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秋會前夕

秋會前夕

倉予靖梧說到底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心裏明白,文正雖然斬了他坐騎的馬腿,且讓他跌下馬落了面子,但說到底沒有傷他。

再者大皇子話說的明白,的确是他出言辱及大都督在先,大皇子也明顯沒有維護他的意思。

再看文正身手又這般好,自己今日也沒帶高手,若是此時發作必然讨不到好處,只好強忍怒氣帶人找地方更衣去了,想着以後一定再找機會報了此仇。

大皇子此番也對文正多了了解,終歸是少年人,且被嬌養着長大的,雖不至于驕橫跋扈,但也絕不是個能容忍的性子,為個□□都能把侍郎之子打的卧床,鹿鳴今日這個結果,看來已經是輕的了。

時間很快便到了秋會的日子,皇帝銮駕和衆王侯貴胄都陸續紮營在飛霞山腳下,第一日都忙着各個營帳駐紮、布置收拾,是以并沒有正式的安排。

文正奉命帶領一小隊京衛司人馬參與巡防,其實說是巡防也就是走走過場,秋會營地早就有禁衛軍駐紮。

文正當着大皇子的面斬了伯陽王世子馬腿的事早就傳揚開來,如此膽大包天、殺伐果斷,誰人不贊嘆一聲:

不愧是鐘大都督教出來的,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三隊跟着邢天放的兵吏都是些剛正不阿的,本來這些人見文正長得柔美,又有些不倫不類的傳言,對文正是十分看不起的,但經此一事也算是大為改觀。

再加上邢天放非常明顯的傾向态度,這些人說不上徹底信服,但也不再那麽抗拒。

“文正!文正!哈哈哈你穿着官服我險些沒認出,你是在巡防麽?”福寧站在不遠處,高興地朝着文正喊道。

文正今日穿着京衛司鴉青色的官服,走在一衆兵吏前頭顯得略單薄些,但細腰配長刀,卻也俊逸風流。

景彥一眼便注意到文正,就多看了兩眼,但并未出聲呼喚,還是福寧順着他的目光這才發現是文正。

此刻福寧正拉着景彥在營帳周圍無所事事的閑逛,看到文正頓時開心極了,福寧自己沒察覺,他對文正真是尤其的熱情。

“見過二位世子,這也不算什麽巡防,禁衛軍已經有安排了,不過替大皇子各處巡視看看,打打雜。”文正示意邢天放等人先行離開,自己和立柏停下與他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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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拉着文正等人進營帳敘話,将随從仆役都趕了出去,營帳裏倒是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幾人落座後,連茶水都烹好了。

“文正,聽聞你把那倉予靖梧給狠狠羞辱了一番?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啊!快給我講講他當時的慘狀!”福寧一坐下就興奮的拉着文正問道。

文正見他一臉的幸災樂禍,不由失笑:“怎麽?小王爺與他有過節?”

福寧擺擺手:“沒有沒有,就是他那個德行太讨人厭了!而且一直自視甚高,總是輕慢景彥,着實可惡!”

也難怪,這倉予靖梧仗着他老子伯陽王當初擁護陛下登基的功勞,再加上伯陽富庶,向來眼高于頂。

平陽郡侯是今上登基後勉強封的侯爺,平陽郡又地處偏遠,就倉予靖梧那個德行,不輕慢這小侯爺才叫怪事呢。

不過這小侯爺看起來倒沒什麽表情,真是心機深沉。

文正回道:“實是伯陽王世子出言辱及家父,下官身為人子,又怎能不盡孝義。”

“哎呀文正,咱們都這麽熟了,那天喝酒時不是挺暢快的,如今你就算不願稱我二人表字,那也別一口一個下官的,未免也太拒人于千裏之外了。”福寧佯裝惱怒道。

文正對這個心直口快的自來熟小王爺也覺很投緣,就不再扭捏:“哈哈哈哈是我矯情了,恕罪恕罪!我自罰一杯。”說罷便将手中茶水一飲而盡。

“哈哈哈好好好,這才對!文正,你的營帳在哪裏?夜裏我們去找你喝酒吧。我們的營帳挨着我父王,不敢太放肆,還是去你那裏松快些。”福寧一臉興奮。

文正也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好啊,我的營帳在西邊些,等夜裏我備好了酒席便打發人來請二位。”

福寧開心極了:“好好好,咱們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上次舍箸樓你唱的那個曲子,真是好聽!可惜我們當時去的晚只聽了一半,景彥可喜歡了,還特意叫人去舍箸樓抄了來。”

景彥在旁默默聽着兩人對話,猝不及防聽到福寧說他喜歡文正唱的曲子吓了一跳,嗆了口茶,掩面輕輕咳嗽起來,整張臉也不知是不是咳的,憋的通紅。

文正看着景彥覺得好笑:這個小侯爺大概是厭惡我這個人,但又喜歡我唱的曲子,所以心虛害臊吧。

“哈哈哈景彥你這是怎麽了?茶水還燙麽?你看你也不說話,文正今日在,你不是一直想問他曲名叫什麽?”

“奧,此曲并非我所作,是……是一位退隐的江湖客唱的,我聽了覺得心緒疏闊,所以記錄下來罷了。”文正想想還是沒辦法厚着臉皮冒名,于是想了這麽個說法。

“咳咳,原來如此,怪不得這樣豪情萬丈,鐘公子,敢問曲名是什麽?”景彥确實很喜歡這首曲子。

“曲子第一句便是名字,滄海一聲笑。”

景彥皺眉:“過于随意了。”他總覺得如此好曲,取名應當更重視才對。

文正見他如此重視這曲子,皺眉思索時眉眼間又那樣熟悉,心裏不由一痛,但又不舍得輕易放過那一絲熟悉,微笑着問道:“小侯爺名字取得好,不妨給它重新取個好名吧。”

景彥一擡頭便迎上了文正的眼神,溫柔如水,皎潔如月,像是把人包裹在目光裏輕撫,這也……太勾人了吧,得虧他生個男兒身,若是女子豈不更是颠倒衆生。

景彥慌忙挪開視線,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額,在下……在下不才,一時想不到。”

“無妨,這名字給小侯爺留着,什麽時候小侯爺想到好的了告訴我。”文正仍然溫柔注視着景彥輕輕說道。

景彥聽着文正像是哄人的語氣,再加上那樣的眼神,景彥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眼睛都不知該看哪裏,只能不住喝茶掩飾尴尬,一邊暗罵這厮是不是勾搭人習慣了,真是……不知檢點!

“哈哈哈哈管他叫什麽呢,咱們晚上再唱來!”福寧并未察覺氣氛的微妙,及時插嘴一句,也打破了尴尬。

文正也覺察自己方才似乎不太合時宜,又聊了幾句就識趣地告辭了。

福寧知道他還在當差不便久坐,便也沒有留他,只說晚上再一同熱鬧。

文正離去也沒再去找邢天放一起巡防,自行回了營帳,他這營帳雖不起眼,卻是個風景極佳的所在,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河,這也是文正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己尋的好位置。

一進帳,就看到合意坐在個蒲團上打坐,見他進來便站起身:“公子,巡防辛苦,坐下歇歇吧。”說罷就要去倒茶。

文正連忙攔住:“哎哎哎,怎敢勞動兄長,立柏,倒兩杯茶。兄長請坐。父親非要您秋會跟着我就跟着吧,但服侍的事有立柏就夠了,您就當歇歇了,可別折煞我了。”

合意不再堅持,與文正一同坐下微笑說:“公子,巡防自有邢天放帶人去,公子不必都跟着,師傅的意思是,秋會公子也是要做陪客跟着一同玩的,今日起,我便跟着公子,時刻不離左右。”

“啊?這……不必吧。”文正苦笑,爹爹也未免太過于溺愛了吧,一個秋會而已,竟然讓他自己的貼身太監跟着。

“公子,師傅如此安排自有道理。公子一直沒有趁手的佩劍,這一把名為夜枭,乃曾經名動江湖的劍客林未白的佩劍。”

合意将一個長盒遞給文正,繼續說道:“這把劍雖不是什麽名師鑄就,但卻是把神兵,削鐵如泥自不必說,最難得是比一般的劍要輕盈靈巧,師傅說最适合你,特意着人在南邊尋得了,快馬加鞭送進京,剛剛才到的。”

文正眼睛都亮了,他練劍用的一直是把很普通的鐵劍,出門也從來不佩兵刃,現在當差更是直接佩的衙門發的普通佩刀,若真碰到歹人交戰起來,兵刃用着不趁手确實吃虧。

文正興奮地接過盒子:“太好了,我練的劍法偏輕巧詭谲,普通的劍太重了不趁手,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原本還想着得空去訂做一把,不錯不錯,重量剛好,劍身樣子普通了些,不過也還湊合,世上只有爹爹好啊。”

文正打開盒子就見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劍鞘什麽圖案也沒刻,只有劍柄一側随意刻了些防滑的紋路,另一側上刻“夜枭”二字。文正拔出劍随手舞動幾下很是滿意。

文正突然心頭一動,看着合意說道:“兄長,今晚我要宴請幾個朋友,能幫我搞點酒來麽?”

合意立即應下:“小事,你要多少人的宴席?我一并為你安排了。”

文正想想此時要一桌宴席似乎不太合适,以合意的身份來說雖然不難,但難免引人注目、落人話柄。思來想去拿定了主意。

“不必了哥哥,我叫立柏去買兩頭羊來烤就好了,還更應景些。”青山綠水、帳篷篝火,合當配烤全羊啊。

合意寵地笑笑,心想:公子雖入仕了,卻還是個小孩子心性,從小就心思活泛,常常研究些與衆不同的吃食,合該是老君座前的小仙君轉世。

文正陪着合意飲茶閑聊,突然一個身影掀開帳子就沖了進來,合意騰的站起就要向來人出手,還好文正眼疾手快攔了下來。

“文正啊,嗚嗚嗚嗚,終于見到你了,可想死哥哥了!快給我抱抱!”

來人絲毫沒察覺剛剛貿然沖進來,差點被人掐住脖頸,徑直奔向文正求擁抱,能幹出這事的,除了于予書還能是誰。

文正一臉嫌棄的閃身避開,拎着他後領子就丢在椅子上:“于予書,你能不能別一見到我就號喪啊,老實坐着,晚上請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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