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京衛司三處
京衛司三處
與景彥有體己話？還要悄悄說？福寧一時傻愣愣呆在那裏不知所措：“啊？啊，那那，那你們說吧，我先回了。”
直到走出門，福寧都有些錯愕，回頭看看緊閉的房門，趕我走就趕我走，說得這麽委婉，說什麽悄悄話？搖搖頭一臉莫名其妙的離去。
景彥紅着臉嘆口氣：“文正，你就不能正經些，說得是什麽話？別叫福寧誤會了。”
文正一臉戲谑看着景彥：“誤會？誤會什麽？”
景彥不再理會他，正色說道：“有什麽話快些說吧，說完早點回去歇着。”
文正從懷裏摸出房契遞給景彥：“這是玉鏡湖畔的一處宅子，很是不錯，你先養幾天，差不多了就搬進去住吧，我這兩天安排人拾掇一下。”
景彥愣了一下沒有接：“哦，我住在福寧這裏确實多有不便，過幾日我自己會去尋一處宅子的，怎麽能收你的。”
文正滿不在乎的把房契放在桌上：“你不必與我客氣，你的住處我可是要常去的，說不得偶爾也要住住，那必得是我中意的才行，我這人矯情得很，若是你尋的宅子不得我心，那我可不樂意。”
景彥聽他說自己矯情，忍不住笑了。偶爾也要住住……景彥又想了想便将房契拿在手裏：“那好，我便不與你客氣了。”
文正見他收了也很是開心，嗯，景彥雖是個書生，卻不是那等扭扭捏捏的性子，這才好相處嘛。
景彥見文正斜靠在他的軟枕上，笑靥清爽動人，不禁心神蕩漾，好在略一失神馬上反應過來，垂下眼眸不去看他，轉而問道：
“文正，你明日去京衛司點卯麽？”
文正看向景彥回道：“嗯，明天我去向何明讨要職司，你就不要操心了，這點小事我辦得好。”
景彥笑着點點頭：“好，那車馬司……”
文正一個挺身坐起打斷景彥：“哎，打住！你先別操心了，好好養傷是你現在的第一要務！明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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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彥笑容更盛，乖巧的點點頭：“好，聽你的。”
昱瑾和石頭、婉寧、和玉坐在屋外廊下等候，昱瑾嘴裏吃着婉寧給的點心，好奇的向屋裏張望，雖看不到什麽，但偶爾聽到屋內傳出輕笑，還是十分好奇。
“我家公子和你們家小侯爺聊什麽呢？這麽半天。”昱瑾小聲問道。
和玉小聲回道：“誰知道，我家主子很少這樣開懷呢。”
婉寧輕輕拉一下和玉衣袖，皺皺眉示意她不許胡說，然後輕聲對昱瑾說道：“主子們的事，咱們還是少打聽，只管聽吩咐便是。”
石頭也撇撇嘴嘟囔一句：“沒規矩。”
昱瑾聽到立馬轉頭瞪着石頭：“小石頭！敢說你姑奶奶的不是，信不信我抓花你的臉！”
石頭看着一臉兇相的昱瑾，立馬偃旗息鼓不敢作聲，婉寧和玉見狀也掩嘴輕笑起來。
終于，文正推門走了出來，就聽景彥在裏面說道：“石頭，好生送送鐘公子。”
文正卻拍拍石頭肩膀阻止：“不必送，常來常往的，去伺候你家主子早點歇着吧。”說着便帶着昱瑾走出院子，那步伐之快真不是尋常人能送得了的。
石頭略猶豫，便沒再追上去，而是和婉寧與和玉一起進到房中。
“主子，鐘公子不讓送，已經走了。”石頭如實說道。
景彥笑了笑：“好，不送就不送吧，這是個房契，你明日去大都督府找立柏帶你去看看如何收拾，等我養幾天送走父親咱們便搬過去。”
石頭聞言接過房契，婉寧上前去扶景彥：“主子，奴婢扶着您早點歇着吧。”
景彥搖搖頭：“再等會兒吧，我還不困。和玉，去我枕邊的玉匣子裏幫我拿一顆糖果來。”
和玉依言拿來遞給景彥，他拿在手裏輕輕摩挲半天才剝開了油紙，默默看着那顆淡紫色的糖果有一會兒，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欣賞良久，景彥才舍得将那顆糖果放入口中，而後舒服的倚靠在榻上，由于扯到傷口，疼得他微微皺眉，卻也馬上舒展開來，似乎那顆小小的糖果是什麽療傷的仙丹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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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時，文正準時到京衛司點卯，衆人自然一番恭賀阿谀，何明也是程式化的勉勵幾句，便叫大家都散了。
文正受邀與何明對坐飲茶，大都督雖然轄管京衛司，但向來不幹涉京衛司內務，因此文正領什麽職司全憑何明一句話。
文正坐下後也不心急，只是随意和何明聊着些秋會趣事，聊了一會兒何明倒是先引出了話頭，倒不是他沉不住氣，只是他身為京衛司主官，若是和下屬繞來繞去打機鋒，反而有失體面。
“文正啊，咱們關起門來說，京衛司雖是我轄管，但終歸是隸屬禁衛軍，全賴大都督信任，才将這一應任免之事也讓我來做主，你來京衛司，領什麽職司，那還不是你說了就算。”何明十分不在意的揮揮手說道。
文正連忙推辭：“參領大人這話說的下官怎麽敢當！下官是來京衛司任職為陛下效力的，又不是過家家，自然一切全聽參領大人吩咐。”
何明哈哈大笑，十分滿意文正的态度：“文正你說的有理，倒是我僭越了，你我皆是臣子，向陛下盡忠，那自然要照規矩辦事，這樣吧，以你的武功家世，一處最為合适！”
何明說着十分認真地給文正介紹起來：“一處負責京中巡防和城門把守，是最關鍵的所在，大都督肯把公子送到京衛司，那是天大的臉面，若非一處，哪裏也配不上文正的身份。”
文正聽何明說的十分懇切，一時有些迷糊了，按景彥所說，一處應該是何明最不願放手的才對，為了避免沖突，我是不能要一處的，可如今他怎麽倒是主動要給我一處？
“一處？聽參領大人說來，這一處可是擔着京城內外的安危呢，實在幹系重大，下官年輕，恐怕難堪大任啊。”文正試探說道。
何明笑得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哎，文正，你将來可是要接手禁衛軍的，區區京衛司一處，不過也就是短暫歷練，再說了，一處是由我這個京衛司主官親自統禦的，你放手去做事，不必擔心，若有大事，自然由我替你籌謀應對。”
聽到此處文正哪裏還能不明白，何明這老小子，表面是讓自己去京衛司最重要的一處，如此大都督那邊也算交代得過去：看，我何明可是給您的寶貝兒子安排進了最要緊的去處，足可見我對大都督的忠心耿耿了吧。
實際上呢，一處是何明統禦的，那文正去了再怎麽折騰也是在他眼皮底下，永遠也別想翻出什麽大浪來。
文正想清楚了關節也便懶得和他周旋，直截了當開了口：“參領大人，您就饒了下官吧，和您說句實話，我只想過得舒服點，左右陛下金口玉言說了将來由我承繼禁衛軍，那我如今辛苦折騰個什麽勁啊。”
何明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只得尴尬笑笑。
只聽文正繼續說道：“參領大人，那一處又是巡防又是守門的，着實辛苦，下官真的不想去，但我這協領之職，想來大人也得給我安排個哪一處主官，才配得上陛下欽封的恩旨......”
只見文正鎖眉深思片刻繼續說道：“大人，不如就把三處分給我吧，下官打小就對商賈買賣頗感興趣，而且您也知道，下官平日裏也常常與友人相聚談談詩文，總要花些銀錢，合該學學經商，也賺幾兩銀子花花，您看下官是不是接手三處最合适啊？”
何明心中暗罵，你們那幾個京中有名的纨绔相聚不就是飲酒作樂麽，還談什麽詩文，還對商賈買賣感興趣？不就是貪圖三處統管行商，想要從中貪墨銀錢麽。
“文正啊，三處還是忒末流了，和商賈打交道實在辱沒大都督府的威名。不如二處吧，管些文書刊印等事務，與文人多多相交，也有助于你的官聲。”何明看似語重心長地規勸道。
其實何明的提議也是很具有誘惑力的，倉予王朝重文輕武，将來若是文正接手禁衛軍，那麽此時多結交些文人，确實利于在文臣中博個好名聲。
但很可惜，文正一點縱橫官場的野心都沒有，而且也不在意所謂名聲，是個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
文正佯裝有些不悅說道：“參領大人，下官一個武夫，平生最讨厭和讀書人打交道了，要不這樣吧，我去六處吧，我看那的水龍也挺有意思。”
何明聞言一驚，六處是專門負責防隅潛火的，也是京衛司最辛苦最勞累的職司，若是他真的把文正分去六處，讓他每天帶人推着水龍滿京城撲火去，恐怕自己會被大都督直接一掌劈了吧？
何明心知，文正今日肯定是沖着三處來的，若是強按着不放手，恐怕他真的幹得出到六處玩水龍的事情來，好在不是要一處，三處分給他，無非也就是少了些表面的孝敬，損失也不算大，還是遂了他心意為妙。
“哈哈哈哈哈，文正這說的哪裏話，哪裏能讓你去六處受累，既然你不嫌棄三處，那今日起就辛苦你統管三處吧，稍侯我就把折子遞進吏部備案。”何明考慮清楚了也便不再拖沓，直接對文正說道。
“多謝參領大人，下官定當竭盡所能管好三處。”文正起身正式向何明抱拳行禮。
何明笑眯眯扶起文正，轉而又說道：“文正啊，三處雖說只是與些商賈打交道，但還是有不少關竅要注意，我安排兩個人給你做副手吧，幫幫你，省得你初上任理不清頭緒。”
文正心說，這個何明，真是明目張膽地往自己身邊安插人手，不過想想也不必拒絕，拒了這次，防不住他還會悄悄再塞人進來，倒不如先收了，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更好。
文正面上一副感激的神色：“那可太好了，多謝參領大人照拂。不過我雖接手三處，但三處總歸還是原來的樣子，該怎麽行事就怎麽行事，我也懶得管。”
何明那裏不知文正的意思，這是說不會因為接手三處而攪亂京衛司的水，哼，表面這麽說，誰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但何明還是笑得如同春天般溫暖：“文正，有何事不明随時來找我，好歹我也是你半個師傅，莫要太見外了。”
文正從善如流立即回道：“那是自然，日後需要參領大人相幫的事必然不會少，希望大人到時可千萬不要推脫才是。”
文正說罷沖何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張絕美的容顏在秋日的晨光映襯下，顯得分外明媚動人，但那意味深長的一抹笑意，卻如同火焰中的鐵水，滾燙激蕩，仿佛能灼穿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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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不由心底一陣抽搐，唉，有了這個小祖宗，日後京衛司恐怕不好過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