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房子
房子
既然分房子的事情隊長都松口了，柳芝覺得是時候和楊蘭挑明。吃飯的時候，柳芝故意說起袁成旭對象的事情，“你那個媳婦兒談得怎麽樣了？人姑娘看上你了嗎？”
袁成旭一臉戒備，生怕柳芝去那姑娘那裏亂說，攪黃了他的美事。
“你幹什麽？關你什麽事！”袁成旭小聲頂嘴。
柳芝看了眼楊蘭，“媽，這些天我也在想袁成旭結婚的事情，如果新媳婦進門了，總不好再跟他一起擠大堂吧？”
楊蘭也想跟柳芝商量這件事，見她主動開口，她樂意極了，“就是啊，為了這事我發愁了好幾天，怪就怪咱家這房子太小了。”
袁美蓮點頭，就是因為太小了，導致她至今都只能跟她媽睡一間，偏她媽的覺很淺，她只要翻個身子就會把她給吵醒，然後就是一頓痛罵。
她有些激動地建議，“不然咱在後面再建幾間屋子吧？給我哥一間，再給我一間。”
楊蘭冷眼看着她，一臉不愉快，“還給你一間？你個賠錢貨想得到挺美！長這麽大了一戶來說媒的人家都沒有，指不定還要賴在家裏好些年，我不讓你交夥食費都不錯了，還想住新房子，呸！”
袁美蓮如盛夏中午的植物，瞬間癟了下去，她媽可真過分，明明她每天都在努力幹活，可被她媽說得她好像每天都是白吃白喝似的！沒有人上門說親是她的錯嗎？還不是她媽摳門又難商量的名聲傳遍了整個大隊，附近的人家都不願意惹上這樣的親家母，怎麽到頭來都成她的問題了！
柳芝順着袁美蓮的話說，“美蓮這話說得也沒錯，家裏的人越來越多了，總得再騰幾間屋子出來。”
楊蘭好聲好氣跟柳芝說，“柳芝啊，你也知道咱家的情況，我是這樣想的，我那個屋子還有空，要不然你把床搬過來，咱們睡一個屋吧？”
柳芝還沒說話被袁美蓮搶了先，“我們那個屋哪裏還有空隙，我去衣櫃裏拿點衣服都很擠，要是再擺一張床，那都不用走路了！”
楊蘭沉着臉把筷子“啪”地放在桌上，“你這丫頭怎麽話這麽多啊？這個家沒有你說話的份！你覺得擠你就自己睡大堂好了！”
袁美蓮低頭不語，委屈得眼淚直掉。
柳芝也不同意，“媽，那可是成峰的屋子，你要是容不下我，那我們分家吧。”
Advertisement
楊蘭：......怎麽又繞回來了！
“哎喲你看看你這脾氣，我就随口一說，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別來提分家！”楊蘭的笑容很假，眼角的皺紋深得都能夾死小昆蟲。
“那不然這樣......”楊蘭試探地說，“我們有棟房子給大隊養牛了，現在閑置在哪裏，你跟隊長他們比較熟，不然你去跟她們說說，把那幢屋子還給我們吧。”
柳芝的笑容很官方，“我哪有這個權力，除非那棟房子給我住。”
“啊？”楊蘭愣住了，下意識是不同意的，那屋子雖是自己家的，但離現在這個住處還有一些距離，她一個寡婦獨門獨戶的，免不了出什麽龌龊事，“不行不行，你怎麽能住那裏！”
柳芝斜視着她，“要是讓我搬過去，房子的修繕費我來承擔，吃飯的問題我自己解決，另外，我每個月給你3塊錢。”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柳芝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就她這段時間進了縣城就買買買的架勢，也才花了一百多，光是那兩萬塊的現金就可以讓她很滋潤地度過這段時間，等到80年代，她再用錢生錢就好。
所以，面對可以用錢收買的楊蘭，柳芝實在懶得與她虛與委蛇，反正三塊錢對她來說只是一筆小錢，就當是花錢消災了。
聽到柳芝的話，楊蘭心裏的算盤開始撥子，這一來一回，可相差了好幾百塊錢！而且正如柳芝所說，要是她搬走，可以省了兩人份的飯菜，還有收入可以拿，似乎是個很合适的買賣。
柳芝繼續加火，“再說了，你現在可就這麽一個兒子，哪有跟兒子分開住的道理。”
楊蘭徹底被說服了，比起那個讨厭但有錢的大兒媳，她寧願和兒子住在一起。
“行，那你住過去吧，不過事先說好，我這裏沒有一分錢，要是你修理的時候錢不夠了也別往我這裏借！”楊蘭聲明道。
柳芝爽快答應，“那行，我明天找隊長說說這事。”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柳芝替袁善梅紮好辮子，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她的紮辮子手藝有了明顯提升，兩條麻花辮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特別和諧。就是紮辮子的皮筋只有最原始的黃色橡膠皮筋，拆頭發時常常扯到頭皮，柳芝想着有機會上縣裏看看，買些好看的皮筋回來。
“你是跟我去隊長家裏還是到外頭找你朋友們玩兒去？”柳芝征詢袁善梅的意見。
小丫頭一臉糾結，最後說，“我想出去玩兒。”
柳芝摸摸她的腦袋，“行啊，中午的時候一定要回來，不許到河邊和其他有危險的地方，聽到了嗎？”
袁善梅乖巧點頭，“知道了，柳芝阿姨！”
送袁善梅到大隊的空地上，柳芝朝隊長家裏走去，隊長住在村口，需要從知青點那個方向再往前走些路。
看着柳芝窈窕遠去的背影，趙麗麗更羨慕袁善梅了，“柳芝阿姨對你可真好啊，你出來玩還給你送過來。”
袁善梅十分驕傲地揚起頭，“對啊，柳芝阿姨對我特別特別好！跟我的親媽一樣好！”
趙麗麗嘆了口氣，“上回袁金秀說讓你回家呢，要是你奶奶他們一定要讓你回家怎麽辦？”
原本袁善梅也是擔心這個問題的，可是柳芝阿姨都已經向自己保證會讓她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柳芝阿姨這麽厲害的一個人，一定有辦法的！
“柳芝阿姨會幫我的！”
趙麗麗露出一絲祈求，“袁善梅......你可以讓柳芝阿姨也收下我嗎？你知道的，我很勤快的，我現在已經會洗衣服做飯、喂豬、下地......還有帶孩子，我全都會！我只要吃一點飯，晚上早些睡覺就好了！求求你了！”
袁善梅心裏有一絲動搖，趙麗麗是她的好朋友，她也知道趙麗麗過得很慘，她後媽經常動不動就打罵她，大冬天的讓她一大早就去山上撿柴，還不給她吃飯，趙麗麗比她大一歲，但卻比她還要瘦。要不是最近沒什麽活，趙麗麗一定沒辦法出來玩。
“嗯......那我替你去說一說吧！”袁善梅說道。
趙麗麗很開心，握着袁善梅的手跳起來，“謝謝你！”
等在一旁的金勇輝不耐煩地摳了摳耳朵，“你們好了沒有？再不上山該回家吃中飯了！”
小胖也說，“女生就是磨磨唧唧！”
袁善梅氣得擰了他一下。
一行四人在金勇輝的帶領下一路往山上去，這個季節有不少野果子成熟了，像枇杷、桑葚，想想就讓人口水直流。
金勇輝一馬當先，看着後面的小夥伴激勵他們，“去年我在山上看到一棵櫻桃樹，興許就在這附近，要是你們走快寫，就能早點吃上櫻桃了！”
原本還覺得很累的幾個人瞬間有了動力，一個跟着一個抓着路邊的野草往上面爬。
“對了金勇輝，你上次回家你媽罵你了沒？”小胖有些好奇地問道。
金勇輝看了袁善梅一眼，沒有說話。
上回那件事，他媽知道自己是為了給袁善梅出頭才被人撓的，說是在罵他，其實全都在罵柳芝和袁善梅。
說大狐貍精帶着一個小狐貍精，迷惑人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說他是傻蛋，別人一個賣慘的眼神就上去了，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總之，羅裏吧嗦地唠叨了快半個小時。
金勇輝心裏沒有那麽想，他覺得袁善梅很善良，但也太好欺負，所以不由自主會湧現出想保護她的沖動。至于柳芝那個女人......只是嘴皮子厲害了些，也不像別人說的那樣，是個狐貍精。
當然，這些話都不能跟袁善梅說，她知道了，恐怕是會哭的吧。
小胖不耐煩，“你怎麽神神秘秘的，你媽到底罵了沒有？”
金勇輝含糊道，“沒有沒有！”
小胖納悶，“什麽？你媽這個母老虎竟然還有不罵人的時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金勇輝一個眼刀過去，“你罵誰是母老虎呢！信不信我把你臉上的肥肉扯下來！”
小胖只覺得有些臉疼，撅了噘嘴不說話了，但心裏還在嘀咕，金勇輝他媽是大隊上有名的悍婦，又蠻又不講道理，是個人都知道這件事，還不讓他說！真小氣！
袁善梅和趙麗麗對視了一眼，沒忍住笑了起來。
有一說一，王阿姨真的很可怕，比大人口中會吃人的熊瞎子還要更可怕！
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距離，櫻桃樹沒找着，看到了一棵枇杷樹。因為這裏算是半山腰，來往的村民很多，果子還沒有成熟透，就已經被人摘得差不多了。
金勇輝跟只猴子似的爬到了最高的地方，努力往外夠，終于扯了一串下了樹。
“喏，你先嘗嘗。”金勇輝遞了一顆給袁善梅。
小胖迫不及待，“我也要吃，快給我一顆！”
金勇輝便又給了小胖和趙麗麗一人一顆。
袁善梅剝了皮，把枇杷的果肉塞進嘴裏，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枇杷，酸中帶着絲甜味且非常新鮮，這對于這個年代的孩子來說，是非常不錯的小零嘴了。
“好吃！”袁善梅被酸得眯了眼睛。
金勇輝摘的那串總共有五顆，剩下的一顆他很自然地塞給了袁善梅，“喏，最後一顆給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