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送湯

送湯

回到京城已臨近中午,大都督自然陪同天授帝回宮,文正和俞啓軒回到大都督府休息整頓,此時立柏和昱瑾俱在府中等候。

深秋的午後依然炎熱,秋老虎可謂是名不虛傳,昱瑾連忙奉上早就預備好的雪梨茶。

俞啓軒自從用過文正制的冰糖雪梨後甚為喜歡,便重新改進加入了茉莉花等制成了如今的雪梨茶,用井水冰過後飲用極為爽口。

尤其文正素來體熱,極愛用冰飲,一盞下肚舒服得長呼一口氣。

文正斜靠在榻上對俞啓軒問道:“師傅舟車勞頓,可要小憩片刻?”

俞啓軒放下茶盞微笑着搖搖頭:“不必,你有話便說罷,可別憋壞了。”

文正嘻嘻笑着:“還是師傅了解我,我和景彥,就是平陽郡侯家的小侯爺商量了些事,想求師傅幫忙把把關。”遂将先前與景彥商量過的事宜與俞啓軒細細說了一遍。

俞啓軒略思索片刻說道:“嗯,不錯,小侯爺所思所慮甚為周全,如此你日後行事我也能放心許多,不過此人謀略頗深,你也要留神些。”

文正點點頭:“師傅放心,我會留神,不過我與小侯爺私交不錯,此番若不是他涉險相助,我恐怕要有大麻煩呢。”

俞啓軒點點頭:“話雖如此,但如今侯府和咱們綁在一處,他自然要護你周全,還是不能盡信。得意,你記住,這個世上,除了你父親,誰也不能盡信。”

文正點頭應下,連忙為俞啓軒又斟上一杯雪梨茶:“孩兒知道了,除了父親,還有師傅。”

俞啓軒神色複雜看着文正鄭重說道:“文正,這世間,只有你父親是全心全意疼着你,即使是我,也并不會将你放在第一位,這一點,我想你很小時就明白了。”

文正笑容有些苦澀:“師傅,不必事事都分得那麽清楚明白,咱們都活得糊塗些不好麽?孩兒知道您疼我,盼着我能自立,我會努力的。”

俞啓軒愣了愣:“好。”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便放下了:“快入冬了,冷飲還是少用些。”

文正笑笑應了聲後問道:“師傅,有關車馬司,您有什麽意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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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啓軒想了想說:“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若做起來前期投入些銀子,日後早晚是能回本的,銀子你父親是有,但是車馬司是朝廷的,自己拿銀子養朝廷的衙門,怎麽都說不過去。”

“師傅,前期這一筆銀子所費不少,就算陛下同意,恐怕戶部也拿不出來吧?”文正此時滿肚子苦惱都寫在了臉上。

俞啓軒聞言禁不住笑起來:“戶部尚且撥不出銀子,你父親一個臣子卻出得起?”

文正尴尬笑笑:“嘻嘻,是有些不妥,孩兒再多思量思量。”

師徒倆也聊了有一會兒,此時午飯已經布置妥當,二人便準備用飯,文正見桌上有一道鴿子湯,突然想起些什麽,便向俞啓軒問道:“師傅,我記得爹爹曾在玉鏡湖畔置了所宅子是吧?”

俞啓軒想了想回道:“是有,本來你父親想阖家搬去那裏,不過我嫌那裏雖景色優美,但游人頗多有些亂,且距離皇宮太遠,你父親進出宮多有不便,所以就沒搬去。怎麽,你有用處?還是要問問合意,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後來有沒有轉賣。”

文正轉頭看向正為俞啓軒布菜的昱瑾問道:“兄長不在府裏是進宮了麽?”

昱瑾連忙答道:“是的,合意公公說要進宮服侍大都督。”

文正想想此事倒也不急,等見到合意再說吧。

當天下午大都督便帶着合意回到了府裏,還帶着個被打得已不成人形的犯人丢在院中。

“這便是小侯爺在林中遇到的那夥賊人中走脫的那一個,是個嘴硬的,怕是問不出來處了。”合意指着那犯人對文正說道。

文正無所謂的笑笑:“不必問了,反正也知道來處,又不指望他能作證,殺了吧,沒什麽用處。”

合意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文正,然後一揮手叫人帶下去處置了。

他是覺得文正從小被嬌養着長大,并未經歷過什麽殘酷的事,沒曾想竟然如此果決狠辣。

其實他是不知道,兩世為人,文正對世事早已看得清楚,對所愛之人可付出所有只求心安,對敵人卻決不能心慈手軟留下後患。

文正又與大都督聊了聊,大都督沒有什麽意見,只一句話:“得意啊,你想怎麽做便怎麽做,不必顧慮許多,一切自有爹爹替你擔着。”

氣得俞啓軒一陣白眼,狠狠瞪了幾眼,大都督也不再多話,只顧嘿嘿傻笑。

文正哭笑不得打個哈哈不再去問大都督,他這爹爹對他溺愛得有些過分,若不是文正前世的靈魂就不是個惡人,這一世非得被大都督嬌慣成個纨绔惡少不可。

“爹爹,這幾日秋會受累了,您多歇歇吧,孩兒先退下了。”文正猜想此刻俞啓軒恐怕又要訓爹爹,十分識趣地便告退了。

合意自然也一同退下,文正便向他問道:“兄長,爹爹多年前在玉鏡湖畔購的一處宅子可曾轉賣了?”

合意想都沒想便說:“不曾,師傅曾說想搬去住,但俞先生不喜歡,便一直空着呢,不過一直有人打理着,公子要去住的話我安排人略收拾一下即可。”

文正連忙擺手:“不必不必,我不住,另有人去住,勞煩哥哥把房契找給我吧。”

合意略有疑惑,但還是應道:“好,就在府裏放着呢,我這就去找來。”

文正又喊過昱瑾:“昱瑾,你去吩咐廚房,煮個鴿子湯,放些紅棗和枸杞,不急,火候必要足。”

昱瑾聽了話連忙去照辦,待到鴿子湯煮得了,已是天色将黑,文正急忙騎了馬帶着昱瑾趕往東海王在京中的府邸。

其實文正只想一人前往更輕松自在些,無奈大都督下了令,立柏若有差事可以不必一直跟着,但昱瑾,就算文正洗澡如廁也必須跟在左右。

文正聽了猶如五雷轟頂,但那丫頭似乎并沒覺得有何不妥,樂呵呵的便應了,這丫頭輕功似乎比文正還利索些,文正在院中繞了一圈發現根本甩不脫,便也只好認命了。

到了東海王府邸,一經通報,不多時福寧便迎了出來,只見他一溜小跑頗為高興。

“文正,哈哈哈你還是頭一次來府裏呢,快請進快請進,我還打算等景彥好些了便設宴相邀,不曾想你先來了。”

文正也開心的拱手行禮:“福寧,我不請自來還勞動你親自來迎,實在罪過,今日是來看看景彥,他為我受了傷,理當前來探望。”

福寧聽了文正來意頓時了然,不過倒沒因為不是來尋他而不快,連忙帶路:“來來來,景彥住這邊,他傷勢不重,不過很是虛弱,且得養一陣子呢。”

來到景彥住處,只見景彥并未躺在床上,而是穿戴整齊倚靠在榻上看着書,若不是臉色蒼白,全然不像是個傷者。

他身側立着兩個容色清麗的侍女,一個小心剪着燈花,一個一下下點着頭打瞌睡,非常和諧的富家公子與俏丫鬟。

見到石頭帶了人進來,兩個侍女連忙上前見禮,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出身名門的侍女,一點不像昱瑾那個野丫頭作派。

景彥見到是文正,蒼白的臉上湧現些喜色:“文正,你怎麽來了,這些天辛苦,怎麽不好生歇歇。”

文正笑笑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景彥對面的榻上坐了,也不說讓一下福寧,侍女婉寧見了連忙搬了張椅子過來給福寧坐了,心中納悶這人是誰,竟如此不把兩位世子放在眼裏。

文正坐下仔細端詳了一下景彥的臉色後說道:“景彥,你這傷雖不重,卻流了很多血,需得好生将養,起碼也要卧床幾天,莫要看書了,耗心神。”

景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下意識的把手中的書放到了一邊:“沒什麽,也不是什麽多嚴重的傷,總是躺在床上像什麽話。”

文正搖搖頭:“不行,必須卧床養着,你莫要仗着自己年輕底子好便如此随意,血氣虧損可不是鬧着玩的。”

文正說着便一招手喊過昱瑾:“昱瑾,把鴿子湯端來,這是鴿子湯,有助于傷口愈合,且補氣血,剛煮好我便帶來了,肯定還熱着,你多喝些。”

昱瑾剛打開食盒,侍女婉寧連忙走來接了過去,見到景彥點頭,便在旁邊桌上倒了一碗端來放在軟榻桌上。

景彥看着文正一臉期待,連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細品後贊道:“味道真不錯,有勞了。”說罷便在文正的注視下一口口的喝着。

文正聽景彥說味道好且喝得香甜,頓時放下心來,開心的看着景彥喝湯。

一旁福寧看得直咽口水:“婉寧,給我也盛一碗,我也要嘗嘗!”

婉寧捂嘴輕笑,連忙去給這嘴饞的小王爺也盛一碗。

文正看向福寧:“福寧,這湯裏可放了不少補氣血的藥材,你又沒受傷,小心喝了流鼻血。”

福寧美滋滋的喝着鴿子湯回道:“少騙我,哪有那麽厲害!”

景彥的另一個侍女和玉也用力的嗅了嗅味道,好奇的看着那魚湯。

文正見狀笑着說道:“姑娘也想嘗嘗麽?左右帶來一大壇你們主子喝不完,也喝一碗嘗嘗吧?”

和玉聞言吓了一跳連忙低頭稱不敢,婉寧也出言訓斥道:“和玉,不成體統。”

和玉連忙跪下請罪,那一臉委屈害怕的小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文正笑笑對景彥說道:“呦,何至于此啊,我們家是向來随意慣了的,不想小侯爺府上家教如此嚴厲啊?”

景彥聽文正如此說頓時皺眉:“哪裏哪裏,和玉,快起來,又不是什麽大事,倒顯得我如何苛待下人了。他二人是我臨行前外祖送來照顧我的,我外祖家累世書香門第,家教甚嚴。”

文正恍然,挑挑眉對景彥說道:“哦,那怪不得,我就說小侯爺如此溫柔良善,怎麽也不像那等不知憐香惜玉的人嘛。”

這話說得一本正經,但景彥怎麽聽着都覺得文正有些調笑的意思在,瞬間臉上布上薄紅。

“咳咳,婉寧、和玉,鐘公子和小王爺都是我的莫逆之交,不是外人,也都是灑脫之人,你們不用太拘禮。”景彥連忙轉移注意力對兩個侍女說道。

文正也接話說道:“就是,女孩子總板着臉可不好看,随意些,我們看着也舒心,喏,看我家那個沒規矩的,像個野猴子似的,昱瑾,你就有點過分随意了,多和兩個姐姐學學。”

昱瑾正笑呵呵地聽着他們說話,猝不及防被點到,頓時氣呼呼地回嘴:“公子!哪有說姑娘家是野猴子的!讨厭!”

屋內幾人一起哄笑起來,文正也連忙笑着說道:“好好好,是公子不對,我們家昱瑾最是溫婉可人了,你出去和兩個姐姐玩,我和小侯爺有體己話要說。”

石頭和兩個侍女看到景彥點頭,便帶着昱瑾下去了,此時除了文正景彥,只有福寧帶着他的随從兀自在那傻笑。

文正也微笑盯着福寧,直盯得福寧有些發毛才開口說道:“福寧,我與景彥有些體己話,要悄悄地說,你要聽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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