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夢中人

第24章 夢中人

緊攥的指甲掐進掌心,沾血的手指被那無形的力量一點點溫柔展開。

驟然迸發的堪稱可怖的殺意被撫平,貼在後背的不再是冰冷的牆面,而是溫熱的,有心跳的胸膛。

那一刻,就像被人從身後圈抱住。

秋茗呼吸急促,渾身還在密密實實地顫抖。

他緩不過來,眼前一黑,驟然昏厥過去。

被刺激到那種程度,他是極渴血,極希望将誘發自己痼疾的隐患徹底鏟除的,甚至他有毀屍滅跡的想法,讓沈霁的肉身和魂靈一同被焚燒殆盡,化作齑粉才好。

但忽然被打斷,那根緊繃又斷裂的弦便紮進自己血肉中,靈魂都在密密實實地疼着。

又被人抱在懷裏安慰,輕撫他傷口。

似乎……也沒那麽疼了。

身體睡着了,他的靈魂卻難眠,若沒師尊撫琴,他哪個夜晚睡好過?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識海是一片漆黑濃霧,長滿了通天徹地的黑色高柱,透不出一點微光,他反反複複在其中趿步亂逛,他走不出。

一圈下來,能數清所有高柱的數量。

四萬八千……

四萬八千根高柱。

“昏迷了,魂靈沉眠在識海中,是受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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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沒對他動手?”

是天玄宗那個鶴發老頭在說話,秋茗能聽見,但做不出反應。

“長老!你怎麽這麽說沈師兄呢,他怎麽可能會對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動手?”

“對啊,長老,你胳膊肘往外拐,這人有什麽特別的啊,你要這麽偏心。”

是有弟子為沈霁打抱不平。

他們不知道鶴發長老是惜才,還想把人弄進天玄宗。

“……他不對勁。”

聲音是沈霁的,似乎沉默很久才開的口。

“鶴雲長老,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能震碎我一條靈脈,你覺得正常嗎?”

“什麽?!你靈脈碎了?”鶴雲長老大驚!

這可不比外傷,靈脈碎裂比斷胳膊斷腿更嚴重,修士的修為強弱,全靠靈脈通了多少條來判定,且越往後越難打通,可以說到沈霁這個修為,往後每通一條靈脈,修為都能翻一翻。

他碎了一條靈脈,修為直接倒退一大步,往後再續上,恐怕會更艱難。

房間裏的衆人都沉默了。

鶴雲長老在給沈霁把脈,其他人都帶着困惑和古怪往榻上昏睡不醒的人身上看。

哪怕秋茗在昏睡中,都能感覺到,他不安地皺眉,卻躲避不得。

“茗哥,你醒醒,這可怎麽辦啊?”

周芃借着自己的身體,擋住大部分望向秋茗的視線,低聲俯在秋茗耳邊說話。

他快急死了,秋茗現在不但是嫌疑人,還殺人未遂,這麽下去,周芃真的很怕他們惹惱了秋茗,秋茗幹脆直接大開殺戒。

沒錯,他不是怕秋茗有事,他是怕惹了秋茗的人有事。

但秋茗好端端的,說暈就暈,也是出乎周芃意料。

再一聯想,大佬唯一的弱點就是恐人,大約是被沈霁吓到了。

還……還有點反差萌?

“震碎他靈脈的不是秋茗,是那條發帶。”

周芃:???

周芃:“那個……你們有聽見什麽聲音嗎?”

衆人茫然搖頭。

周芃:……

“別人聽不見我說話,你告訴他們發帶的事,別讓秋茗被懷疑。”

周芃渾身一激靈,看不見的人又開腔了,而且好像只有周芃能聽見,周芃恍惚片刻,覺得這聲音還挺耳熟。

他忽然愣住。

這……這聲音不就和幻境裏附身沈霁的人一模一樣嗎!

“聽明白了嗎?”

周芃心底默默回答:好的,大佬。

“咳咳。”周芃輕咳了一聲,然後無比誇張地“哇——!”

“你們看到了嗎?我茗哥發帶發光了耶!這該不會是什麽靈器吧?”

纏繞在秋茗墨發中的白色細窄綢帶很配合地閃了幾下。

柔和的白色光芒萦繞在秋茗身周,牢牢籠着他,像是護主,上面附着的靈氣相當濃郁。

“靈器?這麽濃郁的靈息,這得是神器吧!”

“我靠,我第一次見這種……”

鶴雲長老瞪大眼,剛要用手碰,就被沈霁攔住,與此同時,那發帶光芒大盛,立時襲出殺氣,若鶴雲長老剛剛碰了,估計現在已經少了一只手。

沈霁臉色沉郁道:“襲擊我的就是這股靈流。”

他感受到體內那條破碎靈脈殘留的攻擊氣息,唇繃成一條直線,肯定道:“同根同源,就是這東西。”

周芃眼珠一轉,故作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就說我茗哥好端端攻擊你做什麽,原來是這個寶貝護主!”

“對啦!我記得我茗哥說過,這條發帶是他師尊給他防身用的。”

“原來如此!”

鶴雲長老撫須感嘆:“我就說這孩子渾身靈脈一條都沒通,怎麽可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撒謊臉都不紅的周芃非常篤定地點頭:“對啊!茗哥的師尊可是個世外高人!”

這套說辭騙鶴雲長老沒問題。

畢竟這位長老很閑,也很“傻白甜”,每日不是侍弄草藥,就是找弟子談心。

按周芃的話來說,這就是個沒啥專業能力,兼職醫務室工作的天玄高校輔導員。

但想騙過沈霁可能有點難。

即便已經“真相大白”,沈霁的眉眼依舊緊皺,疑雲未散,卻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麽。

周芃不敢看他,越看越心虛。

“那個……能不能讓我茗哥好好休息一下呀,那神器攻擊沈師兄,可能也是因為茗哥這段時間又是被妖魔窟擄走,又是在幻境遇險,精神太緊繃,才讓神器誤以為沈師兄來者不善。”

這倒是真的,從幻境中走出來的三個凡人,一個魂體虛弱,一個現在昏睡,也就周芃還活蹦亂跳,要真說嫌疑,周芃嫌疑更大。

但今天上仙門周家忽然傳來一道飛信……

鶴雲長老點點頭,帶走衆人,又叫上本想留在這裏照看秋茗的周芃。

周芃一臉懵逼地被喊出去。

鶴雲長老卻忽然對他拱手作揖:“原來是周少主,怪老夫眼拙,沒認出你。”

周芃:???!!

周芃瞪大眼睛:“周什麽主?”

鶴雲長老:“周少主。”

周芃:“周少什麽?”

鶴雲長老愣住:“……周少主,有問題嗎?”

周芃扶額:“沒問題,有煙嗎?”

都認了這炮灰命了,想着抱緊大佬大腿,好歹能混成個安度晚年的配角,你現在告訴我,我其實上頭有人?

周芃恍恍惚惚,紅紅火火,飄飄颠颠,腳後跟怎麽都落不下去。

*

另一間廂房。

沈霁從秋茗房間出來後,就一直守在那個雀斑少年房內。

直到鶴雲長老推門進來。

沈霁面色陰沉道:“是七絕琴的琴弦。”

“什麽?”

鶴雲長老剛處理完周芃的事,乍聽“七絕琴”三個字,愣了好一會兒。

不消片刻,面色都變了,顫聲問:“真的是七絕琴?纏在那發帶中的真是七絕琴的琴弦?你……你沒看錯?”

沈霁搖頭:“我不确定。”

“我希望你看錯了,這孩子的師尊總不該是那位吧?”

沈霁思忖良久,破天荒第一次問了他不該問的事:“長老,你們說的那位到底是……”

“別問了。”

鶴雲淺嘆一聲:“都是老一輩的事了,不該問的你們後輩還是別問的好,都過去了。”

沈霁面如冰砌:“同我師……泛師祖,還有您改名的事有關嗎?”

鶴雲長老沒說話,他又替雀斑少年把了脈:“這兩日就該醒了,先問問是誰占據了他的身體,希望別是他……”

他怔忡片刻,似在想什麽別的事,半天才回過神,嘆道:“小沈,你要是近期沒什麽任務,就替我走一趟,送他回下仙門的洛水鄉吧。”

沈霁看着那面容普通,修為幾乎沒有的雀斑少年:“他很重要?”

“是我老友的後人,幸好這次沒出什麽大的意外,要不然……我真是無顏面見故人。”

沈霁颔首,同意了。

雖然鶴雲長老以老友為借口,但這哪兒輪得着第一仙門天玄宗的首席弟子護送?

定然有別的原因,一定要保這人周全。

沈霁告辭,推門而出。

卻聽見鶴雲長老說:“名字只是個代號,一個區別于他人的稱呼,但對我們這些老家夥而言,已經成了一個詛咒了。天玄的過往很不容易,但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們年輕一輩不必摻合進來,那些事,也不會再牽連你們,畢竟都已……塵埃落定。”

他像是老了好些歲,說這句話的時候,透着無盡滄桑,語氣複雜,似是悔恨,似是痛苦,似是難過……

*

屋內沒了人,秋茗能感覺到。

他還在一遍遍數着識海裏那四萬八千根粗壯黑柱,一根不多,一根不少,他數過無數遍,但這一次,他沒數完,靈魂就陷入昏厥。

胸前衣襟中,那枚小小的,圓潤的,如雪白玉石般的山海幻境碎片袅袅騰出一抹煙霧,順着秋茗眉心進他識海。

竟暢通無阻!

要知道,識海是很私密的地方,是命門所在。

若非道侶雙修,根本不可能允許其他人擅入。

但那縷煙霧進去地很順暢,沒有任何阻攔,熟稔地就像是秋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與此同時,秋茗做了一個夢。

他起初并沒意識到這是夢,因為太真實,太熟悉了。

岚風和煦,落英缤紛,正是砀山數十裏梨花盛放的時候,順着春溪一路綿延,遠山如黛,萬頃梨木含煙帶雨,飛雪敝日。

秋茗順着記憶,向春溪源頭走去,果然瞧見他師尊。

墨色長發如瀑如綢,披散在後背,他着雪白衣裳,披着一件墨綠外衫,一手持玉瓶,一手握木舀,正在取溪流源頭的春日活水。

梨花簌簌抖落,淌于溪上,這樣的水自然而然帶着甘甜芬芳,用來煮酒釀再合适不過。

師尊始終記得秋茗嗜甜。

見秋茗走近,師尊擡起如畫眉眼,溫柔笑道:“小酒鬼饞了,是來督工的?”

他嗓音很好聽,像是溪流淌過心澗。

語氣慵倦,又帶了點逗弄的意味。

“不……不是。”秋茗下意識開口,他其實是想說,我好幾天沒見到你,我好想你。

但一開腔,他就懵了。

他的嗓音不對勁,是介于幼年過度到少年時期的聲音,他自己都覺得奶氣。

眼眸一皺,不樂意說話,想當個啞巴算了。

再垂眸一看,清澈溪水間映照的分明是十三四歲的自己。

那時候,身型還沒長開,個子矮矮的,只到師尊胸前那麽高,每次說話都要仰起頭,由于視角原因,一擡頭總能瞧見師尊那條漂亮的,弧線優美的下颌,還有那張淡色的薄唇。

師尊每次開口說話,他一半的心思都落在開開合合的唇上,偶能瞧見一點皓白如玉的貝齒,陷在薄紅中,像花瓣間生出的香甜果實。

秋茗下意識咽了下喉嚨,像饞什麽饴糖蜜釀似的。

如今溪水中倒影的這張面孔很稚嫩,皮膚白皙半透,杏眶中含着一對琉璃珠子,瞳色很淺,也很幹淨,卻有些木讷。

秋茗其實很清楚自己小時候長得什麽模樣。

畢竟,師尊書房裏擺着的都是他的畫像,他總在畫他,從小到大,從幼年被驚吓啼哭,到少年時的別扭蹙眉。

每個階段,師尊都沒落下過。

師尊收集好春水,步履輕緩地走到他面前,順手就将玉瓶塞進秋茗懷裏,還不忘在他柔軟的黑發上揉了一把。

“小酒鬼,拿好了。”

秋茗被那卷着煦風的慵倦嗓音顫到,像是有一簇很微弱的甘甜水流淌進心頭,酥酥麻麻的,又有些癢。

他說不出話,手被牽起,包裹進那只細膩的,薄而瘦的掌心中。

溫涼的觸感太真實了。

他木着腦袋,什麽也思考不了,與師尊并肩,一步步走遠。

師尊的發被春風吹拂,一縷…兩縷……拂掃他面頰頸窩。

秋茗覺得……耳尖有些燙,有些癢。

可明明,還是春寒料峭吹酒醒的季節,他口腔裏也沒有酒釀的醉意。

怎麽就……醉到發熱了呢?

可他的手被師尊牽着,被師尊暖着。

師尊對他說:“我們回家……”

秋茗有些分不清夢境現實了。

他甚至有些懷疑,長大後的自己是不是一場夢,是幻覺。

而現在才是真實。

師尊沒有被心魔折磨,沒有三天兩頭閉關,沒有時常面色蒼白,也沒有那份含恨垂淚的手書名單。

他也不用離開砀山,不用不告而別惹師尊生氣,更不用因為恐人的痼疾而狼狽至此。

當夢境足夠真實,人真的有能力完全區分真假嗎?

暮色漸至,砀山的夕陽給山巒披上一層霞光金衣,圓日在山線上跳了一下,很快地沉入青山背後。

極暖極熱烈的夕陽顏色,與極冷極翠綠的月夜色交融,山川崔嵬,壯闊奪目。

秋茗喝了梨花酒釀,微醺半醉。

他在師尊的撫琴聲中睡着了,這一夢再睜開眼,一切都變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醉酒,他像是踩在松軟的棉花上,身體跌跌撞撞,視線模糊,就連意識都開始昏沉起來。

秋茗看不清路,有些害怕,他想找個什麽東西扶一下,穩住身體,待真的抓到時,他腳下一趔趄,整個人栽倒。

然後……

撞進一個懷抱。

很暖和,讓他于春寒料峭的夜裏不那麽冷,很溫涼,摸着舒服,讓他因酒醉而泛起的滾燙得以慰藉。

他是真的醉得厲害了。

抱了一整夜也不撒手,貪婪得很。

而被他抱着的那人,除了起初微怔了一下,便很快适應過來。

如長輩般撫着少年的額發,輕聲哄着。

“多大的人了,還要師尊抱抱?”

懷裏的少年面頰滾燙,輕蹭了幾下深埋的胸膛,嘟哝着模糊出一個“嗯”字。

師尊打趣他:“怎麽?還要像小時候一樣,和師尊一起睡?”

“嗯。”

他師尊笑話他:“長大了,就應該一個人睡。”

懷中少年氣地直呼呼,要擱平時,他定然不敢直接頂撞,大逆不道,但他醉了,醉了的人很莽撞,也很勇敢,甚至可以耍賴,第二天醒了就将責任推脫到酒上。

他将平時不敢說出的疑惑,接着酒勁道出來。

“……好沒道理。”

“什麽?”

“我說……好沒道理,怎麽就不能睡了?”

少年從袖口探出指尖,輕戳師尊衣襟,兇巴巴地說:“師尊是我的,我的……我一個人的!我可以睡師尊……”

師尊愣了一下,溫柔道:“話說錯了,是和師尊睡,不是睡師尊。”

喉嚨裏是辣的,鼻尖是酒香混着師尊的氣息,秋茗醉了。

含糊不清,卻皺眉篤定:“嗯……睡師尊。”

不等師尊再糾正他,他雙頰通紅,雙眸半含水光,倚在他師尊懷裏,一遍遍喃喃:“就是睡師尊……嗯,睡……睡師尊。”

醉話斷斷續續,不成體統。

師尊捏了下他鼻尖,懶得糾正小酒鬼,嘆息一聲,哄道:“小秋茗,你醉了……睡吧。”

“唔……”

一個接着酒勁說了真話,一個卻當作酒醉,以為他說的都是胡話。

越陷夢越深,便越将夢當真。

秋茗仿佛魂靈都是醉的,但很舒服,很放松,就像是泡在煙霧缭繞的溫泉裏,四肢舒展,渾身血液暢流。

他舒服地躺在師尊懷裏,都快睡着了,卻被一股驟然襲來的寒流驚醒。

風似刀子一般,要剌開他的血肉,冰雪打在身上,化成冰寒刺骨的雪水,像熔爐,要化了他四肢。

冷到極致,會覺得渾身都熱。

他反應過來時,自己正在脫衣服。

風雪中,視線終于清晰起來。

他吓得一個趔趄。

他看見自己正身處峭壁上的一個洞穴中,外面是一片白皚皚的冰雪世界,不斷有風和雪往裏刮,秋茗已經努力用岩石去堵風口,但遠遠不夠。

“……秋……秋茗。”

呼喚他的聲音極微弱,但秋茗聽見了。

在極黑,看不清一點點光亮的洞穴中。

他感覺自己正朝聲音來源走去,但他意識到自己并沒主動做出反應。

他……他好像操控不了自己的身體!

“……秋茗。”

那聲音又近了,秋茗聽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嗓音喑啞地不成樣子,像是受了很重的傷,虛弱至極。

那聲音分明是——師尊!

秋茗有些慌張,但自己的身體似乎并沒有慌到那種程度,似是有了什麽打算,長舒一口氣。

他聽見自己一邊脫衣服,一邊平靜毅然地說:“師尊,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師尊……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只是真的不想讓你走。”

他說到後來,杏眶中的淚一滴滴往下墜。

衣裳除盡,肌膚相貼。

所剩不多的靈力燃燒成溫暖,一點點交彙在彼此觸碰相合的地方,不要命似地全數度給了昏迷中的青年。

“師尊,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的,弟子契還有一個作用。通過連接徒弟命門,将徒弟的壽數與修為倒抽到師長體內。”

“師尊……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離開我。”

秋茗有一種極致的割裂感。

這是他,是他和他師尊,但又……不像。

究竟是他深埋記憶中的東西,還是一場虛空大夢,一場令他驚愕不已的夢。

他與他師尊是師徒,他被師尊養大,一直生活在砀山上,從未涉足紅塵。

沒見過這樣的冰洞,也沒涉過如此兇險,更未……更未與師尊發生過這樣的事……

超出秋茗認知範疇的事還在進行。

他被困在這裏,有一種旁觀自己的感覺,“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對他而言都如雷殛電掣,不斷沖刷秋茗的魂靈。

……

魂靈入夢,冰雪與欲熱交織重疊。

安睡在廂房床榻的身軀便不安躁動起來,很難受似的,細密的汗珠浮于額前,後背濕透,額頭滾燙,渾身卻冰地像隆冬的雪。

屋內閃過一道白影,那人踟蹰少許。

眼見秋茗的狀态越來越糟糕。

終于還是化作一道光,沒入少年緊蹙的眉心。

他入了他的夢。

即将見他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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