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除了楚輕枝外, 沒有人發現這點水漬。她擡頭看去,只見轉眼間,他們臉上震驚的神情悉數褪去, 猶如時光倒轉,一個個回到了最初見到楚輕枝時的表情。
全是虛假的歡迎和浮于表面的笑意。
如果不是手心還殘留着濕漉的痕跡,楚輕枝真的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系統,你看到了嗎?”她問。
系統愣了愣:“什麽?看到了什麽?”
楚輕枝:“……”
系統急了:“……你趁我不注意做什麽了?”
楚輕枝:“沒有。”
無視系統狐疑的眼神, 她眼眸微閃,壓下心底掀起的驚濤駭浪。
系統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還是說……它和他們一樣?
楚輕枝眼裏染上了淡淡的陰霾,總感覺有什麽在慢慢失控,但她卻什麽都不知道。
楚輕枝:“……”
——想說髒話,這都是什麽事?
介于楚輕枝騙了系統好幾次,在它那她的信任值已經是負數了,她突然問系統一個奇怪的問題, 系統總覺得她又要整什麽幺蛾子了。
系統警告道:“你悠着點,別刺激我!”
它經不起刺激了!真的!
“好好。”
楚輕枝回答極快,一看就是在敷衍它。
系統還想說些什麽,但魔尊和妖王帶着假笑走過來了, 它就閉上了嘴。
率先走過來的是魔尊,濃眉大眼, 身材魁梧,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身旁跟随着兩位面容嬌媚的女魔修。
他見到楚輕枝, 露出了一個十分狂傲的笑。
“輕鸾劍尊,別來無恙啊。”
楚輕枝冷漠地點了點頭。
來之前她有找心魔去打聽過魔尊和妖王的信息, 如今也算是有些了解他們。
她知道現任魔尊統領魔族六城十三部,手下有十個子女, 其中三號男主戚長厭就是他的第十個兒子。現任魔尊實力強大,用人族這邊的修為來算,他可以說是有元嬰期大圓滿的修為,實力不容小觑。
魔族實力為尊,魔尊實力強大,族內魔都挺聽他的話的,但魔族一向随心所欲,不會克制欲望,所以魔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比如魔尊,他縱欲,後宮佳麗都不止三千,聽說魔族有點姿色的女魔都和他有一腿,私生活極其混亂。
如果不是因為修為高,子嗣繁育困難,他哪能只有十個孩子?
楚輕枝心裏腹诽,餘光卻不斷往調戲女魔的魔尊身上瞥。
啧啧,好精力。
好腎!
魔尊挽着侍妾的腰,視線在素衣劍尊浮光淡月般的眉眼上流連了一番,眼中閃過驚豔和幾分可惜,而後挪開視線。
都說三界第一美人是撫玉仙子,但他可不覺得。撫玉仙子美則美矣,但美得沒什麽特點,比起撫玉仙子他倒覺得眼前的輕鸾劍尊更美。
可惜了,只能看不能動。
他是喜歡這款冰美人,但也有自知之明,有些冰是可以融化成水的,再堅硬的脊骨敲碎了也就軟下去了。可有的是頑固不化的堅冰,捂不化,敲不碎,折斷她的脊骨也折不斷她的傲骨。
又臭又硬。
欣賞完難得一見的美色,魔尊視線一轉,越過楚輕枝,眼神一頓。
“厭兒?”魔尊愣了愣,眉頭微蹙,“你怎麽才來?還有……你是和劍尊做一艘靈舟來的?”
戚長厭施施然地走到衆人面前,他不耐地看了便宜爹一眼,敷衍道:“嗯。”
魔尊被他的态度一刺,這小子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抽什麽風了,态度比他還嚣張,吩咐他做些什麽事也推三阻四的。
如果不是确定這是他的種,他還以為孩子被掉包了。
出現這種情況,他問了護法,護法是個有三個孩子的男魔,他有很豐富的帶娃經驗,聽了他的問題後,給出了一個答案。
“叛逆期。”
“叛逆期?”
“對。”
魔尊不說話了,他沒管過孩子,也就不知道還有叛逆期這一說法,不過回想起來那小子是比其他幾個孩子要穩重些。
所以他現在是進入了叛逆期。
是個大孩子。
魔尊不斷告訴自己戚長厭只是個孩子,忽略他的态度,溫和道:“既遇上了輕鸾劍尊,怎麽不和為父說一聲?”
戚長厭瞥了他一眼,一副被惡心到的表情,說:“我為什麽要和你說?”
我是你爹!她是你爹的勁敵啊!
魔尊都要氣死了,這沒眼色的家夥,真的是他的種嗎?
戚長厭要是知道魔尊心裏想的,一定會希望自己不是他的種。
畢竟……他可是要逼宮的魔。
魔尊之位是他的。
天涼了,便宜爹遲早下臺!
魔尊父子的互動落到其他人的眼裏,他們互望一眼。
魔尊父子果然不合,父子相殘,魔域将亂!
這時候魔甲和魔乙跟着走過來了,二魔看見魔尊,滿懷激動的心情開口:“參見魔尊!”
魔尊擺手,表示可以了。
魔甲和魔乙看到了楚輕枝和站在她身旁的少魔主,還有二人對面的魔尊。
這幅畫面……
二魔眼睛一亮,對視一眼,大聲道:“少魔主這麽快就把人追到手了?”
戚長厭:“???”
魔尊:“???”
“什麽追?他追誰了?”魔尊疑惑,他怎麽不知道戚長厭有心上人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他的其他幾個子女都已經取了妃納了侍妾,也就最小的兒子單身至今。
魔尊好奇道:“對方是誰?”
戚長厭也好奇,他追誰了?他怎麽不知道。
二魔一副當然的表情,手一指,說:“她啊。”
“咳咳——”風一白差點被口水嗆死,震驚地看着楚輕枝,“你什麽時候和魔尊的兒子勾搭上了?”
楚輕枝:“……”
她勾搭誰了?吃個瓜還能吃到自己身上?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楚輕枝和戚長厭齊齊開口。
戚長厭憤憤道:“我不喜歡她!”
他怎麽可能喜歡她?她是他的宿敵,他們的關系只有一個,那就是仇人!
魔尊的臉色瞬間從陰轉晴,方才聽到二魔的話,他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真以為戚長厭看上了楚輕枝,他這個爹也可以去死一死了。
不過還好是假的。
魔尊心情稍緩,往戚長厭的臉上看了眼,看到了他耳後的一抹紅。
魔尊:“……”
他不是毛頭小子,孩子害羞了還是看得出的。
所以——
魔尊的心髒又開始疼了,真是造孽啊!
楚輕枝沒把二魔的話放在心上,一聽就是假的話,她向來不予理會。
風一白也當是玩笑話,出聲活躍氣氛:“好了,正事要緊,各位請吧。”
人族最大的靠山到了,現場的氣氛就變了個樣。原本勢弱的人族一方挺直了腰杆,端起了架子。
魔族和妖族則收斂了嚣張的氣焰,沉默了許多。
三族會談的地點就定在海族王族的宮殿裏,三隊人馬進去後找了位置坐下。
魔尊在左,妖王在右,楚輕枝頭也不回,直接上座,坐了主位。
高臺之上是海族的王座,潔白的蚌殼為底,紅珊瑚纏繞而上,在背後攀成巨大的樹影,上面綴滿了滾圓瑩白的珍珠,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素衣劍尊坐在蚌殼上,寬大的袖袍從腰間滑下,露出了精致的皓腕。她悠悠一眼掃去,強大的氣勢從微涼的眼眸中流出。
在場的不管是人、妖還是魔都感受到了她的……下馬威。
魔尊和妖王見狀眼眸微閃,臉色難看了一秒,卻也沒說什麽。
沒辦法,修真界實力為尊。
輕鸾劍尊是在場唯一一個化神期修士,她有那個資格坐上座。
風一白臉都要笑爛了。
他的小師妹啊,就該坐那個位置。
他終于也能當條鹹魚了。
楚輕枝的身後站着裴雲溯和謝瑭,他們二人能站到那個位置,身份不言而喻。
恐怕他們就是輕鸾劍尊收的弟子。
聽說其中一個同時擁有天靈根和無垢劍體,活脫脫的預備劍尊。
魔尊的目光在裴雲溯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不知道在想什麽。妖王的眼睛則黏在了謝瑭的臉上,眉頭越皺越深。
謝瑭感受到來自下方的強烈目光,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的手心微濕。
他知道下面坐着的或許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沒法不感到緊張。
他感到了壓力。
但楚輕枝的壓力更大,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比誰都要鎮定。
“婆娑谷一事另有隐情。”
這是會談需要解決的第一件事,由楚輕枝起頭,大家一切讨論解決。
婆娑谷是妖族的聖地,裏面生活着許多妖獸,那些妖獸從不出谷,也不傷人,但就在不久前人族修士闖入谷中,不由分說地斬殺妖獸,致使妖獸傷亡慘重,婆娑谷血流成河。
妖王念了一個數字,那是傷亡數量。他面色冰冷,眼神銳利:“人族無故傷我族人,劍尊你說,人族該給我妖族一個交代吧!”
楚輕枝看向妖王,妖王容色姝麗,小謝在長得漂亮估計是遺傳了他,欣賞完狐貍的盛世美顏,她淡淡道:“自然。”
妖王:“那就請劍尊交出涉事弟子,以命償命!”
楚輕枝搖頭:“人會交,但償命不行。”
妖王:“劍尊準備包弊弟子嗎?”
“不是。”
“那是為何?”妖王問。
“自然是因為罪魁禍首另有其人,那些弟子不過是被蒙在鼓裏的旗子罷了。”
楚輕枝表情淡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到她這個樣子,妖王神情一頓,真有些懷疑起她的話。
風一白一言不發,安心吃瓜。
妖族的腦子都不太好使,都是一根筋,就這腦子哪裏玩得過小師妹?
莫說今天來的是妖王,就算是他和魔尊一起上,贏的還是小師妹。
風一白對楚輕枝有種盲目的自信。
妖王面露狐疑,瞥了楚輕枝一眼,卻見她抛出了一個瓷瓶,瓶子落到地上,立馬碎裂開來,而後滾出來一個黑影。
“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擴散開來。
衆人定睛一看,看見了一個渾身破爛,臉頰帶血,捂着右手慘叫的魔修。
魔修樣貌普通,捂着左臂,寬大的袖口下面空無一物,殘破的血肉翻開,露出了猙獰的傷口。
駭人!他的左臂竟……沒了。
魔尊見狀狠狠皺眉,道:“他是誰?”
楚輕枝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麽,道:“他是千面魔。”
千面魔?
衆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原來千面魔長這樣,這就是他的真面目?
無怪大家驚訝,主要千面魔的易容術實在高超,換臉也換的極快,誰知道他真的長什麽樣子。
他們暗暗記下千面魔的臉,同時對他表達了深切的同情。
這傷!這血流的!受了不少折磨吧?
千面魔如今落到這個慘樣,卻沒人心疼他,竊喜倒是不少。
楚輕枝不鹹不淡道:“婆娑谷一事就是此魔設計的,他假扮恒陽宗掌門十餘年,在各門各派都安插了人手,以假寐珠為引,設計各派弟子進入婆娑谷。弟子們誤以為入了幻境,以為只有殺了妖獸才能破除幻境,卻不想他們是被設計了,誤殺了妖獸。”
說着,她抛出了從紫靈夫人那兒取來的留影珠,公放了千面魔和幕後人的對話視頻。
畫面繼續,殿內妖王和魔尊神色各異。
妖王的神情越來越冷,看向魔尊的眼神裏帶上了殺氣。
見狀,風一白嘆氣。
看吧,妖族就是這麽單純。
感受到來自對方的磅礴殺氣,魔尊只想罵人。
要不是妖族地理位置絕佳,前面有個人族擋着,就他們這智商,魔族早滅了他們。
但凡給他個機會,妖王都給幹下臺。
“魔尊,你有什麽話要說?”
魔尊清了清嗓子,開始為自己辯護。
“……千面魔?他早就被魔族除名了,魔族禁止他進入,他做了什麽都和我魔族無關。”
“留影珠?裏面那人披着袍子,誰知道是不是有人假扮想要陷害魔族。”
“魔族清清白白,沒參與婆娑谷一事。”
真是離了大譜!
魔族還清清白白,魔族要是清白,人族和妖族就是傻白甜了。
但凡是換個魔都說不出這話,但魔尊是何人,他臉皮厚得很,“清清白白”這四個字說出來毫不心虛。
楚輕枝也一言難盡。
魔尊……是個人才啊。
魔尊不承認人族這邊對魔族的指控,妖王一時也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該相信誰。
局面一下子僵持了下來。
魔尊眼中稍顯得意,第一次覺得在楚輕枝面前占到了上風。
其實他心裏門清,婆娑谷的事情極大可能就是族內人搞的鬼。說實話他其實挺生氣的,這麽大的事情他卻不知道,幕後的魔是想做什麽?有把他這個魔尊放在眼裏了嗎?
這事他回去後查清楚,但在外人面前,面子不能丢,這盆髒水不能接。
楚輕枝垂眸靜坐,指尖輕敲桌面。
一下一下,似乎在想什麽。
衆人被這清脆的聲響吸引,慢慢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停下了,只見楚輕枝擡頭,眼皮一掀,涼涼道:“既然大家争執不下,那就……搜魂吧。”
輕描淡寫的語氣,冷漠又殘忍。
魔尊的手一抖,茶盞一倒,茶水就撒了出來。
妖王一臉驚愕,以為聽錯了。
搜魂可是最殘忍不過的逼問手段。搜魂,顧名思義就是搜查靈魂,一方拒不認罪,另一方用強硬的手段抽取出那人的靈魂,直接提取靈魂記憶。
通常被抽取靈魂的一方,經歷此事後都廢了。
輕則變成了廢人,重則變成傻子或是死亡。
因為手段過于殘忍,搜魂這一手段被正道所不恥,就連魔族和妖族也鮮少用這種手段。
可如今這兩個字卻被楚輕枝說出來了,她的神情是那麽平靜,似乎并不覺得有什麽。
這一刻,衆人腦子裏閃過一絲詭異的思緒。
這是一個正道領袖該用的手段嗎?
輕鸾劍尊望過來的眼眸明澈清冷,但同時卻也望不到底,黑沉無邊,讓人琢磨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殿內氣氛稍顯冷凝。
見狀,楚輕枝稍微冷靜地思考了下現狀。
“系統,我說錯什麽了嗎?”
系統:“你才反應過來嗎?搜魂這種惡毒的手段,是你該說的嗎?”
楚輕枝無辜道:“千面魔早晚要死,搜他的魂怎麽了?”
系統:“……”有,有道理哦。
不,不對!
系統:“那你也不該說‘搜魂’,你要擺清身份,你是正道之光,不是女魔頭!”
“……哦。”
楚輕枝也明白了,敢情他們是被她的話吓到了。
她開口補救:“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今唯有搜魂,還是說……大家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聽到了嗎?不是她惡毒,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她的解釋還是有用的,至少大部分人是理解她了。
畢竟——
他們比她還沒辦法。
“這……如今也唯有……”
“唉,千面魔本就該死,搜魂就搜魂吧。”
“也沒辦法。”
三言兩語,定下了千面魔的死期。
“既然都決定好了,那就等七日之後,為千面魔搜魂。”
至于為什麽要定在七日之後,是因為千面魔如今實在太虛弱了,怕現在給他搜魂,搜到一半就嘎了。
給他七日時間休養休養,養好了再宰。
千面魔哭了,痛哭流涕,恨不得立馬去死。
但有心魔守着他,他連死都做不到。
楚輕枝把千面魔收到瓷瓶裏,淡定地跟風一白走了。
要等七日,大家打算住在這兒,至于住哪?反正宮殿夠大,随便挑。
不過中間還是發生了一些小插曲。
比如——
魔尊:“你去哪?”
戚長厭頭也不回:“管不着。”
魔尊氣急敗壞:“你是不是要去找……找姓楚的?”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他喜歡她。
真是造孽!他喜歡誰不好喜歡那個女人!
戚長厭皺眉:“你知道還問我?”有病!
魔尊:“你不準去!”
戚長厭滿臉不耐煩:“你煩不煩,睡你的覺去。”
魔尊冷笑連連。
“我是為了你好,你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你過去找她是不要命了嗎?”
打死了別找老子。
戚長厭聽了他的話,眼睛更亮了:“我巴不得她能和我過幾招,如果我們真的打起來,你記得來救我。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比她厲害。”
魔尊:“……”
還想打過姓楚的,他是不是瘋了?
他被戚長厭狂言狂語震驚到,一時不慎讓他逃脫。
于是他就看着戚長厭跟着正道人走了。
折騰了一天,夜幕降臨,宮殿內黑沉一片,唯有幾聲海浪拍打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屋內,楚輕枝簡單梳洗後,盤腿坐在榻上,手掌攤開。
手心裏躺着一顆淡粉色的珍珠。
她眨了眨眼,捏起珍珠放到眼前端詳。
“系統,你說水怎麽會變成珍珠呢?”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敢相信那滴無故出現在手心的水珠居然凝實成了一顆粉色的珍珠。
系統也不知道,所以沒說話。
這玩意出現在她手裏總該有原因的。
楚輕枝舉着珍珠看了很久,卻也沒看出哪裏不對勁。
算了,以後再看。
她放下手,可就在這時候,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下意識閉上眼,卻還是被光刺到了。
與此同時,她手心一空,眼中好像滑進了什麽,酸得她瞬間紅了眼睛。
“師尊,掌門師伯讓我送來一些吃食,說是你喜歡的。”
門外,裴雲溯說完,頓了頓:“師尊,弟子進來了。”
楚輕枝微睜眼,說了聲“進”,而後就聽到了門推開的聲音。
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像是籠了一層霧氣,朦胧不清。
眼睛好酸。
一道人影走至她的眼前,輕聲詢問。
“師尊,你怎麽了?”
楚輕枝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裴雲溯,心裏稍安,道:“眼裏進沙子了,沒事。”
裴雲溯聽了,想要施法替她取出異物。
但被她拒絕了。
“師尊……”裴雲溯垂下手。
楚輕枝的表情很平靜,但她的眼睛濕漉漉的,眼眶泛紅,清冷的臉上平添了幾分豔色。
裴雲溯愣住了,心口無端發燙。
就在此時,楚輕枝覺得眼睛異常酸澀,她眨了眨眼,而後就感覺到有什麽順着眼角落下。
她的眼前逐漸清明,卻看到裴雲溯眉尖皺起,面色恍惚。
小裴為什麽這麽看着她?
楚輕枝心裏疑惑,目光往旁邊一瞥,接着就愣住了。
床榻上黑色的長發淩亂散落,雪白的袍角胡亂堆疊,黑與白之上零亂地躺着幾顆滾圓的珍珠。
她眼角一濕,指尖覆了上去,一顆粉色的珍珠就滾落下來,和黑發交纏在一起。
楚輕枝:“……”
搞,搞什麽?
她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