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派出所外面, 兩人沉默着,并肩走在雪地裏。
正走着,雲然發現身邊的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也停下來不解的轉頭。
“怎麽了?”
江越把自己的圍巾解開來給她系上,又把外面套的棉服也脫下來,遞給雲然穿上。
“跟過來幹嘛, 這麽冷。”
雲然套着男生寬大的黑色棉服, 擡眸目光凝重道:“我要是沒跟過來, 你就打算誰也不說, 自己一個人解決嗎?”
興許是被凍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一股腦把話都說了出來:“那天如果不是被我看見, 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訴你奶奶的事情?”
“江越,你每次都這樣。”
這時門口有輛警車從左側開出來,遠光燈照在兩人身上,女孩還有些蒼白的臉頰映在少年眼底。
他似是覺得心口收緊了幾分, 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慌的感覺湧上來。
腦海裏過電般的閃現過一些零碎的片段,裏面的他跪倒在一片朦胧的灰白色調之中,雙目赤紅, 神情悲怆。
江越緊緊擰着眉峰, 仿佛什麽都抓不住的空蕩感在心裏放大,那是他嗎?
見面前這人像是在走神, 雲然不由得聲音大了些:“江越,你有沒——”
幾秒後,少年眸底越發幽深,伸手攬過女孩的腰, 把她帶到一邊給警車讓路。
話說到一半,又突然被人拉到懷裏, 雲然腦袋僵硬的靠在男生的胸膛上面,恍惚間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不輕不重,聲聲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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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低沉的聲線從頭頂傳來:“有車。”
她側頭,這才看見有輛警車剛從兩人身邊駛過去,可面前這人好像還沒有松手的意思,她低聲提醒:“開走了。”
“嗯,我知道。”
男生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動作是罕見的強勢,又直接把人攏入自己懷裏,單手輕按在她的後腦勺上。
女孩感受到自己腰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開始收緊,力度不斷的加重,像是要把人糅入身體裏。
她被人抱着動彈不得,聲音悶着:“江越,你還好嗎?”
江越把頭埋着女孩的肩膀的圍巾上,語氣淡淡:“抱一會。”
聞言她用盡量自然的口吻回複,但表情總有些視死如歸:“噢,那你抱吧。”
雲然渾身僵的像根柱子,外面冰天雪地的,但她總覺得臉頰發燙,手心也在發燙。
她心裏緊張得要死,又有些慶幸還好這人低着頭,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為什麽江越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都這麽喜歡把人抓着抱。
“我答應你,”男生沉靜的嗓音從耳邊傳來。
雲然沒反應過來,稍稍偏頭:“嗯?”
只聽江越輕聲又重複道:“答應你,什麽事都不會瞞着你。”
女孩愣住,這反射弧這麽長的嗎,
“你說的啊,再騙我就絕交。”
男生慢慢把頭從她肩膀處擡起來,再擡手把女孩碎發上沾着的雪花撥下來,垂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像是想從女孩身上看出點什麽不一樣來。
半晌,他啞着聲音道:“沒騙你。”
——
等兩人從派出所回到福利院,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雲卿山夫婦神色匆匆的從裏面出來。
沈離見到女兒,滿臉擔憂的走過來:“你們兩真是,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叫我們,沒個大人怎麽行?”
一邊的雲卿山也有些擔心道:“你們剛從派出所回來嗎?”
雲然:“對,做完筆錄就回來了。”
雲卿山又看向旁邊面色平淡的少年,也清楚他對老人沒什麽感情,但祖孫倆總歸也是相處了段時間。
他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拍了下江越的肩膀:“派出所那邊剛才給我打過電話了,後面葬禮的事你姑姑明天會回來處理的。”
“好。”
雲卿山:“既然都回來了,趕緊去休息吧,折騰了一晚上也累了。”
——
第二天清晨,福利院裏的院子因為下了一夜的雪,平時娛樂項目不多的小孩成群結隊地跑出來堆雪人,叽叽喳喳的無比熱鬧。
有幾個膽子大的還往雲然房間的窗戶砸雪球,她被這一陣一陣的碰撞聲給鬧醒,睜眼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有被送回去,神情呆了會。
這次在過去停留的時間這麽久的嗎,系統不會出問題了吧。
一直在暗處偷偷觀察的系統聽到她的心聲,淡定道:“宿主放心吧,我雖然小毛病多,但是大問題是不會有的。”
雲然:你也知道你小毛病多,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
突然想到什麽,她又凝神問:“昨天那件事,和江越後面生病有關系嗎?”
系統:“我不清楚喔,其實我知道的信息對你用處不多宿主,除非你想聽男主創業的奮鬥史,還是很勵志的。”
雲然在心裏翻了個白眼:6,除了搞bug一無是處,到頭來還得靠自己。
正無語的時候,窗戶又傳來砰的一聲,幾個雪球輪流砸了上來。
這群熊孩子,她深吸了口氣,果斷掀開被子快步走過去把窗戶推開,
女孩探出頭,對着院裏一群小孩喊道:“是誰?作業寫完了沒你們??”
原本站在一起的小夥伴見雲然醒了,趕緊默契溜走,渾然不覺已經被賣了的趙小松傻乎乎的站在車棚外面,呲牙咧嘴的笑:“然然!”
她自然看見了那群溜走的小孩,皺眉裝作生氣的樣子:“趙小松,就你一個嗎?”
男孩聞言剛想轉頭說他們是合夥作案,這才發現自己後面的好兄弟全都不見了,寒風瑟瑟,他嘴角僵住。
雲然見狀心裏失笑,現下也不逗他了,“吃早飯了沒?”
趙小松垂頭撓了撓腦袋,又仰頭說:“今天阿姨放假,院長他們好像一大早就出門啦,剛才江越哥哥去買早餐了。”
正說着,福利院門口走進來一個衣着光鮮的女人,頭發燙着卷,估計是精心保養過的,肩膀圍着條褐色的皮草,手肘處還挎了個經典款老花LV。
女人看着來者不善,停在趙小松後面摘下墨鏡,看着面色很差,皮膚有些暗沉。
她順着男孩的視線往上擡頭,也看見了站在窗戶旁邊的雲然,尖着聲音問:“江越是不是在這?”
雲然聞言大概猜到這個女人應該就是老太太嘴裏那個沒良心的女兒,也就是江越的姑姑。
她沖着趙小松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到旁邊去玩。
福利院裏的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大部分都比同齡人要敏感些,男孩一看就知道雲然的意思,扭頭就跑去後院玩了。
見男孩離開,雲然這才回應樓下的女人:“稍等一下,我現在下來。”
她動作麻利地套上件長款羽絨服,徑直小跑院子裏。
女人見只有她在這裏,以為是她們是故意把江越藏起來,聲音越發不耐:“我問你江越呢?我媽都被他害死了,還想躲着不見人?真是賤人生的野種,心夠狠。”
聽到女人嘴這麽髒,出口就是辱罵江越,雲然原本還算溫和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她沉着聲音不客氣道:“老人家已經被判定為了自殺,你有什麽不滿意可以去找警察問,別在這裏發瘋。”
女人一聽表情也變了,臉上缤紛多彩,伸出食指狠狠的戳着雲然的肩膀,“你算什麽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趕我走?”
“我是他親姑姑!我媽這才回來幾天,之前都好好的,怎麽就跟着他住了沒多久就自殺了?”
女孩被她戳的往後推了幾步,皺着眉毛揮手把女人的手指拍開,
“醫生有診斷,她的精神分裂症狀至少維持了三年,你在這想碰誰的瓷?”
不遠處躲在老樹幹旁邊的趙小松和其它幾個小孩看見兩人争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道怎麽辦。
趙小松最先開口:“要不給江越哥哥打個電話吧,院長爺爺好像開着車出去了,應該沒那麽快回來。”
其餘小孩有了主心骨,紛紛附和:“座機在院長爺爺辦公室,我去我去!”
這邊女人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看着沒什麽脾氣,說話這麽嗆人,嘴上沒讨到好處她便開始罵人。
她老公生意瀕臨破産,老太太手裏肯定有一筆攢了十來年的存款,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裏,那肯定是留給她親孫子。
“你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就問你,江越現在在哪?”
女人把皮包轉而拎在手上,“我還真沒想到,我那個廢物哥哥生出來的孩子,還有這種心機,連孤寡老人的錢他也敢碰!”
雲然懶得再跟她糾纏,直接拿了羽絨服口袋裏的小靈通出來,準備報警。
她語氣冷淡:“你有什麽訴求,去跟警察說,我現在幫你打個電話。”
沒等女孩按下110,女人神色一慌,直接想上手去搶她手機,“我看你就是他同夥吧,都想分一杯羹,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還好餘光一直注意着女人的動作,雲然比她動作更快,直接側身躲了過去。
沒管她仿佛能吃人的眼神,繼續打着電話,那邊派出所很快就被接通,“您好這裏是A市警局,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
雲然掀起眼皮撇了女人一眼,“這裏是———”
對面面色陰狠的女人急眼了,直接把手裏皮包往女孩臉上甩過去,邊緣的金屬拉鏈劃過雲然的側臉,蹭出一道血痕,手機也被打了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雲然沒想到她光天化日的還敢打人,偏着頭愣了兩秒,
“我操?”
她罵出了聲,轉頭眯着眸子盯着女人,仿佛在看一灘爛泥。
大姐,我有病的,碰瓷我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