,先問,“山魈抓住了,能通過他确定剩下的叛徒是誰嗎?”

走到醫療艙邊,餘晝百無聊賴地敲着艙門,“八九不離十吧。”

“你想怎麽處理,只是殺了?”

“殺雞儆猴的事兒,一個老犰狳就夠了,還犯,誰也攔不住。”餘晝手上的動作停住,眸色忽然沉下,“……事已至此,就算真把他們剁碎了,也解不了恨,現在兄弟們身上缺零件的不少,等真揪出來了,先把能拆的拆了換上,要是命大還活着,就做些我們最擅長的。”

對于餘晝的決議,狄音向來無條件遵從。之後他們随意聊了幾句,餘晝又溜達回桌邊,翻着那些支恰送來的東西,後拆了盒鐵盒硬糖,自己吃了一塊,開了艙門,扔給狄音一塊。

嘴裏含着糖,狄音再次瞧了瞧餘晝,平聲開口,“說實話,我覺得你壓不住他。”

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餘晝倒瞬間明白過來,他啧了一聲,心道這都被看出來了,有夠丢人,但嘴上卻硬,“我壓得挺好,用不着你操心。”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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