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承志
承志
019/楚天江闊
“你給我閉嘴!”楚清漪一拳揮了出去,但她心軟還是沒有打到藍月身上,拳在空中一偏,錘在了旁邊的樹上,積雪嘩啦啦的墜了一地,血珠沿着樹皮滑下。
楚清漪揪住藍月的衣襟,微微彎身:“藍月,你記住了封馳烈是我弟弟,永遠都是我弟弟,親弟弟!更況且将軍府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會護他至死,你明白了嗎?”
藍月和她對望:“公主,欲成大事者——”
楚清漪怒喝:“藍月!”
藍月無畏,把話繼續說完:“當無情無義!”
楚清漪咬牙切齒:“如果真的讓我這樣做,那我寧願當一個碌碌無為的庸人。”
楚清漪松開她:“藍月,我一直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但我發現你······似乎不是。”
“公主,我只是——”
藍月話沒說完,楚清漪便打斷了她:“今日之事,我當你是為我好,但我更希望你能明白我在想什麽,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是。”藍月還是有些不甘,她不希望楚清漪被牽絆住。
但楚清漪接下來的話卻叫她收了這個念頭。
“藍月,”楚清漪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哪一天你出事了,我拼了命也會救你的,明白了嗎。”
藍月垂下了眸子,抽出懷中的絲巾替楚清漪包住了傷口:“我明白了。”
“起來吧,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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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楚清漪重新沒入了林子。
藍月跟在她的身後,滿眼憐惜。
将軍有公主護着,可誰又能來護着她呢。
楚清漪不知藍月心中所想,正仔仔細細的搜索每一個地方,沾了滿身霜雪和塵埃。
楚清漪才要拍去肩頭的雪,便有人在遠處喊:“找到長樂公主了,找到了!”
聞言,楚清漪轉身就跑,地太滑,她踉跄了一下,藍月手疾眼快,立即伸手扶住了她。
但還沒站穩,她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在雪地紛亂的腳印中印下屬于自己的腳印。
明明嬌小,卻又那樣的有力量。
見到渾身污濁、狼狽不堪的“拓跋柔”,楚清漪的眼眶瞬間湧滿熱淚,但是她不能哭,只能盡數憋回去。
楚清漪還未有動作,“拓跋柔”卻先撲上來抱住了她,哭的泣不成聲,一副受到了驚吓的樣子。
但是當楚清漪将人帶上馬車,那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子,擡手抹了抹臉,眼神淩厲,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
藍月騎馬過來的,所以楚清漪只身,進了馬車,看見這幅模樣的女子她愣了一下。
阿依夏用回自己的聲音,直言真相:“公主,真正的長樂公主已經死了。”
她頂着楚清漪震驚的眼神,繼續道:“我是五殿下連夜返回淩寒閣,請求燕閣主相助幫忙安排的替身,在身份徹底被拆穿之前,我會扮演好長樂公主,也請您将戲演的逼真一些。”
楚清漪很快就調整好情緒:“既然如此,你不如不告訴我你的身份。”
“五殿下叫我說的。”阿依夏道:“他說,‘長樂之死隐患太大,日後會發生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說我是假的,您必須一口咬死我是真的,且神色也不能有遲疑,這樣才能不被人牽着鼻子走。’”
楚清漪心下駭然:“難不成他昨晚就找到了拓跋柔的屍身。”
阿依夏道:“是,已經處理了。”
楚清漪忽然有點害怕談楚晏,但也明白其中利害:“我會演好的。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不多。”阿依夏道:“五殿下,燕閣主,您,我,還有封将軍。”
楚清漪最後又問了一下阿依夏的名字,便沒在說話了,帶着她返回公主府。
***
大庸皇宮,年輕的帝王毫無身為天子的威嚴,他跪在地上任由太後鳳鳴鳶責罰。
鳳鳴鳶一身紅色的朝服,臉上的妝容濃重,不顯老态容顏威嚴盡露。
她将戒尺狠狠的抽在百裏承志的身上,厲聲道:“孽障!誰讓你給荊國傳信的!”
百裏承志身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挺直背脊,忍着疼,道:“母後!此信若是不傳,錫伯必然攻打荊國,屆時受苦的只有百姓,我不願看到這樣的場景!”
鳳鳴鳶又重重的打下了一戒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荊國與錫伯交戰,必會兩敗俱傷,屆時祁國也會發兵荊國,這樣大庸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荊國,在打祁國與昭國,重新完成統一!”
“是,可是這樣的統一有意義嗎?”百裏承志仰頭望着鳳鳴鳶:“滿目瘡痍,民不聊生,不如不統一!”
“孽子!”鳳鳴鳶眉峰一挑,一巴掌抽在了百裏承志的臉上:“你父皇生前最遺憾的事就是沒完成統一,你看看你在做些什麽?你對得起你父皇嗎?”
“那不一樣,那時候天下動蕩,三國初分,父皇自然着急。”百裏承志嘴角溢出血痕:“但現在天下平衡,百姓安樂,我們若是強行統一,又能延續多久呢。”
“你給我閉嘴!”鳳鳴鳶瞪着百裏承志:“若不是你父皇只有你一個孩子,我真想掐死你!你給我留在寝宮好好反省,什麽時候知錯了,什麽時候再去上朝。”
百裏承志輕嗤一聲,高聲道:“兒臣,恭送母後!”
鳳鳴鳶離開,百裏承志蹭去嘴邊的鮮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道身影從暗處顯現出來。
他立刻扶住百裏承志,皺眉道:“疼嗎?”
“疼死了。”百裏承志自己褪去龍袍,露出新傷疊舊傷的後背,從床頭拿出一盒藥膏遞給身後的男人:“阿昭,幫我上一下藥。”
聞昭手指沾上藥膏,在百裏承志的傷口上重重的按了一下,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百裏承志回眸看他:“輕點!謀殺啊!”
“知道疼,以後就少作。”聞昭冷聲道。
百裏承志将下巴搭在手上,笑了笑:“不行啊,得作啊,不然得死多少人啊,我不能讓大庸在鮮血中走向滅亡。”
聞昭無奈:“可你又能改變多少。”
“全力一試,剩下的便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百裏承志仰頭望着帳頂,聲音沙啞,長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