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小裴傻了, 楚輕枝傻了，系統也傻了。
一個屋子裏三個傻蛋，三個傻蛋互看, 眼裏都透着迷茫。
楚輕枝揉了揉眼睛，直接揉下來了三四顆細小的粉珍珠，她都快要把榻上的珍珠盯出一個洞了，才相信這些珍珠就是她流下來的眼淚所化。
落淚成珠。
搞什麽, 她是鲛人嗎？
楚輕枝急得猛call系統，要它給個說法。
楚輕枝：“給我查！原殼子到底有什麽秘密，不然我現在就自sha！”
系統抽了口氣：“別，別急，我……我給你查查。”
內心——
查個屁，它比她還懵。
但聽楚輕枝那狂躁的語氣，不穩住她的話, 她怕是現在就去跳海。
系統努力查，書頁都快被他翻出火花了，但什麽都沒找到。
其實根本不用找，三本劇本它都看了不下十遍了, 楚輕枝有沒有隐藏身份它還不知道嗎？
沒有，就是沒有。
它就算是把書吃了, 答案也是沒有。
系統急得上火，楚輕枝也急得快要穩不住人設了。
不過她還有點理智，想到小裴還在這裏, 努力穩住情緒，平靜道：“雲溯, 你都看到了？”
“嗯。”
很好，很誠實的回答。
她的臉微不可察地扭曲了一下, 道：“師尊最近新學了個術法，剛才試了試，但沒控制好，這些珠子其實不是……”
不是她的？
這話好像不太對。
她頓了頓，但又不知道該怎麽編下去了。
此時屋內有些沉默，尴尬無聲蔓延。
楚輕枝低着頭，尴尬的腳趾可以扣出三室一廳。
“師尊，口渴了嗎？”
就在楚輕枝頭腦風暴努力編理由的時候，裴雲溯開口了。
她擡頭看去，小裴面色如常，給她倒了杯茶，放到了她的手裏。
裴雲溯溫和的聲音響起：“師尊，不喝嗎？”
“喝！”楚輕枝一個激靈，拿起茶盞喝了一口，掩飾面上的驚訝。
系統見狀忍不住道：“還是小裴貼心，知道你尴尬，主動給你遞臺階。”
楚輕枝唇角帶笑：“這孩子，太會做人了！”
就沖今晚他的舉動，到時候他要殺她的時候，她一定配合送死。
系統吐槽：“……這話說的，你不乖乖送死，難不成你還想捅破這天？”
楚輕枝默默喝茶不說話。
但她心裏想，怎麽不可以？捅不捅天還不是看她心情。
心情好了做任務，心情不好就搞事。
她一向随心所欲地活着。
茶水有些燙，楚輕枝喝的很慢，不過也因為她心裏心虛，被徒弟看到這麽丢人的一幕，無疑于社死了一把。
她舔了舔略顯幹澀的唇，有些心不在焉。
裴雲溯站在榻前，餘光看着牆上窈窕的影子，思緒有些分神。
他在想，自己方才……在想什麽？
眼睫緩緩落下，遮住了眼底複雜的顏色。
他的腦子有些混亂，不斷浮現出一幅幅旖旎的畫面。
方才他推門而入，師尊背對着他坐在榻上，長發如瀑，垂在腰間，勾勒出一把單薄極細的腰身，聽到動靜她側了側臉，冷白的臉映入他的眼瞳，屋內燭火投射在她極淡的眉眼上，無端透出了一股冷意。
但下一秒，那雙冰雪般的眼眸浮上了淡淡的粉，像是揉碎了一朵桃花，桃色漸深，最後抖落下一滴滴露珠。
連露珠都是粉的。
他隐約察覺到了內心的焦灼不安，他的靈魂好像分裂成了兩個，表面理智，內裏瘋狂。
楚輕枝喝完了茶，正準備下逐客令的時候，她聽到小裴說：“師尊，你的頭發亂了，我給你梳發。”
不用了。
她都要躺下了，梳什麽頭發，反正都要亂的。
楚輕枝拒絕了他，裴雲溯沉默了下來，沒多說什麽，只是走的時候留了一句話。
“師尊，明日我來給你梳發，可以嗎？”
楚輕枝聽到這話，倒也沒有特別的反應。
“行，你來。”
正好她一直挺煩這頭長發的，梳起來麻煩死了，既然小裴願意幫忙，她也樂得清閑。
裴雲溯聞言笑了笑，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他看起來真的很高興。
楚輕枝忍不住想，他就真這麽崇拜她這個便宜師尊的嗎？
她也沒做什麽，這樣搞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但，現在不是想這件事情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要搞清楚她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造成這種變化的原因又是什麽。
系統這麽久都沒說話，估計是靠不上了，她還是得自力更生。
于是——
她就想了一晚上，眼睛都熬紅了，一大早起來又掉了一袋子的粉豆子。
楚輕枝面無表情地把粉珍珠收到懷裏，打算賣了。
“師尊，帕子。”
裴雲溯遞給了楚輕枝一塊白色的帕子。
楚輕枝平靜接過，擦了擦眼角。
經過一個晚上，她已經能用平常心對待看到她失态的小裴了。
沒事不慌，系統都沒說她崩人設了，就說明在小裴的眼裏她還是那個高冷到不行的師尊。
這樣一想，她釋然了。
楚輕枝看着銅鏡，裴雲溯低着頭，一手捧着她的頭發，一手拿着梳子梳發，神情異常專注，似乎在對待一樣無比珍貴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楚輕枝道：“手藝不錯。”
裴雲溯頓了頓，道：“以前給娘梳過。”
楚輕枝：“……哦。”
尴尬了，都怪她多嘴，提到了他的傷心事。
她這破嘴。
屋內一時寂靜，裴雲溯似乎也察覺到了楚輕枝的情緒，突然道：“師尊，這次事情結束後，我想出宗門歷練，希望您應允。”
楚輕枝愣了愣，想說為什麽，可還沒開口就想到了原劇情，劇本中有寫裴雲溯順利築基後，從師尊冷漠的眼睛裏第一次察覺到了隐藏在下面的嫉恨，他開始重新思考鶴老過去警告他的話，意識到師尊也許是真的不喜歡他。
于是，他提出了出宗歷練，師尊也沒問什麽，同意了他的要求。
劇本中還寫出來了二人那時候在想些什麽。裴雲溯自然是黯然傷神，越發懷疑起師尊的品性，而那個惡毒師尊則心裏冷笑連連，恨不得他這次出去歷練死在外面。
裴雲溯在外歷練了五年，五年後結丹而歸。
這段劇情還挺重要的，因為裴雲溯就是在這歷練的五年裏遇到了魔族的公主，借她的手查清楚了當年殺害爹娘的兇手是誰。
關鍵劇情得走。
楚輕枝大方道：“你也确實該出去歷練歷練，想去就去吧。”
她自認為想了很久，但在他人看來她沒有絲毫的猶豫，臉上一絲不舍的神情也沒有。
裴雲溯聽了，輕輕“嗯”了一聲，表情越發淡了。
頭發梳好後，楚輕枝就出門找風一白了，昨晚她想到了一些事情，需要找風一白求證。
她前腳剛走，後腳謝瑭就來找她了，不過不巧的是她走了，謝瑭撞上了剛從她屋裏出來的裴雲溯。
謝瑭擡眼看了看，皺了皺眉。
謝瑭：“你怎麽從師尊屋裏出來？”
裴雲溯：“有事。”
謝瑭：“你能有什麽事？之前不是約定好了這幾天你都別來找師尊嗎？你想毀約？”
裴雲溯：“不會，我已經和師尊說了這次回去後就下山歷練，你很快就能見不到我了。”
謝瑭一愣，追問：“你要下山歷練？”
裴雲溯點頭。
謝瑭：“……”
不是，這麽突然的嗎？
他這不得好好慶祝一番？
謝瑭很高興，也就懶得計較他為什麽從師尊屋裏出來這件事了。
反正他都要走了，他也表現的大方些。
楚輕枝找到風一白的時候，他正在海邊釣魚，詭異的是和他一起釣魚的還有魔尊和妖王，三個大佬帶着一群小弟排排坐，全神貫注地盯着釣杆（本命劍）。
風一白老遠就看見楚輕枝了，招手：“小師妹來！”
小師妹過來了，小師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手裏就被塞了釣竿，被大師兄按頭坐下了。
風一白指了指楚輕枝，然後看向魔尊和妖王，笑道：“看到了嗎？我小師妹來了，你們就等着認輸吧！”
楚輕枝：“……”
魔尊：“……”
妖王：“……”
腦子沒病吧？
風一白一臉嚣張：“你們可別小看我小師妹，她可是釣魚好手，我失去的，她都會幫我搶回來。”
楚輕枝默了默，覺得還是得先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風一白解釋道：“昨晚我們三個打牌，他們倆輸了，惱羞成怒說要比其他的，于是今早我們約定比釣魚，比誰釣的更多。”
結果呢？
他一條也沒釣到。
風一白嘆息。
人各有所長，看來他天生不是個釣魚的料子。
但沒關系，小師妹是，她就是他，她贏了也一樣。
楚輕枝的內心是無語的。
不過她确實很有釣魚的天賦，就說話的這麽幾分鐘，她就釣上來了三條魚。
魔尊和妖王看了都睜大了雙眼。
楚輕枝釣魚也不忘記正事，傳音給風一白，問道：“師兄，你昨天說無妄海有靈，有緣者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美景，是嗎？”
風一白點頭，也傳音：“是啊，你對這個感興趣？我這有本雜記，裏面有寫到無妄海，你看不看？”
楚輕枝：“看！”
風一白立馬拿出了書，交給楚輕枝。
楚輕枝接過，順利完成交接。
魔尊和妖王看到他倆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幹什麽，好奇極了，但也不好意思問。
尤其是魔尊，他一想到那個不孝子，他的心髒就疼。
雖然他是不怎麽管孩子，但戚長厭到底是他的種，他怕他惹了楚輕枝不快，對方遷怒到他的頭上。
魔尊：……要不，他還是和戚長厭斷絕關系吧。
楚輕枝拿到書，急着看，把釣竿往風一白手裏一塞，說了聲有事就走了。
風一白也不攔着，因為他覺得他已經贏了。
啧啧，這一大筐魚。
小師妹真厲害。
他心裏美滋滋的。
回到屋裏，楚輕枝迫不及待翻開了雜記，找到了寫無妄海的那幾頁。
昨晚她仔細想過了，她變成這樣就是那顆粉珍珠搞的鬼，粉珍珠怎麽出現的？就是從她上島，看到了幻象開始。
瞧瞧，其他都不記得了，就她一個人記得幻像。
這不就和傳說對上了嗎？
就她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美景。
她——有緣人。
所以想搞清楚她為什麽變成這樣，得從無妄海下手。
系統也過來幫忙，二人仔仔細細地把雜記看了一遍，卻沒什麽收獲。
主要雜記裏有關無妄海的記載太少了，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系統想了想，道：“這裏是海族的王宮，你說會不會留有一些記載的資料？”
楚輕枝聽了，拍手：“對啊！”
她怎麽沒想到？
“統子，幹得好！”
系統臉燙：“還……還可以啦。”
楚輕枝說完就忙不疊的去翻找資料了，她并沒有隐藏自己的行蹤，于是很快魔尊和妖王就收到了探子傳回來的話。
——“異動！輕鸾劍尊在打探地形，意圖不明！”
魔尊：“……”
妖王：“……”
這魚是一分鐘也釣不下去了。
就在魔尊和妖王以為楚輕枝在偷摸搞事，準備給他們來個大的時候，她終于在藏書閣裏找到了記錄無妄海百年來的經歷的史書。
她翻開書，一看就看了很久。
書很厚，內容很雜，不過好在有系統幫忙，二人看得也算快。
入夜，楚輕枝終于找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書中記載海族最後一任王是鲛人，他在任期間是無妄海內海族最活躍的時候，那時候無妄海不像現在這般死寂，可以說是不亞于狐族繁盛的一支族群。
但好景不長，海族，應該說是鲛人一族在一夜之間全都死了。
怎麽死的不知道，但從那時候開始無妄海中的妖獸就盡數遷走了，逐漸這裏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楚輕枝在意的是書中除了提到了鲛人一族能落淚成珠外，還提到了一個神秘人。
書中只用了一個“她”代替，只能确定神秘人是女的。
“她”是誤闖進無妄海的人族，似乎還受了傷，被鲛人救了之後在海底養傷，之後……
後面沒有“她”的記載了，但楚輕枝知道她叫什麽了。
因為她在書頁的最後看到了一個落款。
——秋晚。
鲛人一族滅亡後，“她”回來過，記錄下了最後的這段歷史。
再之後，“她”寫道她回了家，一個叫做歸墟的地方。
看到最後，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系統發現她捏着書頁的手在抖，臉上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宿主，你還好嗎？”系統很擔心。
“我沒事。”
楚輕枝合上書，把書揣進懷裏，眼神無比清明，卻也透着幾分詭異的冷靜。
秋晚，歸墟。
歸墟，秋晚。
一看到這兩個詞，她的腦子裏就湧出了無數的記憶碎片，密密麻麻地，龐大的信息刺激得她臉都白了。
很好，她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統子，我想我們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些事情。”她的聲音很平靜，“回去之後是時候和我的師尊好好聊一聊了。”
比如“她”是誰？
“她”身上有什麽秘密？
原主知道多少？
腦中不斷湧入的信息告訴她，那個“楚輕枝”在她來之前就一直在查歸墟，這到底是為什麽？
“楚輕枝”知道多少？
楚輕枝從沒想過做個任務還要搞清楚自己又沒有問題，這破任務！
系統一句話都不敢說。
它都傻了，它也沒想到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反派怎麽還有隐藏劇情啊？
楚輕枝把書合上，揣進了懷裏。
冥冥之中有種預感，她覺得想要解決她身上的問題就要先搞清楚原主身上的秘密。
來的時候開開心心，回去的時候罵罵咧咧。
楚輕枝的心情糟糕極了，走在路上冷着一張臉，像是随時要砍人。
魔尊和妖王一從外面回來就看到了臭着一張臉的楚輕枝，渾身下意識一抖，警惕地看着她。
她來了，她來了。
她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來了。
一魔一妖心提到嗓子眼，不斷回想哪裏得罪楚輕枝了。
楚輕枝輕飄飄地瞥了他們一眼，扭頭，無比冷豔地走掉了。
魔尊和妖王：“……”
搞什麽？
虛晃一招？
一魔一妖摸不着頭腦，但看楚輕枝的心情确實不怎麽好，接下裏的幾天裏三族都夾緊了尾巴做人，就怕被遷怒。
為什麽說是三族？
因為人族的修士經歷過兩宗大比事件後，非常清楚輕鸾劍尊是個什麽人，她生起氣來可不管誰是誰，看不順眼就算是掌門都照噴不誤。
當然也有不怕死的，比如戚長厭。
他天生長了一副魔骨，不知情愛，只求能和宿敵一戰。可他如今和楚輕枝的實力差距大的不是一點兩點，只要楚輕枝想，她一個指頭就能弄死他。
常人重生後遇上這種情況，一般都會選擇蟄伏，等實力強大之後再求一戰。
但戚長厭是誰？
他是24K純瘋批一個，屢次來找楚輕枝，被她打出去不知道多少次。
次數多了，他也隐約意識到楚輕枝不會殺了他，這個認知讓他更加興奮了，越發勤快地來找揍了。
戚長厭：“宿敵，有本事你就出來！”
楚輕枝：“……”
媽的，遇上了個瘋子。
系統：“你出去嗎？”
楚輕枝：“不去。”
戚長厭以為她沒辦法嗎？
她還有小裴和小謝，用男主抗男主，看誰先死？
裴雲溯和謝瑭的修為雖然不如戚長厭，但男主光環在身，三人打的難舍難分。
兩個男主光環對一個男主光環，極大程度上彌補了修為上的差距。
雖然小裴和小謝被虐的有些慘，也不知道戚長厭是為什麽下手那麽狠？
但都說實戰最好的老師，和戚長厭對打，小裴和小謝的修為提升得很快。
楚輕枝很欣慰，于是越發不待見戚長厭了。
七日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到天一亮，三族齊齊上陣。
一樣的時間，一樣的地點，不一樣的千面魔。
經過七日的休養，千面魔總算有了點魔樣，雖然還是很凄慘的樣子，但至少眼睛裏有神了。
搜魂開始前，楚輕枝不死心地問他：“千面魔，本尊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自己招了，還是一會兒我搜魂。”
千面魔這幾日被心魔磨蹉的不成樣子，心裏頭時怕極了楚輕枝。
誰知道啊？被世人當作正道領袖的輕鸾劍尊居然生出了心魔。
千面魔在看到心魔的那一刻，感到無比的荒謬，同時心裏湧上可惜。
如果……如果他早點知道這個秘密，他又何必設計此局？
輕鸾劍尊生出了心魔。
只要這個秘密傳遍三界，又何嘗沒有其他的辦法拿下人族。
心魔不死，她遲早入魔或是走火入魔經脈逆行而死。
人族若是知道了她的秘密，會怎麽選擇呢？
呵呵。
千面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千面魔保持沉默，他死也不準備背叛主人。
楚輕枝給了他很多次機會，剛才是最後一次，他放棄了，那他就去死吧。
她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其實她并不願意殺人，魔也一樣。
現代平等的思想和律法還影響着她，她真的不想手上沾血。
但千面魔不得不死。
她必須給妖族死去的同胞一個交代。
楚輕枝站了起來，低垂眼眸，指尖凝出了一朵幽藍色的蓮花
此時她好像換了一個人。
冷靜而強大，看似冷漠卻任有幾分悲憫。
戚長厭的眼前恍惚了一下。
看着這一幕，他差點以為回到了前世，楚輕枝燃燒修為以命祭陣的時候，表情和現在一模一樣。
不，不對，那個時候的她……看上去更冷漠，更無情，更強大。
天地交彙，霧色迷茫，天穹似乎裂開了一道縫。
前世的她持劍而立，眼瞳映照着天穹的顏色，黑色的霧氣從她的發絲間穿過，卷起了道道劍芒。
大地血流成河，升起的血氣爬上了她那張淡漠如冰雪的臉，那雙如星的眸中微微一動，劍氣橫行千裏，驚豔一劍！
而他呢？
他猶豫了一瞬，那一瞬的猶豫差點要了他的命。
戚長厭仰着頭，眼中翻滾着複雜的情緒。
他記起來了，最初的悸動不是因為她的劍術，而是因為她那張看似冷漠的臉上，卻在斬殺他的時候，流露出了半分的難過。
大道無情。
可在那個和他一樣無情的人臉上，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戚長厭想到這，臉上有些發燙，他摸了摸，不解地皺了皺眉。
魔尊一直有在觀察他這個不孝子，看到他一會兒看楚輕枝看迷了眼，一會兒又摸了摸臉。
呵，魂都被勾走了。
楚輕枝是第一次搜魂，技術不怎麽熟練，所以用時久了些。
千面魔一直在叫，指甲撓地，留下一道道血痕。
良久，她感覺差不多可以了。
千面魔的靈魂完好無損地被她抽離了出來，她長籲一口氣，分出一縷神識就要探入千面魔的靈魂。
可就在碰到他的靈魂的那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的體內爆裂開來。
神識和那股力量相撞。
千面魔的靈魂因為受不住這股力量直接散掉了。
四面寂靜，誰都沒想到會發生意外。
衆人皆擡頭看。
楚輕枝的眉間凝着霜雪，像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