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瓊華午宴
瓊華午宴
唐天寶聞言愣住:“什,什麽?挂倉予皇室的龍旗?真的假的?”
其實不只是唐天寶,在座除了文正景彥,所有人都是驚詫萬分,鐘文正仗着大都督寵愛未免也過于放肆了吧,擅自懸挂龍旗可是欺君之罪。
吳永勝緊蹙雙眉說道:“文正,過于胡鬧了,龍旗是能随意挂的麽?你若要借勢,要不就挂我們吳家的旗吧,我去和我伯父說一聲,就說貿易行有我一份。”
吳平年,字永勝,他伯父是倉予四大将軍之一的吳天南,如今輪防在京郊大營。文正心中不由感動,他知道吳大将軍對子侄向來極其嚴厲,哪裏是說一聲那麽簡單的。
文正拍拍吳永勝肩膀說道:“你就別瞎摻合了,告訴吳大将軍你參與經商,吳大将軍還不得打斷你的腿?放心吧,我是那等胡鬧的人麽?”
文正看着滿桌子疑惑的腦袋也不再賣關子,出言解釋道:“諸位不必擔心,我鐘某人還沒活膩呢,不會自尋死路的,開設貿易行一事是陛下欽準的,這不是我自己的買賣,而是正經的皇商,既然是替陛下賺錢,挂龍旗自然順理成章。而且這事也是陛下同意的。”
其實文正所謂的陛下同意,只是他遞過折子陛下并沒有反對而已,他也就是算準了天授帝慣着他。
先前文正都是通過大都督遞折子的,後來天授帝賜予了他直達天聽的特權,從此以後,文正但凡有個決策動向,事無巨細都要寫個折子送給天授帝。
文正是覺得現在做的事幹系重大,雖然天授帝不是個多疑的皇帝,但是萬一哪件事稍微欠妥将來被揪出來,恐怕會生出禍端,索性便什麽都不藏着掖着,一律上報好了,出了什麽纰漏也可以把鍋扣給天授帝:陛下,臣和您說過了。
當大都督察覺文正這小子遞折子未免太頻繁時,天授帝已經讓人在架子上專門騰了個空放他的折子,大都督略翻翻差點氣吐血,這哪裏是折子啊,分明是每天寫日記送給陛下禦覽呢。
不過看天授帝的樣子似乎并不抗拒,甚至每日忙完都抽出點時間,津津有味地閱讀鐘協領那又臭又長的“折子”,大都督見狀也就不多嘴了。
所以,貿易行商隊懸挂龍旗一事,既然陛下您沒有駁斥,那便是準了的意思。文正有時還想,他寫那麽多折子,說不定天授帝根本懶得看,卻沒想到人家當成話本子一樣,每日追更呢。
再說唐天寶,一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一舉草雞變鳳凰成了堂堂皇商的護衛,而且還是護衛頭領,便覺得仿佛是踩在雲彩上,簡直快活的快成仙了,連忙強行抑制住激動的心情,強作沉穩大聲說道:“鐘大人放心,屬下誓死完成任務,若有閃失,以命相報大人知遇之恩。”
文正笑着擺擺手:“哎呀唐兄,不必如此,我是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你稱呼我大人就太生分了,還是仍舊喊我乳名吧,我就愛聽你喊我乳名,哈哈哈。”
唐天寶從善如流,非常幹脆大聲喊道:“好!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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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彥正喝着茶,聽得這一聲,猝不及防差點噴出來。
劉雄輝見狀好奇詢問道:“霸霸?文正你什麽時候又多個乳名?你乳名不是……”還未說完,便被吳永勝狠狠踢了一腳打斷了。
吳永勝看文正神色就猜到了,這怕不是個什麽好稱呼,劉雄輝還不算傻,看看吳永勝眼色便住了口。
文正看了一圈鄭重說道:“今日請兄弟幾位過來還有件大事,平陽郡這一趟是貿易行的頭一樁買賣,別說做兄弟的不仗義,這一趟你們若是有意,可以出資入股,就是掏銀子做東家,等買賣結了按比得利。這筆買賣至少能有兩倍以上的收益,你們自己考量,機會就這一次,這一趟以後貿易行就運轉起來了,賬目都要進宮裏,就不能再帶你們玩了。”
景彥附和說道:“平陽郡路途遙遠走一趟不容易,再加上又是頭一樁買賣,文正的意思是想多帶些貨,采購貨物的銀子比原計劃超出不少,貿易行雖是皇商,但是……陛下是不會從國庫多撥銀子的,這缺口大都督自有些積蓄倒是可以填補,買賣結了又多些進益也是好事,但是文正覺着既然有這麽個由頭,還是想親近的人都能順流乘舟,得些好處。”
劉雄輝一聽眼睛都亮了:“果然好兄弟!這賺銀子的好事必要帶上我,不過我沒太多積蓄,我出一千兩吧。”
文正笑笑:“不少了,明天我派人去你家收錢。”
邢天放拱拱手說道:“多謝大人體恤,只不過我沒什麽閑錢,恐怕只能辜負好意了。”
景彥溫和一笑說道:“天放兄,你有多少家底文正自然知道,不過聽聞你外祖家與你向來親厚,且又是商戶,說不定感興趣呢,你不妨回去問問。”
邢天放一愣,他母親是商賈之女身份低微,嫁入國公府又是為妾,自然被瞧不起,母子二人生活艱難全靠外祖接濟,甚至邢天放進京衛司都是外祖使了銀子,是以邢天放除了母親,最想報答恩情的就莫過于外祖了。
文正這是換着法子在幫他,而且如若是直接給他銀兩,以邢天放剛正不阿的個性定然會拒絕,但如今如此用心的方式,邢天放卻覺得卻之不恭,猶豫了一下便拱手稱謝。
文正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景彥這是在替自己向下屬示恩,自己雖然并沒有那個意思,但是把好處給了邢天放的目的達成了。景彥利用這一點還另外達成了拉攏人心的目的,文正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景彥用心為他籌謀,自然沒必要再苛責人家心機深沉之類的,于是向景彥一笑以示感激。
吳永勝躊躇片刻說道:“文正,你說的什麽······入股?我就算了吧,如你所說,若被我伯父知曉恐怕會發怒,不過貿易行距離京郊大營不遠,我年後也要進軍營了,若有什麽能幫的上的,盡管找我便是。”
文正點頭笑着說道:“謝了兄弟,我現在就有一事求你,等吳大将軍休沐時你告知我一聲,得勞你替我引薦,我想拜見一下吳大将軍。”
吳永勝愣了一下随即便答應下來,吳大将軍雖嚴厲冷酷,但也不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有晚輩禮貌拜見,再加上又有大都督一層關系在,想必也不是難事。
這也是景彥的意思,貿易行日後離京郊大營那樣近,這麽好的關系不利用一下也太浪費了,景彥早就計劃好了游說吳大将軍的說辭,只等着文正尋着機會見上面了。
劉雄輝想想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大筆進項,開心得合不攏嘴,但還是感嘆道:“哎呀,可惜啊,這等好事予書竟然不在,否則他肯定是最開心的,賺個幾千兩銀子,夠他養多少美人小倌兒呢。”
衆人聞言皆是哈哈大笑,文正也笑着開口:“無妨,我下午去家裏找他,正好也探望一下于夫人。于夫人病着,他在家裝孝順侍疾呢,昨天喊他喝酒都沒出來,聽說今日一大早還跑去天行觀打醮去了,如此乖順,于夫人的病想必不用吃藥,都快被哄好了。”
吳永勝也笑着接口道:“還不是因為于夫人要張羅給他說親事嘛,說予書在京裏名聲風評不好恐耽誤了姻緣,就開始查他那些風流事,竟然發現了他在一處宅子裏養了小戲子,還說什麽都不肯遣散了去,于夫人一氣之下才病倒了。”
吳永勝繼續苦笑着搖搖頭:“話說回來,予書也太過胡鬧了,平日去樓裏玩玩就算了,這回竟然買了藏在私宅,他們家可就他一個獨苗,若是因此壞了姻緣,他們于家堂堂大将軍府,臉往哪裏擱啊,也難怪于夫人生氣。”
文正昨天喝酒時已經聽他們簡單說過此事,但只說是因為風流事把于夫人氣病了,今日一聽,竟然是私養了戲子,在這個世界,戲子和妓 | 女小倌兒都是差不多的地位,世家貴族若是娶了,那可是辱沒門庭的醜事。
景彥聽完想起那于予書的德行,對他幹出這事倒是不意外,不過還是有些奇怪問道:“未成親就養了外宅确實不光彩,不過于夫人何至于因此竟氣病了?是還有什麽其他內情麽?”
劉雄輝嘿嘿一笑說道:“小侯爺,那可是于予書啊,他做事能等同于凡夫俗子麽?單養個外宅有什麽稀奇,人家于公子養的小戲子,是男戲子,而且不是一個,養了兩個,還是雙胞胎兄弟呢!哈哈哈哈。”
文正聞言一口茶直接嗆住,好在沒噴出來,不然一桌宴席也就全廢了,這個于予書,真是越發不成樣子了。
唐天寶聞言倒是興奮起來:“喲!這位仁兄這麽會玩啊!哎呀,我一定要與他結交一番,果然英雄豪傑啊!雙胞胎兄弟,還是小戲子,啧啧啧,難怪他不舍得遣了去,換我我也舍不得啊,啧啧啧,簡直極品啊!霸霸你說是不是?”
文正翻個白眼不想理他,餘光不經意間發現景彥竟也在看他,只好輕咳一聲說道:“我才不像你們那般饑不擇食呢,本公子好潔淨,受不了那等腌臢貨色。”
唐天寶轉眼看看文正身旁坐着的景彥,當下了然,低聲咕哝一句:“妻管嚴,沒骨氣。”
幾人又吃吃喝喝說笑了一陣午飯便也罷了,劉雄輝覺得唐天寶挺對脾氣,便拉上了吳永勝邀他再去舍箸樓喝一場,那種場合邢天放自然不會去,直接告辭回京衛司辦差了。
尋歡作樂一事,鐵塔這個性子單純的武癡是肯定不感興趣的,景彥便叫石頭帶鐵塔去街上逛逛。
至于文正,唐天寶和劉雄輝兩個活寶湊在一起,玩得能有多變态文正都能想象得到,他可不想陪着他們胡鬧,于是推說下午要去于府便也沒有同行,好在吳永勝雖然也好玩,但好歹有腦子,有他同行文正也不擔心會惹出什麽事。
衆人陸續離去,文正便也和景彥告辭,準備回大都督府準備幾樣禮品便要去于府了,景彥起身送了幾步便問道:“文正,回來用晚飯麽?”
文正有些錯愕地回過頭看着景彥,總覺得不知道哪裏怪怪的,支支吾吾地說道:“呃······我,我回大都督府用晚飯。”
景彥眼中流露出一絲失落,抿抿嘴說道:“那……唐天寶他們帶來的野味我叫廚房做一些,晚飯時送去大都督府吧。”
文正聞言忍不住笑了:“怎麽敢這樣勞煩小侯爺,那……我直接來你這用晚飯好了,小侯爺,賞飯麽?”
景彥忍不住笑出聲來,一雙明眸都快彎成月牙,擡擡下巴笑着說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