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景彥的籌謀
景彥的籌謀
文正此刻身上是一動不敢動,唯獨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瞥向景彥,卻只見小侯爺正合着眼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樣,心裏不由恨得牙癢癢:這個罪魁禍首,撩地我不敢動彈,現在自己倒是睡地安穩,明知道我是斷袖,這是故意整我?
景彥此刻卻是舒服極了,文正體熱,與他一個被窩躺着簡直像是抱着個火爐,而且感受到文正緊張地身體繃的僵直,真是太有趣了。
現在的景彥完全丢掉了那副內斂守禮的軀殼,他的靈魂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文正。景彥從小就知道,想要什麽,便要努力去籌謀争取,侯府的安穩如是,心愛之人更如是。
景彥縮在被子裏想了想,伸手探到文正胸前,文正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握住他手腕:“你做什麽?”
景彥輕笑一下:“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是你那混賬兒子,還會吃了你不成,瞧你被子也不好生蓋着,小心着涼。”說着也不掙脫文正,就任由他捉着自己的手腕,回手抓着被子往上拉了拉替文正蓋嚴實。
文正有些尴尬地松開手,躊躇片刻開口說道:“你知道,我是斷袖,咱們這樣躺在一處,我怕你……厭惡。”
景彥看看一動不動平躺着的文正,鄭重回道:“我不厭惡,那日山谷裏那般情形你都……安分守禮,未曾動手動腳,可見你是君子,不屑于那等小人行徑,既如此,我自然對你放心。更何況,你喜歡男子,又不是什麽作奸犯科的喜好,我有什麽好厭惡你的?”
景彥想了想繼續說道:“嗯……在平陽,我母家有一位舅爺,他年輕時便鐘情于他的一位知己好友,我那舅爺家是書香門第,他那好友家更是一方權貴,兩人都是家中長子,身擔家族安危盛衰,他們若彼此結合自然顧慮頗多,為此兩人蹉跎了許多歲月,後來他們分別安頓好了家裏,便一同去了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隐居,兩人的一番情意一生都不曾減弱過分毫。情有獨鐘是世間最難得,但情是心字旁,世人的心都是一般無二長在身上的,可見情是不分對方男子還是女子的。”
文正默默聽着也不說話,景彥頓了頓說道:“我在想,人生在世,若還沒碰到那個能情有獨鐘的人,又怎麽知他是男是女呢?我若能如我舅爺般碰到個那樣相守一生的知心人,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妖是仙,那我都是會歡喜的。你也終會有這樣的人的,你若碰到心動的人,千萬不要猶豫,莫要像我那舅爺一般,白白蹉跎半生好時光。”
文正心知景彥在安慰自己,心下十分感動開口回道:“景彥,世人都把好男風只當做消遣,如你這般見識的倒是少見。承你吉言,我若真碰到鐘情之人,一定好好把握。”
景彥忍不住翻翻白眼,轉過身去背對着文正不再說話,唉,任重道遠啊。
文正扭頭看看景彥的背脊,再看看黑暗中隐約可見的,那凍得有些發紅的耳尖,心想:他若不是生在王侯之家,只是個平民百姓家的小書生該多好,就算我把他拐回家去,他父親憚于大都督威勢也不敢如何。
文正胡思亂想着便也把身子轉過去,然後又朝着景彥悄悄挪了挪,盡量讓兩人的後背緊挨着,以免被子留出空隙會透進來寒氣。
這一夜便迷迷糊糊睡過去了,文正向來睡相很好,再加上身邊睡着景彥,更是不敢動彈,一整夜都是背對着景彥老實睡着。倒是景彥,從來是個一絲不茍的書生做派,平日裏都是端着儀态,站不斜立、坐不靠背,誰想到睡相卻差得很。此刻景彥額頭緊靠着文正脖頸,一條手臂搭在文正腰間,一條腿也将膝蓋頂在文正大腿上。
文正醒來發現這般情景也是不知所措,努力眨眨眼讓自己清醒了點,便輕輕往前挪動了一點,然後手捏着景彥手腕,便打算将他那條作怪的手臂從腰間挪下去,誰知這舉動似乎驚動了景彥,景彥嘟哝了幾聲便又把腦袋湊了上去,直接收緊手臂,竟是直接把文正攬進了懷裏,至此尚且不滿足,還用額頭蹭了蹭文正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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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刺激文正哪裏受得了,連忙出聲喊道:“喂喂喂,景,景彥,醒醒。”這小侯爺竟是個賴床的主,文正叫了幾聲都不見景彥松手,便只好強行掙脫開。
這一大早正是陽氣初升鼎盛之時,景彥這般黏黏糊糊地糾纏了半晌,再加上他額頭的碎發蹭得文正脖頸酥麻至極,一時間血氣全部湧向了一處。
景彥此刻才朦朦胧胧醒來,但很明顯還沒完全清醒,似乎文正将他推開導致被窩裏溫度急劇下降,景彥不滿地哼哼兩聲便又打算往文正懷裏鑽,文正這哪裏吃得消,趕緊推開景彥把他喊醒。
景彥戀戀不舍地慢慢睜開眼睛,文正見狀長出口氣,便坐起來掀開被子打算下床,但剛一動作就覺察出不對,連忙又蓋上被子坐回去,有些尴尬地笑笑對景彥說道:“天色還早,要不……你再閉上眼睛多睡會兒,我,我要去外面練功。”
景彥見文正面色發紅、動作局促便猜出了什麽,忍住笑意假裝不在意地說道:“你起了,那我也起吧。”說着便一把将被子掀起來。
文正也沒防備景彥會掀被子,猝不及防便整個人暴露出來,秋日衣服還沒有多厚,小正正昂然挺立十分顯眼。景彥雖有預料,但突然見到還是羞赧地別過頭,一時間兩個大紅臉都不知道說什麽,目光不敢交彙,更不敢有其他動作。
片刻後,景彥咬咬嘴唇憋住笑說道:“嗯,我還是有點困,我再睡會兒吧。”說罷真的閉上眼睛又躺下了。
雖是替他找了個臺階,但文正看着景彥嘴角挂着的笑意,只感覺更加羞恥,忿忿不平地解釋道:“有什麽好笑的!這,這是很正常的,我是練武之人,血氣方剛的,晨起精神些證明我身體好。”
景彥仍舊閉着眼睛,口中淡淡說道:“哦,原來如此啊,那真是恭喜鐘公子了。”嘴上說的客氣,文正聽來卻全是揶揄,但總不能把景彥打一頓出氣吧?只好恨恨咽下這口氣,心想:這個促狹鬼!就是不好打,不然定要按在那狠狠打一頓屁股!額……
文正咽了咽口水,輕輕拍了一下那不争氣、丢人現眼的小正正,随即閃身出了門,文正深深吐出口濁氣,努力平心靜氣了一會兒便打起一套掌法,平日裏在家都不見得會起這麽早練功,實在是今日這屋子裏待不住,無奈之舉啊。
文正這套掌法傳自于大都督,是大都督的看家本領,自然威勢十足,不多時一套掌法打完全身舒暢,只聽旁邊傳來喝彩:“好!好掌法!”
文正早就察覺有人旁觀,但見來人并無惡意,便未曾停歇,一口氣将掌法打完了。此時回頭一看,是唐天寶帶着鐵塔笑嘻嘻地站在屋檐下。
見文正收勢,唐天寶快步走上前拱手說道:“霸霸家境富足,也不靠武力謀生,竟還能這般勤勉刻苦,練功比我們起得還早,佩服佩服!”
文正一大早就被喊爸爸自然十分開懷:“哈哈哈,唐兄謬贊了,我不過圖個強身健體罷了。”
唐天寶挑挑眉:“強身健體?嗯,不錯,霸霸身體确實不錯啊?”說着還賊兮兮地朝文正身後看去。
文正看看唐天寶,這色胚得虧“爸爸”喊得甜,不然早就把他打個半死了。文正一邊整理衣袖,一邊咬着牙說道:“我身體好不好,要不你趴下試試,本公子讓你親身體會一下。”
唐天寶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哦!竟是我看走眼了?原來霸霸和我,是真正的同道中人啊,嗐!那我不是白白惦記了!無妨無妨,雖然有緣無分,但還是可以做個好兄弟嘛,改日,改日咱們交流交流心得。”
鐵塔見這兩人“客氣寒暄”個沒完,急急上前問道:“咱們先交流交流武藝!霸霸,你這掌法哪裏學的?叫什麽名字?看着好生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唐天寶連忙打斷:“鐵塔!別瞎說!那等厲害掌法,說不定不外傳。”
文正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無妨,掌法而已又不是內功,我家裏有掌法圖冊,下次我拿來給你。若将來有機會也可以讓教我的師傅幫你們指點一下。”
這套掌法圖冊,還是俞啓軒幫大都督繪制的,大都督對武功癡迷,但卻不吝啬,除了內功比較關鍵并不外傳,這套掌法倒是但凡誠心求教的,都會被準許謄抄一本,當然,掌法中有一些特殊的獨門關竅是不會寫進圖冊的,不然萬一被對頭鑽研去了,交手時大都督就要受制于人了。
文正想着既然景彥打算拉攏唐天寶等人,那自己不妨大方些,也給自己這方談判時增加些籌碼。
聽到文正答應的這麽痛快,鐵塔欣喜若狂,唐天寶不由有些錯愕,其實此番自己是脅迫這“許世昌”前來的,雖然昨夜席間非常愉快,但也沒到可以随意将武功秘籍相贈的地步吧?心中疑惑着,不由加了一層防備。
鐵塔得了文正的應承開心地手舞足蹈,主動請纓去準備早飯,不多時一大盆稀飯和一些面餅子、鹹菜便端了過來,晨起雖仍有些寒氣,但陽光升起來後也暖和地很快,幾人幹脆就在院中邊聊天邊用起了早飯。
再說景彥躺在床上哪裏還睡得着,心中密密地織着麻線,他總覺得文正對他是有些情意的,但又對與他的親密舉動表現的十分抗拒,明明他故意透露了自己不抗拒與男子在一起的意思。雖不知什麽原因,但要徹底得到文正的心,看來是道阻且長,必須仔細籌謀才是。
景彥又躺了會兒,便聽到屋外熱鬧起來,似乎是唐天寶等人在和文正聊天。唐天寶?景彥突然想起來那個色胚,可不能讓他纏着文正,思及此處,景彥匆匆爬起來略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門。
文正看到景彥,便想起昨夜的“大被同眠”,不由面上一熱,但為了打破尴尬,還是主動招呼景彥過來一同用早飯。文正伸出手憑空打出一掌清理了一下旁邊一個石凳,剛剛他替自己清理石凳時,是趁唐天寶等人不注意打出的一掌,此刻一時慌亂竟忘記了避人,被衆人完整收入眼中。
唐天寶戒心大起,沒想到福瑞坊二公子武功竟然這樣高,看來就算不提東海王的關系,福瑞坊也絕對是個不好惹的存在,還好之前沒有招惹過。
鐵塔見到了文正的本事,心中佩服至極,連連撫掌喝彩,也把愣着神的唐天寶喚醒了,唐天寶搖頭不再多想,眼神在景彥身上逡巡一番,又一臉猥瑣地看看景彥身後,說道:
“景彥,你,沒有不适麽?霸霸,你這功夫還是差點意思啊,改日咱們兄弟必須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