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亮

月亮

016/楚天江闊

談楚晏看起來已經很是瘦弱了,但抱在懷裏的感覺更加瘦弱,活像抱了一把骨頭。

封馳烈皺了皺眉:“你硌着我了。”

“硌硌更清醒,”談楚晏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快跑,晚了要壞事。”

這手拍的位置太讓人敏感了,封馳烈用舌尖頂了頂牙:“動嘴就行,別動手動腳。”

不給談楚晏回話的機會,他用力夾了一下霜寒的肚子,霜寒跑的很快了,談楚晏一張嘴就會灌一肚子風。

果真是瘋人騎瘋馬,一點也不顧及他這個小可憐。

大風卷着墜雪,吹的談楚晏臉疼,他伸手扯開封馳烈身上的大氅,将自己整個人都縮進去了,這才覺得自己重新回了人間。

見人自己找到了取暖的方法,封馳烈跑的更瘋了,仿佛要飛起來一般。

霜寒确實是好馬,天還未亮便到了王城外。

此時城門未開,封馳烈帶着談楚晏去了守衛薄弱、城牆低矮的地方。

他攬住談楚晏比女子還要纖細幾分的腰,飛身在霜寒的背上踩了一腳,便借力翻了進去。

談楚晏回頭望向站在原地轉了兩圈,自己跑沒了影的霜寒:“閻門主,你的馬跑了。”

“什麽?”封馳烈的速度太快,耳邊全是呼嘯的風聲,談楚晏的聲音又小,他幾乎沒聽見:“你大點聲再說一遍?”

談楚晏靠近他的耳朵喊道:“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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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封馳烈躲閃一下,身子一歪,差點從房頂上摔下去,但依舊沒減速:“這麽近,你控制點音量,耳朵都快被你震聾了。”

屁事真多。

天天說他是事精兒,自己也沒好哪去。

談楚晏在心裏無情腹诽,卻拿捏好聲音:“我說,閻門主,你的馬跑了。”

“讓他跑。”封馳烈絲毫不擔心:“城門開了,它自己就回往生門吃草了,跑了一夜也餓了。”

談楚晏抓緊他的衣襟:“這馬還挺有靈性。”

早知道當初就不送你了,王八蛋。

是的,沒錯,霜寒是談楚晏一年前送給閻烈的生辰禮,他那時想——閻烈如此烈性之人當配烈馬。

于是,他那時寫信給燕長風,讓他想辦法從塔赫裏王朝弄回來一匹汗血寶馬,送給閻烈做生辰禮,哪怕一擲千金也無所謂。

談楚晏雖未親眼見證閻烈收到馬時的樣子,但燕長風特意寫信告訴他,閻烈收到馬的時候非常開心,笑的大家都以為他瘋了。

如今看來,閻烈和霜寒相處的确實不錯。

而說道霜寒有靈性,閻烈也來勁了。

他說:“這馬肯定有靈性,畢竟送我馬的人也很有靈性。”

“······”

可以,拿他和馬比,小本本記上了。

談楚晏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封馳烈垂眸:“眼睛抽筋了?要吹吹嗎?”

“······”

談楚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閻門主,你別說話了,太悅耳。”

封馳烈:“好吧。”

這人怎麽還能出聲。

好吧,忘了他這面具是遮整臉的,根本捂不到嘴唇。

治不了他,還拯救不了自己嗎。

談楚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

封馳烈将談楚晏送到淩寒閣就離開了。

雖說拓跋柔身死這件事和他的兩個身份都有點關系,但和封池烈這個身份的關系比較要緊,畢竟是和他定過娃娃親的人。

而這件事無論被談楚晏僞裝成什麽樣,王上肯定都要召見他,所以他必須盡快返回将軍府候着。

談楚晏站在門口目送了須臾,便轉身進了淩寒閣。

燕長風迎上來,滿臉擔憂之色:“公子,你這眼底怎麽青的這麽厲害啊。”

能不青嗎。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

“燕叔,之前那個從錫伯族帶回來的侍女在哪裏?把她帶過來,我要見她。”談楚晏忍着困意,聲音卻透露出倦意。

燕長風按照談楚晏的吩咐把人帶了過來。

侍女是燕長風前年去錫伯族經商救回來的。

救回來以後才發現,這名少女竟是拓跋柔身邊伺候的侍女,因容貌出衆被拓跋正給看上了。

但還未來得及做什麽,于氏便發現了這件事,她給侍女安上一個“惑亂”之名,狠狠的懲罰了一頓便将人賣進了青樓。

陰差陽錯,侍女逃了出來,又遇見了燕長風,被他給救回了淩寒閣。

後來,侍女又加入了淩寒閣,聽閣裏人說過一些關于談楚晏的事。

談楚晏打量了一下侍女,年齡不過十七八歲,容貌昳麗,看起來如兔子一般膽小。

她跪在地上,細聲細語:“公子金安。”

“起來吧,”談楚晏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說話天衣無縫:“我聽燕叔說你是錫伯人,對嗎?”

“是,小女子是錫伯人,曾經在錫伯可汗身邊······”侍女說道自己的遭遇就忍不住哽咽。

“別哭,我不問你這些。”談楚晏擡手制止了她:“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侍女道:“小女子名叫阿依夏,用漢話說,是月亮的意思。”

“阿依夏,”談楚晏走到她面前語氣輕柔:“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去做,你願意嗎。”

阿依夏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願意。”

“別着急答應。”談楚晏給了她選擇的機會:“這件事要是敗露,是有可能丢命的,你可考慮好了。”

“我考慮好了。”阿依夏神色堅定:“我的命是淩寒閣救的,公子讓我做什麽便做什麽。”

“多謝。”談楚晏轉瞬正了神色:“你對拓跋柔了解多少。”

阿依夏回憶了一番:“長樂公主的喜好和性格我基本都了解。”

談楚晏若有所思:“那讓你扮演她,能像幾分。”

“能像八九分,拓跋正和于氏都認不出來。”阿依夏道:“以前在錫伯的時候,公主總是出去玩,我就經常給公主當替身。只是現在沒有易容的東西。”

“很好。”談楚晏雙手合十:“易容的事你不用擔心,燕叔會。”

燕長風拿來工具,按照印象替阿依夏易了容,惟妙惟肖,仿佛死去的拓跋柔重新活了過來。

收起工具,燕長風不解的看向談楚晏:“公子,我剛才聽探子說長樂公主死在了來訪的路上,真的嗎?”

“是,其中利害不用我說你們應該都懂,”談楚晏凝視着阿依夏:“這回你怕嗎?”

“不怕。”阿依夏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我已經死過一次,所以無懼生死,惟願能報公子救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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