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林玥挑了一件簡單的白底橙色碎花連衣裙,化了淡淡的妝,拎起手提包和禮物盒。林瑜前一天發消息,希望林玥提前到後臺找她。
林玥在迎賓桌交了禮金,走進婚禮會場。會場裏都是服務員在忙碌,客人還沒有來幾位,布景的主色調是海藍色,搭配着大量香槟玫瑰的裝飾造型。林玥走到舞臺後面,找到去後臺的通道。
林瑜還坐在化妝鏡前,造型師還在調整她的發型。看到林玥走進來,林瑜忙跟造型師說,“先停一下。”
十多年來,除了爸爸和哥哥,這還是林玥第一次被“親人”抱着。林玥的手緊了緊,然後就松開了林瑜,“妝別花掉了。”她把禮物袋遞到林瑜手上,“小禮物,新婚快樂。”
林瑜開心地打開盒子,“你自己做的嗎?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海的顏色?”
林玥笑,“我和你一起生活了兩個多月哎,而且你婚禮的請柬也是海藍色。”
正說笑着,林立康也到了後臺這邊,他正低頭看着一張紙,“小瑜,流程最終版就是剛才主持人給我這份吧?”聽到笑聲,他擡頭看了一眼,愣住。
林瑜從父親手裏拿過流程單,掃了一眼說,“是的,按這個來。”接着說,“我造型還沒做完呢。要不你們過一會兒再來?”
林立康先離開了,林瑜對着林玥也離開的背影說,“謝謝你來。我媽媽很快也會到,你就直接去會場按位置坐吧。”
林玥背對着林瑜,點點頭,把化妝室的門帶上。林立康在連廊處站着,看着外面的天空。
大雨酣暢淋漓地下着,仿佛在傾瀉積壓已久的憋悶。聽到了腳步聲,林立康無奈地說,“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認我這個父親了嗎?”
林玥冷冷地說,“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和您重複這句話,我的父親是林水生。”
林立康轉頭看着她,略帶懇求,“玥玥,你媽媽已經離開了這麽多年,我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這些年自己一個人在壇州,為出國攢錢。我虧欠你們母女太多,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幫幫你,別再拒我于千裏之外…”
林玥打斷他,“林伯父,我叫您一聲伯父是看在林瑜姐姐的面子上。我們之間一直沒什麽來往,您和我的關系沒有近到這麽親昵地叫我的名字。我感謝您一直以來想幫助我的好心,是出于你所謂的父親對女兒的愛也好,是出于想彌補的愧疚也好,這些好意我心領了。我可以自食其力養活我自己,也可以為我自己的夢想做準備,雖然…請原諒我,我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也不知道如何來接受。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能…很多事情是無法随着時間愈合的。我們都多一點相互理解,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
說完這番話,林玥不想看林立康的反應和表情,往婚禮會場方向走去。賓客來得七七八八,林玥看到趙萍阿姨身着紫色套裝,十三年過去了,時光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應有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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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感受到注視,趙萍也看向林玥所在的方向,她好像還花了幾秒鐘在想這是誰,林玥禮貌地點了一下頭。認出來這個擁有充滿光彩的杏眼的女孩,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也沒有回應小姑娘的點頭。
林玥在座位板上找到自己所在的桌,旁邊幾位都是打扮得極為精致的女生,估計是林瑜的好朋友。會場的燈光越來越暗,星星閃爍般的舞臺效果打出來,全場也自動安靜下來。
燈光聚焦到宴會廳門口,在整場如晴日夜空又如略帶波瀾的海的氛圍裏,林立康挽着林玥的手臂,沿着地毯走向舞臺。舒曼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的旋律傳來,引人入夢,讓人沉浸在這樣的美好中。
林玥看着舞臺上的一對新人,聽着他們對彼此愛的誓言。過了25歲,曾經的同學、朋友都陸續結婚,林玥很少參加婚禮,也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未來的婚禮會怎樣,又或者說,不知自己是否能擁有一個真能攜手相伴的對象。
回家以後,林玥換下被雨略微打濕的裙子,洗澡卸妝。坐在書房的桌子前喝着熱牛奶,她打開自己的臺式機,找到下周即将參與競标的文件,又從頭開始看。
“智星杯青少年科技創意比賽是全國的頂級賽事,第一次落戶姚夏省,姚夏對這次競賽非常重視。對于這次競标,我們一定要做好充足的準備。”老板陳清蓬在開會時強調。
重新看完所有材料,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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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老辦法?”林玥無奈地問。
“以前還只是壓到成本稍高,這次要到成本價,否則拿不下來。”文姐語氣如常。
“林玥?”文姐很認真地看着她。
“嗯?”
“你是不是…睫毛膏用多了?”
林玥忙打開手機攝像頭,早起匆忙又很久不畫睫毛,導致眼部看着很怪異。
文姐忍俊不禁。到了競标地點,林玥跟文姐打了招呼,先下車,一路小跑到樓裏找衛生間,調整妝容。
為了盡最大可能拿下更多的客戶、開辟更多類型客戶渠道,這些年林玥對于各種方式已經見怪不怪。很多事情她沒有決定權,也不想成為有決定權的人,畢業以後的工作,她一直努力朝向好的“工作執行者”身份在努力,在部分允許她發表意見、拿主意的場合再做決斷。瑞辰的總員工數不超過30人,這些年人來人往,老板一直控制着公司人數,小規模團隊更利于員工意見的表達和工作效率的保證,但是也意味着每一位員工都要争做公司骨幹,為公司出力獻策,無法達到這一要求或者承受不了相應工作強度的員工自然會離開。然而近兩年随着客戶類型的來源越來越廣泛,越來越多的問題也由此産生,無可避免有更多權衡和妥協。關于這些變化,有些員工還會及時向老板提出,林玥從來不會是這個人,因為她不會将她的未來和公司綁定,她只是等待合适的時機“遠走高飛”。文姐作為她的組長,不可能不發現她兢兢業業的工作态度背後所隐藏的“逃避”,也偶爾在閑聊時會旁敲側擊。
林玥在這種時候也不含糊其辭,“我是想出國念書的。”
“我隐約有猜到。喜歡做飯的女孩很多,早起堅持做飯帶飯的屈指可數。不是‘迫不得已’不會這樣。可是只靠你一個人攢錢,要攢到什麽時候呢?”
“我的計劃是在畢業十年之內,不管到時候有多少,我都會出去的。”
“十年…”文姐若有所思。“出國念書有家裏支持是最好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家具體情況,但是想出國,有機會還是越早越好。工作久了,人的各種狀态都會變化。”
林玥點點頭,“謝謝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