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敵啓陣嘆浮生

破敵啓陣嘆浮生

趙長珺側身閃避,掌風擦肩而過。她肩膀處的衣衫頃刻間破裂成縷,布料邊緣如同被火焰灼燒般微微卷曲。

“側方。”趙長珺一舞劍光如雪,逼退了來勢洶洶的黑衣人,簡短地道了一句。

“好。”裴宴安當即領會了她的意思,一邊揮劍對敵,一邊尋找可以突圍的空隙。

淩厲的劍氣在竹林中迸發,竹枝搖曳欲倒,碎裂的竹葉被狂風卷起,掠上天際。

趙長珺與裴宴安配合默契無間,劍招連綿,化守為攻,掠向守在側方的黑衣人。

幾名黑衣人數掌攻上,不過兩三招,便被趙長珺二人擊飛出去,砸在竹枝上,落地後便動也不動了。

“走這邊。”趙長珺帶着裴宴安踏入竹林西側的陣法,一進入,身後薄霧漸起,頃刻間便将黑衣人隔在陣外。

走入安全之地,兩人心頭一松,胸膛微微起伏,調息片刻後相視一笑,循着陣法向位于小島中心的主閣走去。

“剛才那些黑衣人所用掌法甚是少見,其掌風竟如烈焰一般。”裴宴安望着趙長珺衣上的焦黑痕跡,思索道,“還好只是碰到衣物,并未受傷。”

“應當是炎派的掌法。”趙長珺沉吟道,“他們一派的武功向來大開大合,至陽至烈,不借助刀劍等外物,專修內功勁氣。”

越往裏走,竹林間彌漫的霧氣越濃,青竹在迷霧中若隐若現,讓人難以看清前路。

“長珺?”裴宴安看着眼前濃重的霧氣,喚了一聲。趙長珺回過身來,便覺自己的手指被人輕輕攏住。

“霧有些重。”裴宴安嘴角微彎,簡單解釋道。

趙長珺輕輕點了點頭道:“林中迷陣便是如此,不知曉方位的人即便僥幸進入,也難以走出。”

竹林中的道路錯綜複雜,走至狹窄崎岖的地段,趙長珺根據記憶領着裴宴安謹慎挪步,以免誤入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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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一段便能直通主閣,也就是闖入者攻擊之地。”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趙長珺淺淡的聲音傳出。

她對着主閣的方向,眉間萦繞着幾分不解之色:“主閣外設有更加完備的陣法,一旦開啓,便會和外圍各大陣法聯動。

“憑借守閣大陣之威,再不濟也能困住強敵,之後便可分而圖之。

“這樣的話,即使閣中只有數人,也不會淪落到狼狽傳出求救信號的境地。

“但竹林中的陣法仍是單獨狀态……浮生知曉陣眼所在,他今日應是守在閣中,為何沒有啓動陣法?”

此時主閣中,走至正殿前的季浮生面色冰寒,語帶怒氣:“古如是,誰讓你放求救的煙花彈了?崧城一帶向來由我負責,你是把這裏當作洛城了嗎?”

殿門被季浮生重重推開,可殿內卻空無一人。

“我知道你在這,”季浮生低啞的聲音如冰劍般冷厲,“此等規格的煙花彈,閣中只有幾人有資格動用。除了你,其他人都身擔要務,不在北地。”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婉轉柔媚的女聲從梁上傳來:“季統領不要生氣嘛。強敵來襲,閣中無主,小女子不知如何啓動護閣大陣,又尋不到統領身影,慌亂之下便将煙花彈射了出去……”

曼妙婀娜的身影現于眼前,季浮生如冰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收起你這一套。”

古如是嬌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挑釁,她輕啓朱唇笑道:“怎麽?怕被少閣主知道今日之事,在她面前丢了你這千江閣第一殺手的臉面?”

“算算時間,少閣主應當快到了。”聽到少閣主三字,季浮生眉心一蹙,“我去啓動陣法,你等會兒随我解決掉外面那些跳蚤。”

“少閣主在崧城?”提到少閣主,古如是的神情也認真了起來。

她這幾日恰好休假,從洛城歸來探望母親,情報還停留在趙長珺追蹤崧國文藏一事上。

途經千江,古如是突然興起,想要拜見少閣主後再回崧城,可主閣和紅閣中都不見少閣主的身影,因此她便以為趙長珺還未回城。

古如是興致缺缺,剛想離島,便發現有江湖勢力聯手向主閣攻來。

季浮生不在閣中,護閣大陣未開,主閣前的陣法便只有防守之效,既不能困人,也不能殺人,估計一個時辰後便會被人攻破。

她留在閣中,思索片刻,發出了求救的煙花彈,便是希望引得季浮生出現,從而開啓陣法。

這邊,季浮生兩人向主閣側方的陣眼處掠去。

另一邊,趙長珺和裴宴安已走至竹林邊緣,準備突破林外數排弓箭手的封鎖,前去開啓大陣。

“這些江湖勢力竟還用上武器了。”趙長珺望着林外密密麻麻的陣列,冷冷一笑。

“雖然陣型簡陋,但箭矢繁多,”裴宴安凝目算了算,輕聲道,“我們最好在三輪箭攻的時間內突圍。”

“三輪麽……”趙長珺思索了片刻,帶着裴宴安沿着竹林橫移了數丈,“從此處出林,走直線躍過小徑,再翻入對面的院牆內,便可抵達陣眼之處。”

她從腰間解下一塊瑩潤生輝的玉佩,遞給裴宴安:“還好我在小院中也放了幾枚陣玉以備不時之需,系上它後,過院牆時便不會被大陣攻擊。”

“百聞不如一見,千江閣的大陣竟是這般玄妙。”裴宴安輕輕慨嘆一聲,快速将玉佩系好。

言畢,他透過竹葉的縫隙向小徑望去:“距離尚短,以我二人的速度推算,應當可行。”

趙長珺微微颔首,兩人神色冷峻,緩慢向竹林邊緣走去。

剛出竹林,細微動靜便被守在林外的弓箭手察覺,第一波利箭已經襲到,漫天箭雨來勢洶洶。

趙長珺二人揮舞長劍,擊落了第一波箭攻,乘着空隙拼殺至小徑外,又擋落了第二波箭雨。

在幾乎令人窒息的攻勢中,趙長珺和裴宴安未有絲毫停頓,翻身躍起,在空中幾個縱躍,在第三波箭攻到來時,沒入了院牆之中。

一入院牆,趙長珺兩人腰間的玉佩同時閃過一道寒光,又快速褪去。

已摘下面具的裴宴安拈起玉佩,只覺觸手微涼,但正中央的紋飾又有些微微發燙。

“陣玉在起作用了。”趙長珺也将白玉面具取下,遞給裴宴安後,巧笑嫣然道,“我們走這邊。”

“這算是千江閣最核心的地域之一了,我可以進去嗎?”裴宴安緊緊跟上,語調平淡地問了一句。

“兄長什麽時候同我這般生分了?”趙長珺腳步未停,輕輕笑了笑,“要不,你來我千江閣挂個職?”

“願供驅使。”裴宴安極快地答了一句,仿佛未經思索。

“唔,我就随口一說,”趙長珺腳步頓了頓,靈動的雙眸一轉,打趣道,“為這身份,如此輕易便将自己賣了?”

裴宴安望着身側之人,淡淡一笑:“身份有何要緊……”

正說着,眼前一陣迷霧拂來。

“到了。”趙長珺快步走入正前方被濃霧籠罩着的石臺。

裴宴安擡眸望去,只見濃霧中四根石柱若隐若現,共同圍繞着寬厚而穩固的中央底座。

這片天地仿佛與外界隔絕,石臺周圍的光影也有些朦胧。

裴宴安靠在石柱旁,便見紅衣被濃霧吞噬:“我在外圍等你。”

“嗯,很快便好。”霧中傳來趙長珺有些缥缈的聲音。

片刻後,一抹微弱的光芒從迷霧中央升起,四周空氣回旋形成了旋轉的渦流。

“柱旁是誰?”剛剛趕到的季浮生瞥見石臺外的人影,臉色一變,擡手震袖。

一道亮光破空襲來,裴宴安容色未改,在袖刀逼近前胸時一劍将其挑開。

趙長珺這時也啓動好了陣法,匆匆下了石臺,走至裴宴安身邊。

走至近前,季浮生立即認出了眼前之人,撩起衣衫下擺,拜倒在地:“見過少閣主。”

随之趕到的古如是同樣撩裙下拜:“我二人守閣不利,職責有失,請少閣主責罰。”

“如是回來啦。”趙長珺眉眼彎彎地看向她,笑道,“崧城本不是你所轄,何談失職呢?起來吧。”

古如是柔柔一笑,起身退在一旁,好奇地打量了裴宴安幾眼。

“浮生……”趙長珺望向筆直地跪在前方,一動不動的季浮生,輕聲道,“先解決掉外面那些人,再回來同我解釋吧。”

“是。”季浮生冷寂的眸中有了些光彩。他起身瞥了古如是一眼,兩人提劍出了院門。

裴宴安看着季浮生二人遠去的背影,望向一臉平靜的趙長珺,問道:“不用幫忙嗎?”

“大陣已開,他二人足矣。”趙長珺搖搖頭,心中思緒翻湧。

季浮生從另一邊進入院內,說明其一直待在島中,而不是同自己一樣從外部登島。

既在島中,随時可以開啓陣法,季浮生不必求援,因此煙花彈應當出古如是之手。

古如是找不到季浮生?他耽擱如此之久才到院中,之前又在做什麽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統領千江令使的季浮生和古如是幾乎涉及千江閣所有最核心最致命的機密。

對待閣內統領,趙長珺向來既有誠心,也有手腕。但和古如是不同,孤身一人入千江的季浮生一直是各大統領中最特殊的一個。

“浮生雪滿長安道……”趙長珺回想起自己親筆寫下的批命,以及師父在季浮生入閣時對自己的叮囑,悠悠一嘆,将平靜而有些哀涼的目光投向昏暗欲雪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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