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長夜漫漫
長夜漫漫
“以後,我們都這樣相處吧。”
景彥看着文正一臉誠摯的樣子也不禁動容:“好,以誠相待,永不相負。”
文正噗嗤一聲笑出來:“景彥,你這倒像是情人間起誓了,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三皇子那邊你看着辦好了,你繼續說,還有什麽疑點?”
文正忍不住又調侃了一句,見景彥又有些要急了的意思,趕緊打住轉移話題。
景彥果然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扯扯外衣披好後,也學着文正靠在床頭的樣子靠在床尾,然後說道:
“如今明争暗鬥的,表面上無非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兩方,大皇子全靠皇後和伯陽王折騰,太後雖不是陛下生母,但陛下最重孝道,皇後去找太後哭訴求援也是正理,若說最看重嫡庶的,那定是太後了。”
文正點點頭:“你說的有理,大皇子有皇後和伯陽王扶助,再加上朝中本就有堅持嫡出正統的老臣支持,如果再得到太後認可,他的确是最有希望登頂的,可惜他實在軟弱無能,陛下那關恐怕過不去。”
景彥笑着搖搖頭:“陛下年富力強,相對于精明強幹的太子,或許聽話些的才更适合調|教。”
文正微怔片刻後想起來,是啊,天授帝那般厲害的人物,肯定更喜歡親自調|教出一個儲君吧。
景彥繼續說:“再者,你說二皇子派了小太監回宮請安,太後是個極重禮數的人,二皇子擔心夜襲一事驚到太後,不顧自己有嫌疑在身,立即派人請安問候,此舉至孝,必然能讨了太後歡心,而且老人家上了年紀,總會越來越重感情,是以二皇子也并非全無勝算。”
文正默默無言看着景彥微笑着,這人真是算盡人心。
景彥感受到文正的目光,略不自在的手掩唇邊輕咳一聲繼續說道:“不過按陛下的意思,目前無非是讓咱們掌握京中各方動态,至于将來,還不到咱們考慮的時候。三皇子雖暫時沒有陷入争鬥的跡象,但為謹慎起見……你要有些思量。”
“景彥,你的手心留疤了麽?給我看看。”
文正根本沒聽進去景彥說的話,只顧着看他放到唇邊又落下的那只手真是修長優美,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也是把景彥搞迷糊了一瞬。
景彥正愣神,文正直接上前拉過那只手翻開來仔細察看,帳內燈光實在昏暗,文正幹脆上手撫摸,感覺到了有一條細細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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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低頭湊近打量,又用手捏捏景彥的掌心,小聲問道:“還真的留疤了,還疼麽?”說着竟又湊近了用嘴巴輕輕吹了吹,然後一臉壞笑的望着景彥。
景彥只覺得那股酥麻瞬間從掌心傳遞到四肢百骸,他趕緊将手抽回,但已然來不及,熾熱的紅霞已經升騰。
景彥無奈的發現,文正的正經向來維持不了多久,他這跳脫的性子,真是……又可愛又可恨。
還好光線暗看不清臉色,景彥勉強正色道:“都多久了,哪裏還會疼,大男人有條疤算什麽,再說傷在手心裏又看不到。文正,好好說話呢,你能不能正經些,你……你和于予書一起時也是這般麽?”
景彥佯作不經意問出了在心裏糾結了一整天的問題。
“予書?那小子跟狗皮膏藥似的,我甩還來不及,他哪裏有小侯爺有趣啊。”文正回道,心裏卻說:就逗你這樣愛害臊的才有意思,那樣沒臉沒皮的有什麽勁。
景彥嘴角扯起不易察覺的一絲微笑,又正色說道:“好了好了,說正事,你說要我做些事是什麽意思?”
文正剛剛去看景彥的手時已然湊近了些,如今幹脆也爬到床尾挨着景彥靠着:“人家石頭都睡了,咱倆靠近些小聲說話。”
景彥倒也不好推拒,否則兩個大男人間,為免也過于扭捏了,只好與文正一同靠着,卻也不舍得往裏再挪挪,文正的肩臂好溫暖,這樣挨着好舒服。
文正也不再逗弄景彥開口說道:“如今雖然陛下給了我五品協領的頭銜,但并沒有指明擔任京衛司何等職司,這個還是要我回京後親自與何明周旋,但我覺得京衛司的人,除了天放那些手下,其他也沒什麽人好用的。”
景彥思索片刻說道:“其實不然,你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那京衛司務必要掌控在手裏,京衛司幹系重大,還是在自己手裏放心些。”
文正笑了:“我培植什麽勢力,景彥,我真的就是想快點為陛下辦好差事,只盼着京中局勢早日穩當了,我便脫身朝堂,自逍遙快活去。”
“景彥,你也是,辦好差事,為你們侯府和你大哥謀個安穩便好,千萬不要想太多。”
景彥聞言突然轉過頭,難得近距離的正視文正的雙眸:“文正,憑借大都督的權勢地位,再加上陛下信重,你若想位極人臣輕而易舉,你,真的不動心?”
文正歪歪頭似乎在思索,片刻後輕輕說道:“景彥,高處不勝寒,走在路上尚且需要提防腳下,更何況登高易跌重,人活在世,輕松點吧。”文正說完沖景彥眨眨眼。
景彥被他逗笑:“沒出息!”嘴上說着,心裏卻在想,這人真是豁達,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祿竟然毫不動心,難怪福寧說他是小仙君降世,的确全然不在乎人世間的富貴呢。
景彥繼續說道:“文正,就算你只想辦好差事,京衛司還是必須要掌握的,陛下說将來想讓你接手禁衛軍,你若想好了将來要脫身,那便要選好接替你的人,這個人,就從京衛司開始吧。”
文正點點頭,想了想說道:“嗯,還是你想得長遠,我心中有數了。那你說,我該要個什麽職司呢?”
景彥不假思索便說道:“要三處或五處主事,一處負責京城巡防和城門守衛,是最關鍵的所在,貿然去動恐怕會激起何明反抗,這一處不能要;”
“三處負責京中鹽、糧、布、畜等項商賈監管,對于上位者奪權,這些商賈定是微不足道,但卻關系到百姓生存命脈,且職司遍布街道各處,也方便探聽消息,你只需說貪圖油水,何明必不會有疑;”
“另外五處負責城內人員流動監管,職司最為空閑,但卻有利于咱們調派人手和探聽京外訊息,如今邢天放的第三隊就隸屬五處,你若要這一處,也算順理成章。”
聽景彥說完,文正簡直傻眼:“這,景彥,你們平陽郡侯府是在京中布局多久了?竟然了解這麽深?”
景彥略羞澀的低頭含笑說道:“其實沒有,是我進京以後留意聽來的。”
文正更是大為驚奇:“什麽!你才進京多久啊!太可怕了,還好我不是與你為敵。”
景彥聞言收斂笑容,小心翼翼說道:“我,我也是沒法子,誰讓我擔着整個侯府的安危呢,我也不想……文正,你放心,我不是陰險狡詐之人,我把你當作……當作知己,我永遠不會害你的,你信我。”
文正聽景彥的語氣恹恹,卻又糅雜了些堅定,轉頭笑道:“嗐,景彥,別多心,我就是嘴賤,沒有輕視你的意思,都說了,既然确定了聯手,必要互相信任,我自然信你的。”
景彥輕松口氣:“嗯,除了京衛司,車馬司你如何想的?車馬司我确實先前沒有關注過,如今也沒什麽頭緒。”
文正一聽提到車馬司,頓時提起精神:“景彥,別的慢慢來,倒是車馬司一事我最為看中,:這事你要幫我着重去做。”
“哦?你且說說。”景彥也提起興趣。
“景彥,車馬司如今雖是個殘破衙門,但是就好在它殘破,一切都可以重新再來,我打算重建車馬司,不止在京城,我要把倉予各地的官驿郵路全部盤活,将來傳遞消息或是互通有無都要便捷許多。”文正興致勃勃說着。
景彥的眉頭卻緊緊皺起:“文正,想法是不錯,可是官郵通信向來奇慢無比,因此大家急事都是各自安排快馬,如此就算各地官驿都做起來,也沒有什麽意義,更何況這項支出必然會十分龐大,恐怕很難讓陛下同意從戶部撥出銀子來。”
“這你別管,我自有主意,你先幫我想想怎麽快速把京城的車馬司先整頓起來再說,別的我再慢慢和你說”
景彥看着文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雖然仍有所不解,但也只好先答應下來。
“那好,我先想想,等回京再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再做計較吧。”景彥也有些好奇,這人新奇主意頗多,也說不準真叫他做出什麽來。
正事到此算是都說完了,文正起身伸了個懶腰:“哎呀,這來回奔波一趟,真是累啊。”
景彥看看他一臉疲憊有些心疼:“晚飯用過麽?現在餓不餓?我這裏爐子上煨了粥,你用些就回去睡吧。”
文正驚訝道:“哦?你竟然夜裏還預備着吃食?想不到小侯爺竟這樣貪嘴啊。”文正沖景彥挑挑眉調笑一句。
景彥別過頭不看他:“嗯,我夜裏容易餓。”
其實景彥向來養生,晚飯後就不會再進食了,還不是擔心文正若夜裏回來會餓肚子,本來以為這麽晚了他不會回來了,睡前便叫石頭挪到了爐子邊,想來現在應該還熱着。
景彥說完便爬向床頭,打算繞過文正下床給他端粥,并不是不想吵醒石頭,而是他此刻就想親自去端來給文正吃。
誰知文正一把拉住景彥腳踝:“景彥,別折騰了,小心着涼,我不餓。”握住的一瞬間,文正就覺得不太合适,似乎……過于親昵了,也不知道景彥會不會生氣。
景彥還沒等反應過來文正已經松了手,景彥只好坐在床上一臉落寞,也不知道是因為文正不肯吃他的粥,還是因為腳踝被握住的觸感很好但卻太短暫。
文正本來還想逗逗景彥說就睡在他這,可是自從摸了一把景彥的腳踝,此刻竟然有些局促,撩撥的話也沒說出口。
文正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溫暖的被窩,起身穿好靴子對景彥說:“景彥,早點歇着吧,我也回去睡了,明日秋獵大皇子也要上場,我得跟着,等我打些野味回來咱們晚上烤着吃。”
景彥笑笑:“好,明日我不上場,等你回來。”
看着文正蹑手蹑腳溜出營帳,景彥不由有些面熱,文正這副作派,倒像是個偷情的奸夫,景彥想着更是羞臊不已,連忙躺下鑽進被窩。
被子裏還有些文正的餘溫,炙烤得景彥整個人都熱騰騰的,更是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