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你的信
第 4 章等你的信
這天，是林也的班級分配到去打掃銀杏大道。林也主動申請去打掃，這樣他就可以和葉梧桐有時間待在一起了。
平時上課下課，就是課間十分鐘，根本不夠時間待着。周末有時候葉梧桐要去補課，他們在一起玩的時間其實很少。
林也把夏清也拉上了。
“林也，你要去你可以去啊，你拉上我們大家夥幹嘛！”王虎道。
“就問你是不是兄弟，兄弟有難同當呀！”
“你怎麽不說前一句！是有難同當，可是這福可你一個人享啊！”傅陽說。
“嘿嘿嘿！”林也笑的陰險，“還別這樣說，今天我可是叫梧桐把她好姐妹帶出來了，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下了！”
“真的？真的？”陸一急切的問。
“這還有假，可別說兄弟我沒想着你們啊！”林也得意地說。
“夠意思！”王虎說，“看看哥發型亂了沒有”
“你這毛刺頭，臺風來了都不會亂！”陸一笑着說。
果然，他們打掃着，葉梧桐就帶着三五好友走過來了。
“你這是搞相親大會啊！”
夏清跟林也把路牙子上的落葉掃到大道上。
“這麽多兄弟，只能搞相親大會啦！”掃帚摩擦落葉，發出沙沙聲。“我要是不搞這大會，他們看着我老眼紅！”林也大聲笑笑。
夏清認真地把落葉掃到簸箕裏說“你弄這麽多女生，當心被教導主任抓到，又要記過。”
“放學時間，同學們聯絡聯絡感情，來銀杏大道散散步，派遣學業的枯燥。這很正常，用不得着記過。”說着，葉梧桐帶着一個女孩子朝他們這邊走來。
“來啦！”
“嗯，老師有點拖堂，來晚啦！”
“不晚不晚，你能來就行。”
葉梧桐笑笑。“這是四班的同學，叫關情。”
“你好你好，我是葉梧桐那啥。”林也使了個眼色。
關情笑了，說“梧桐，你男朋友真幽默！”
“啊！我給你介紹，這是夏清！”林也把夏清拉到自己身邊。
“你好。”夏清看了眼關情，說完又走了幾步，低頭掃地。
“他這人就這樣！”
“沒事，我知道。”關情也走了幾步跟在夏清邊上。
“把老師牙齒打下來的就是你吧！”關情是個性子很好的姑娘。
夏清低着頭，并不回答。
“那天好多同學都在說這件事，說得傳呼其神的，你給我講講那天的事呗！”
“沒什麽好講的！”
“怎麽沒什麽好講的，他們都把你說的飛上天了，我只想知道真實的情況！”
“你去問林也吧！他知道。”
“不行，我就想聽你給我講！”
夏清一陣無語。掃的動作越來越快，離林也也是越來越遠。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值日生的工作。
“要不我幫你掃！”說着要奪夏清的掃把。
夏清把掃把一扯，“不用你幫！”
“還是我幫你掃吧！我動作很快的！”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幫！”
隔着距離，傅陽，王虎，陸一，林也都朝夏清的方向看去，看他們拉拉扯扯的。
王虎把掃把筆直立在胸前，沉思道“這小子可以啊！這才認識多久啊，就動起手來了？”
“比你還牛啊！”傅陽胳膊搭在林也肩上。
“是啊，等下叫他教我幾招！”林也說，“哎呀！”林也的耳朵一下劇烈疼了一下。“教你幾招！你想勾搭誰？”林也忘記了葉梧桐還在身邊。“沒有沒有！剛才我說話了嗎？”大家都笑話林也。
夏清越掃越遠，林也想追過去。被葉梧桐攔住了，“你過去當電燈泡啊！”林也看了一眼夏清的影子，低頭漫不經心地揮舞着掃把，時不時擡頭看夏清的方向。
“你要跟我到什麽時候！”夏清停住，轉身問關情。
“其實夏清同學，我喜歡你！”關情的聲音是那麽害羞，那麽堅定。
夏清愣住了，他過去的經驗裏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他不知道怎麽應對。
關情直直看向夏清，眼神充滿期待。
“如果你沒有喜歡的人，可以跟我交往試試嗎？”
“我有喜歡的人！”夏清脫口而出。
關情眼神黯淡了，“她是誰？我可以知道嗎？”
“我...我...”夏清話到嘴邊就打住了，他的心裏閃過一個身影。
“是誰？”關情看着夏清，眼神清澈。
夏清躲避着這清澈的眼神，他心有點虛了。
“是誰都跟你沒有關系！”
“你不說是誰，難道是沒有！”
夏清看着關情，問“你說你喜歡我，那你怎麽确定你喜歡我？”
“不得不說，還是牛啊！”傅陽的語氣充滿着羨慕。
他們兄I弟幾個，跟女生話還沒說幾句，女生就跟葉梧桐打招呼說先走了。幾個人很是郁悶。
“喜歡是一種感覺吧！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身體，心，腦子都是一體的。裏面只有你。我會注意你。在食堂打飯的時候，我會在3000個學生裏找到你。然後我會排在你後面，看你打了什麽菜。我會打你打的菜，吃跟你一樣的中午飯我就能感到幸福。我會想你，在我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想跟你分享。想你的時候會想你現在在做什麽呢！只要你出現在我可見的地方，我就會心跳加快，目光緊随着你。每每這樣，我的腦子裏跳出來的都是我喜歡你，想對你說的話就是我喜歡你！”
關情說了很多，夏清聽着表面冷靜，其實內心已經跌落懸崖了。心像坐過山車，極速下降。
傅陽幾個勾肩搭背看着夏清和關情兩個人的背影疑惑了，難道真是千年鐵樹開了花，夏清從未跟一個女生包括他們說過這麽久的話。
銀杏大道已經打掃幹淨了，大家都要拿衛生工具回教室了，大家都在等夏清。林也要去叫夏清，被葉梧桐攔住了，“我們先走吧，我看她們還有很多話要說！”是啊，戀愛最美好的就是暧昧的階段。你來我往，中間透露着點點小心思。
林也把葉梧桐送上了公交車，往回走的時候，碰到了關情。
“梧桐走了？”
“嗯，剛給送上車。我去對面坐車。”
“哦！”關情看起來心情不好。
“夏清沒送你過來？”
關情搖了搖頭，“他還在學校裏，他讓我先走了。”
看關情這樣，林也就知道夏清和她沒成。
“路上小心。”
林也沒有回家，他想去學校找夏清一起回家，他們是同方向的。結果學校保安說什麽也不讓林也再進學校，真有什麽重要東西落在學校裏，讓班主任打電話來，他就放行。
無奈，林也只能在學校門口的一棵大樹下等夏清。
等了好一會兒，天都黑了，也不見夏清出來，林也懷疑夏清已經回家了。他站起來，丢開無聊時玩弄的樹葉，動了動麻了的腿站起來，就看見夏清從學校裏出來了。
“嘿！夏清”
夏清朝聲音過來的方向看去，天黑了，路燈透過樹葉的縫隙，打在地上，暖暖的暈黃的斑點。黑暗中林也揮着手，叫他。嘿！夏清。
“你怎麽在這裏？”
“在這裏等你一起回家啊！”林也和夏清并肩一起回家。
“你不是送葉梧桐回去了嗎？”
“嗯，我路上碰到關情了，我看她有點難過啊！”
“哦！”顯然夏清不太想談論關于關情的事情。
“你和她怎麽了嗎？”
“是葉梧桐叫你來問我的嗎？”
“關她什麽事，我就是有點小八卦！”林也笑了笑。
夏清看了他一眼，林也也不笑了。那一眼很複雜，包含了很多東西，但林也感受不出來。
“沒什麽，她說喜歡我，我拒絕了。”
“那有點難過也正常，不過，其實關情挺漂亮的，可以先接觸接觸嘛！”林也開玩笑地說。
“你希望我跟她在一起？”
公交車來了，他們上了車。車裏沒幾個人。
“你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嗎？”夏清又問了一遍。
“沒有啊，我希望有什麽用，喜不喜歡你要自己考慮呀，我就是提供一種可能。”林也說。
“說到底，你還是希望的，對嗎？”夏清看向窗外。
林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關他什麽事，他希望有什麽用，得你自己夏清喜歡才行呀！
“不希望，我非常不希望。我們優秀的夏清同學可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影響了學習。”林也故作嚴肅地回答。
夏清看着林也這樣子，笑了。
之後夏清變得很忙了，只要有空，林也、傅陽他們要找他，準在圖書館可以找到他。期間，夏清變得越來越沉默。總是逃避林也。林也說問夏清什麽，夏清也只是嗯啊，哦啊的回答，不再多說什麽。好不容易兩個人單獨相處了，林也想問他什麽的時候，夏清不是把傅陽叫來，就是把王虎叫來。弄得林也一頭霧水。
快臨近期末考了，夏清突然不來學校了。一開始老師說夏清請了病假，後來林也再去問的時候老師說他轉學了。試問誰會在臨近期末的時候轉學。
林也、傅陽、王虎他們都很生氣，做兄弟不是這個樣子的，要走不說一句話，沒有交代，沒有告別，這是哪門子的兄弟。
他們要去夏清家裏問問夏清，要沒有把他們當兄弟。
體育課換成了數學課，林也借口要去廁所出了教室。光明正大，進了老師辦公室，走到班主任的桌上，動了電腦。“林也，你不上課，在這裏幹嘛？”語文老師這節沒課，在教室。
“老師課件有點問題，我替他再拷一份。”林也笑眯眯說着。
“哦，別在電腦裏東點點西點點的！”
林也點點鼠标，尋找學生備忘錄。
他記下了夏清家的地址。吳濃坊吳濃路江南小區1幢2403室。林也念了幾遍，記下了。
放學的時候，天有點暗了，幾朵烏雲飄在天上。
林也和幾個跟夏清交好的兄弟從公交車上下來，小區很好找，問了幾個人就找到了。
他們幾個人過了馬路，站在小區門口的側邊上，都驚呆了。這裏不像是那些随處可見的低矮肮髒的小區，裏面的樹枝透過高大金色鐵藝圍欄的空隙伸向天空。往空隙裏看，古色古香的亭子，小橋流水，假的石山。水泥走道上一邊平整，一邊鋪着鵝卵石。亭子坐落在一片人工湖上，湖邊載滿了這個季節還未盛開的梅花。好一個冬的江南。
“沒來錯地方吧！”傅陽和林也面面相觑。
“應該沒來錯吧，吳濃路江南小區呀！”林也也驚呆了。
“原來這小子是個有錢人！”王虎說。
他們來到小區正面。又一次驚了，小區門口站着兩座石獅子，威嚴地睥睨着這塵世裏的衆人。高高的厚厚的金色的大門，把裏面的空間和外面的空間隔離開來。
“你們什麽人？”保安在保安室裏，打開窗戶問他們。
“你好，這裏是江南小區嗎？”林也問。
“對，你們什麽事？”
“我們找人，麻煩給開個門。”
“找誰？”
“就是1幢2403室找夏清，我們是他同學。”
“等下。”保安關上玻璃窗。
過了一會兒，保安又推開了玻璃窗說“2403說根本不認識你們！快走！”
“不可能，他是不是叫夏清！”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小夥子快走啊！趕你們可就不好看了！”
“你讓我們跟他說話！”林也激動着去推保安的窗戶。
傅陽王虎他們架着林也的胳肢窩，把他拖走了。
天上落雨了。
他們站在公交車站的一片檐下，躲着雨。
“你也不看看人家這住的什麽地方啊，我們算什麽兄弟啊！”王虎說。
林也不說話。
“是啊，連門都不讓我們進去。可能就我們認他是兄弟吧！人家根本沒把我們放在心裏！”陸一說。
林也一拳打在公交車站的廣告上。“別說了！”
他們到家的時候，個個都淋成了落湯雞。
從此他們不再提夏清的名字。仿佛沒這個人存在過一樣。學校裏的生活還是繼續，沒有人和時間停下腳步。
那是期末考結束的早上，十點多的冬日暖陽照在林也的脖子上，他伸手抹了抹。又檢查了一遍考卷，他站起來交了卷。拿了書包，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已經站着王虎，和陸一。
“傅陽還沒出來？”
“嗯，你們兩個是考清華北大的料！”王虎樹了一個大拇指。
“去你的！”
他們三個站在走廊上，前胸壓在欄杆上，眺望遠方。
“你們說未來會怎麽樣啊！”林也問。
“不知道，反正我不是讀書的料。”王虎說。
“想這麽多幹嘛！船到橋頭自然直知道比！”陸一說。
“喲！比我強點，還知道拽文。”王虎按了一下陸一的腦袋。
陸一比王虎矮點，王虎老喜歡捉弄他
“跟你說了，別老按我腦袋，會禿頭的！”陸一揮開王虎的手。
“嘿嘿，我就喜歡摸你這腦袋！”
“去死！”
兩個又打鬧了起來。
他們走出校門的時候，聽到有聲音叫了一聲“林也！”
林也沒有回頭看，是傅陽拍打他的肩膀，他才回頭看了看。
是夏清，站在他曾經等過他的樹下，叫他。
夏清走出了大樹的陰影。
他穿着與季節有違的黑色的長袖運動套裝，凍的手都在抖。
夏清手腳僵硬地向他走來。
“你來幹什麽？”王虎問。
夏清呼出白氣，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對不起。”他的聲音顫抖着
“對不起，我們聽錯吧！你夏大公子說走就走，對不起哪兒了啊！”林也說。
夏清的臉上蒼白，看不出一絲血氣。
夏清看着林也。“我...我被我爸關起來了，他...不讓我出來，我...我明天就要走了，我....”
看着夏清的樣子，聽他這麽說，好像不是假的。
夏清冷得發抖，林也看了好一會兒，脫下了自己的羽絨服，給夏清披上。“穿上吧，天冷。”
“我沒時間了，他們要來了！林也告訴我你的地址，我到新的地方給你寫信！”夏清沒時間感受羽絨服裏的溫度，他很着急。
“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誰要來，老子一腳給他！”王虎說。
“是，我不想跟你們失聯，但...我爸他們...”
“他們關你幹嘛？”傅陽問。
“我...我...”夏清看了一眼林也，低下頭小聲地說“我不聽話。”
“什麽？”王虎笑了，“這年頭還有誰聽TMD的話啊！照這樣我們都得關起來！”
夏清沉默了。
林也拿了紙，在上面寫下地址。還沒等寫完電話，紙已經被夏清奪走了。“等我給你寫信。”
夏清就跑了。羽絨服落在地上。
放寒假的前幾天，林也沒事就往信箱那邊跑。沒有，沒有，看了好幾天都是沒有，林也失望了。慢慢慢慢，一天五次，變成三次，兩次，一次。然後關上了信箱的門，偶爾看看。
春日在一天一天的時光裏，由綠轉黃。秋天來了，銀杏變成好看的金黃色，秋天是最短暫的，還沒等适應，又披上了厚重的外衣，冬天又接踵而至。日子就這樣在指縫中溜走，時間一直在往前走。林也看着天空，終于馬上要高考了。
三年的準備，就為了一個星期後的那天。
他已經回家複習了。吃過晚飯後，林也到樓下取水電費單子。意外裏面有一封信。是兩個星期前寄來的。
林也打開信。一貫流暢好看有夏清獨特風格的字體。
林也，你好。好久沒有聯系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搬家了。最近過的好嗎？K市的天氣怎麽樣？我好挂念你。來信是想問你，你想考什麽城市，什麽學校。如果沒有造成你的困擾，請一定給我回信！
看完，林也覺得夏清沒良心。
他提筆寫了一封。
夏清，你好。你叫我等你來信，我等了兩年才收到你信。難道不應該跟我解釋為什麽你會不告而別嗎？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為什麽？這幾年你是怎麽過的？你說想知道我考什麽學校，好的，我告訴你。我想考S市的師範，因為我母親是人民教師。請你一定考上這個學校。如果我們在大學見面了，一定要回答我的疑問。
第二天，林也把這封信寄出去了。
後面幾天沒有回信，果然是沒有良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