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父子相見

父子相見

唐天寶感慨萬千,面上卻不敢表露什麽,又想起前日自己的孟浪行徑,不免心中惴惴不安,搓搓手有些尴尬地笑着說道:“嘿嘿,這個,前日不知是世子,言語多有冒犯,請世子見諒。別和我這鄉野村夫一般見識。”

景彥看唐天寶小心翼翼地模樣有些好笑,微笑着揶揄道:“鄉野村夫?唐兄可是響當當的綠林好漢吶,何必自謙。”

唐天寶看景彥也不像要為難他的樣子,于是大着膽子回道:“綠林小醜罷了,如今還不是捏在世子手心裏随意揉搓嘛,想來世子這等貴人也不屑于消遣小人,不知是有何見教?還望世子明示。”

景彥微微搖頭:“不急不急,唐兄和鐵塔兄弟先用些茶點,還早着呢,前日得了唐兄款待,今日午間就在這用飯吧。”

說罷景彥又喊過石頭交代道:“石頭,昨天夜裏文正在舍箸樓喝酒,想必宿在那裏了,你去請來,就說唐兄和鐵塔兄弟來家裏了,哦,順便讓樓裏準備一桌上好的宴席午間送來。”

唐天寶聞言心中又是大駭,家裏?世子和霸霸果然關系匪淺!而且已經有堂堂世子在懷,還敢出去鬼混夜不歸宿,看這情況世子竟然默許!霸霸威武!霸霸當真是我輩楷模啊!

其實景彥只知道文正常常宿在舍箸樓,是鬼混還是單單睡覺他卻不知道,是以每次聽聞文正去舍箸樓,心中都有些不舒服,但也自知沒有什麽立場多問,只得默默隐忍記在心頭,容待日後再算。

別院與舍箸樓相隔不遠,不多時石頭便回來禀報:“主子,鐘公子說收拾一下就過來,還說派人去請了邢大人和吳公子幾位,讓和您提前說一聲。”

景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文正的用意,石頭看看唐天寶二人,靠近景彥附耳又說道:“主子,我打聽過了,鐘公子宿在樓裏并沒有姑娘小倌兒陪着,以往也是只睡覺,從來不叫人陪。”

景彥聽完不由得擡擡眉毛,嘴角浮出一絲滿意的笑意,看了石頭一眼又有些尴尬,連忙輕咳一聲掩飾,石頭忍住笑默默退下。

景彥又随意的和唐天寶二人說了會話,在院中饒有興趣地聽鐵塔一一介紹着帶來的野味和皮貨,等鐵塔介紹完,唐天寶從車上的皮貨下面拿出個小壇子,環顧一周,看到婉寧和玉兩個侍女就站在景彥身側,于是向景彥伸伸手說道:“世子,借一步說話。”

景彥看他神神秘秘地也有些好奇,遂往邊上挪了幾步,唐天寶湊近景彥低語道:“世子,這是鹿血酒,這可是大補的好東西,霸霸兄弟那般風流,恐怕房事上多有不濟事的時候,這酒只需飲上一盞,保證生龍活虎、寶槍不倒!”

景彥聽得“房事”二字臉上便騰地一下紅潮遍布,想要出言訓斥唐天寶又說不出口,嗫喏半天更是憋的臉色像是熟透的紅柿子,是真柿子沒錯了。

唐天寶見景彥這般害臊,連忙住了口不再多說,一邊心中暗罵霸霸不知檢點,都有了這樣純情的小世子了,怎麽還不知珍惜要到外面尋花問柳。

氣氛正焦灼間,便聽到文正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哈唐兄,鐵塔兄弟,在下昨日醉酒今日起的晚,讓二位久候了,喲,帶了這麽多東西啊。”

Advertisement

景彥見文正來了,連忙将酒壇子塞給婉寧,悄聲說道:“這個,拿去我房裏好生收起來。別和旁的酒放在一處。”

文正見他神神秘秘地忍不住出言調侃道:“小侯爺怎麽還偷藏東西啊,怕我與你搶麽?”

“那是唐兄單送我的,你不要肖想,其他那些,你随便挑。”景彥紅着臉支應了一句。

唐天寶知道文正不是許世昌,但也猜不出他究竟是何身份,只得依舊稱呼他乳名,在他想來乳名總不會是臨時編來诓他的吧?

“霸霸,你可是騙得我好苦啊!我還巴巴地跑去福瑞坊尋你,一見到那許二公子簡直能裝下兩個你,險些把我吓得背過氣去!”唐天寶可憐巴巴地抱怨道。

文正聽他喊爸爸便心情大好,随意擺擺手笑道:“哈哈哈誰想到你沒去驿館,竟直接進城尋我了。”

文正一轉眼看到一副皮子油光蹭亮,不禁拿起來欣賞一番後說道:“這是……狼皮?成色真不錯,景彥,這副皮子給我吧,我拿去孝敬我師傅,快入冬了,他老人家受寒容易腿疼,石頭,安排人送去大都督府。”

文正俨然一副主人家模樣,吩咐起景彥的貼身随從毫不客氣,石頭也沒覺得不妥,二話不說便去安排了。

倒是唐天寶聽完滿臉錯愕:“大……大都督府?霸霸,你,你是在大都督府當差?”

文正聞言忍住笑一本正經回道:“哦,唐兄,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姓鐘,名孝,字文正,忝居京衛司三處主事,也兼領着車馬司,京郊貿易行的事便是在下負責的。”

唐天寶聞言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人的名樹的影,大都督的威名天下誰人不是如雷貫耳,更何況練武之人很難不對武學巅峰的大都督心生敬仰,驚聞文正身份,現在只感覺腿都有點軟。

“你,你是大都督的養子,鐘,鐘文正?”唐天寶不可置信地又問道。

文正笑笑:“不錯,正是在下,哈哈哈。”

鐵塔在一旁聽得明白,更是興奮地直接抱住文正臂膀問道:“霸霸,那,那你是不是日日都能見到大都督啊?大都督長什麽模樣?能帶我見見麽?”

鐵塔一時激動,文正臂膀被他鉗得生疼,連忙掙脫開回答道:“哎呀,鐵塔兄弟真是天生巨力,佩服佩服,大都督常在宮裏陛下身邊,他回家我方能見到,等有機會吧,我帶你們去見見就是了。”

本來唐天寶還想呵斥鐵塔不要太放肆,但聽文正竟然一口應承下來也很是高興,但心中确是充滿了疑惑:傳聞大都督的養子十分美貌,實際是被當作禁脔養着的,可是若真是如此,他怎麽還敢和世子攪合在一處,而且還擔了如此緊要的官職……想了一陣也想不通,唐天寶便索性先放下,但舉止明顯拘謹了很多。

文正對這些野味皮貨的興趣明顯比景彥還大些,鐵塔得了文正的承諾,開心地都快找不着北了,不厭其煩地又給文正介紹了一遍。

文正指指一大塊油紙包着的物什對婉寧說道:“鹿身百寶,這鹿肉最是益氣養血,辛苦姑娘拿去讓廚房炖了鹿肉羹給你主子補補。”婉寧聽了想起景彥先前受傷的确虧了氣血,這東西食補确實好,便微笑着答應了。

景彥聽文正說“鹿身百寶”,想起先前收起來的鹿血酒,只覺得渾身燥熱不安,仿佛那鹿肉羹已然入了口,有些心虛地看了文正一眼便招呼衆人到廳堂入座。

很快到了午間,舍箸樓的宴席送了來,邢天放和吳永勝等人也陸續到了,幾人都是豪爽脾氣,氣氛愈加熱烈起來,都知道今日有正事要說,衆人說說笑笑居多,酒倒是喝得不多。

唐天寶雖然落草為寇,但也不是真的莽夫,他為人處世向來粗中帶細,不論何時不妄自尊大,時刻保持敬畏之心是他的準則,是以剛開席意識到同桌的都是些大人物,唐天寶表現出了應有的拘謹,待聊了一陣摸清了那幾位的脾氣後,才開始放松下來。

文正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向邢天放笑着說道:“天放兄,你舅父的镖局走镖時沒碰到過唐兄麽?”

唐天寶聞言面露赧色,邢天放哈哈笑道:“我舅父交游甚廣,一般江湖上的朋友都會給幾分薄面,且他的镖局走水路較多,唐兄的地盤甚少途經,故而還沒有碰到過。”

邢天放話說的客氣,唐天寶倒是耿直,直接擺擺手說道:“不不不,萬興镖局的旗幟我們倒是常見的,不過讓三刀窦大俠義名遠播,唐某雖是個草莽粗人也是敬佩萬分的,怎麽敢打萬興镖局的主意?再說了,我又不傻,我們都是專挑些小商隊下手,他們只會請些小镖局,人手不多攔住了頂多打上幾個回合,我們說明了只要少部分,他們也就會安安分分地破財消災了。”

劉雄輝聞言嗤笑道:“那些镖師也忒不講究了,既然收人錢財就要盡人事,合當拼命抵擋才是,如此敷衍,豈不是自砸招牌。”

景彥席間話不多,聽得此言倒是出聲解釋道:“其實保镖并不意味着一定要與劫匪拼個你死我活,說到底不論镖局還是劫匪,都不過是個營生,碰到了各退一步化幹戈為玉帛、和氣生財最好。對商戶來說,本來每一趟貨物就都會預估途中損耗計入成本;對于镖局來說,若是将劫匪都殺個幹淨,以後也就沒有商戶再花錢請镖局了;對于劫匪來說,若是劫掠過甚以後自然沒有商戶敢途徑,那他們也沒了進項。所以看似沒什麽關系,甚至是對立的三方,其實息息相關。”

文正聽了景彥的言論,眼中難以掩飾的流露出欣賞贊嘆,接着說道:“不錯,想來唐兄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找到了之間的平衡,所以才能安安穩穩做了這麽久無本買賣。”

唐天寶聽出是在稱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其實有镖局護衛的商隊我們也很少劫掠,畢竟大家都很不易,我們更喜歡劫那些大富商的貨,他們不請镖局,都是有自己的守衛,看着人多,但其實那些人都是領月錢的,比镖局還要好打發些。”

衆人聞言哈哈大笑,唐天寶不矯揉造作的豪爽性子的确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文正思索片刻對唐天寶說道:“唐兄,既然你接了文書,以後就是我們倉予貿易行的人了,明日你便去京郊驿館報個道,過陣子會安排一批貨你負責帶人護衛送去平陽郡,再從平陽郡運一批貨回京,貨物車馬全部挂倉予皇室的龍旗,天放兄會去他舅父那裏借兩個老成的镖師随行,小侯爺也會安排幾個暗衛跟着,這一趟貨,途中正常損耗不計,但劫匪買路財這等損耗一點也不能有,唐兄,有信心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