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妄念

妄念

036/楚天江闊

荊國地處西北,每年一月的天氣都是沖着凍死人去降的。

繞是尋來了紅蘿炭,百裏榮華還是被凍病了,她頭上戴着點綴着珠玉的額巾,手裏抱着暖爐,李德玉跪在塌邊替她捏着腿。

“娘娘,”李德玉看了一眼閉目凝神的百裏榮華,“有晏楚公子的消息了。”

百裏榮華剎那睜開了眸子,殺意沖破病氣:“在哪裏?”

李德玉道:“有人在去往平川的官道上看見了他。”

“他這是要去平川?”百裏榮華喃喃出聲:“可他去那裏做什麽?”

李德玉道:“估計是平川的寒災影響到了淩寒閣的生意,他身為閣主得去看看吧。”

“随他吧。”百裏榮華用指甲摩擦着暖爐,發出刺耳的聲音:“反正人死了,什麽都是浮雲,立刻買人去殺了他!”

李德玉谄媚道:“娘娘放心,奴才昨夜收到消息就派人去了。”

百裏榮華垂眸看着李德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做的不錯,賞!”

***

官道。

封馳烈不爽的看着身下的馬,跑的實在是太慢了,要是霜寒在這裏就好了。

正想着,一匹瘋了似的馬沖了過來,而它的脖子上系着一條白布,迎風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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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馳烈定睛一看,那白布和晏楚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樣,無疑就是從他身上扯下來的。

而且這馬的品相看起來也和霜寒極為相似,封馳烈抓住時機,旋身而起,在身下這匹馬的馬背重重一踩就跳到了照夜的身上。

陌生人的騎乘讓照夜非常不舒服,它前蹄離地,想要把封馳烈從背上甩下去。

但封馳烈臂力太大,死死的繳住了缰繩,照夜怎麽甩也甩不掉。

不得不說,這馬真的和霜寒太像了,無論是性格還是長相,簡直就像是從小一起驢大的,烈的很。

不過,這種馬有靈性也是真的,封馳烈拽着缰繩,用力将照夜的脖子往後拽,硬生生将它掉了頭:“想救你的主人,就帶我去找他!快點!”

聽到主人而已照夜的情緒神奇般的平穩了,它又掙紮了一下,還是馱着封馳烈跑了回去。

照夜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長長的鬃毛只留下淡淡的影子。

明明只跑了不到一刻鐘,但卻如隔百年。

終于,封馳烈終于看見那抹消瘦的身影了,他背對着他而站,一身白色的騎馬裝早已被血染紅了,有他的也有刺客的。

他手撐着地,單膝跪在那裏,背脊因為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而他的面前是一片橫屍。

他做到了,單槍匹馬,用肉身築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了封馳烈的心頭。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談楚晏,他或許很忍不住想要把這樣一個人永遠圈在自己的身邊,像珠玉一樣捧起來,再也不要沾染血腥。

談楚晏那張臉天生就應該被守護,他應不該沾染血色與風霜。

但願不要是。

封馳烈忽然這樣想。

盡管不确定晏楚和談楚晏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他還是讓照夜又一次提取,眼看着只剩百米之距了,封馳烈想要穿過風雪喊他一聲。

可才張開嘴,數道身影忽然從密林中竄了出來,他們手裏握着鋒利的砍骨刀,沖的最快的那個,直奔那抹白色的身影,刀作勢就要往下批。

封馳烈喊到嘴邊的名字驟然變成爆呵:“滾開!”

“嗖!”

話音未落,長槍破風而出,亮銀色的槍頭穿過霜寒,重重的刺進殺手的身體。

那殺手的胸膛被長槍穿透,人又被帶風的長槍頂飛出去。

而這一飛幾乎擦着談楚晏的臉,槍頭突出來的勾戟不偏不倚的勾住了談楚晏臉上的面巾,将那不透色的面巾一起帶飛了出去。

掩藏在暗處的真相,頃刻間曝露在陽光之下。

談楚晏看着那柄長槍愣了一瞬,而後緩緩回頭,他望向那騎在照夜身上沖過來的男人,不由得沖他露出了一抹虛弱的笑。

笑?!

笑什麽笑!

封馳烈看着那張臉又氣又愛,但眼下沒有空教訓他。

封馳烈手拽着缰繩,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等從談楚晏的身側沖過去,他從馬背上吊下去夠起了長槍,手臂一震挑飛後面沖過來的殺手。

他的內心充斥着暴虐。

而這暴虐的源頭是談楚晏。

他氣他不聽話,他氣他擅作主張,他更氣他不顧死活的厮殺。

“噗嗤!”

封馳烈那一身武功不是靠死板的對練磨出來的,而是在戰場與死亡線上殺出來的。

最初建立往生門的時候,封馳烈門下沒有人,所以無論什麽任務都是他自己去做,而為了快速壯大往生門,他接的每一個任務幾乎都是半只腳踏進棺材的絕命任務,次次都帶着一身傷回來。

所以這十來個殺手根本不夠看,從頭到腳都被封馳烈壓着打,但架不住人多,封馳烈身上還是挂了彩,但至少比談楚晏好看一些。

長□□破最後一人的胸膛,封馳烈狠狠的把槍拔出來。

他下馬,将那被刀劍誤傷都開始漏棉花的紅色大氅撿起來,緊緊裹在談楚晏身上。

而後他的胳膊一用力就将談楚晏抱上了馬,緊接着他翻身上去,将人禁锢在懷中。

封馳烈單手拉着缰繩,讓照夜順着官道往前走。

這一回,他走的很慢,怕一快起來就把懷中這個奄奄一息的人颠死。

低頭看了一眼談楚晏,封馳烈磨了磨牙,将視線狠狠的別開。

笑。

還笑。

都他媽快死了,還敢看着他笑!

談楚晏知道封馳烈生氣,他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他胸前的衣襟,輕輕扯了扯:“你怎麽來了。”

“這話難道不應該我問你嗎?好好待在将軍府就這麽難嗎?”封馳烈低頭瞪他:“松手!不許撒嬌!”

談楚晏愣了一下,無辜的松手:“……我沒撒嬌。”

“我說有,”封馳烈咬着牙說:“就、有!”

“呸!我讓你看看什麽叫撒嬌。”談楚晏微微起身,将自己的臉送到封馳烈唇邊,上面被面巾的耳挂勾出紅痕,他擡手勾住封馳烈的脖子,只說了一個字:“疼。”

那聲音極輕,如同羽毛在心頭劃了一下。

談楚晏并沒有将這個姿勢持續太久,幾乎說完就重新窩了回去,閉上雙眼懶懶的說:“看見了嗎,這才叫撒嬌。”

“嗯,看見了。”封馳烈看着懷中慵懶如貓的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談楚晏——”

“什麽?”談楚晏睜開半只眼睛看他。

封馳烈喉頭滾動,眸中劃過濃烈的情.欲,他的聲音也有些緊了起來,直白袒露自己的妄念:“——親一下吧。”

“啊?”

談楚晏張了張唇,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唇還來不及合上,那人就附身親了下來,與他狠狠的糾纏在一起。

封馳烈的動作如狼一般兇狠,卻又帶着絲絲溫柔,而他的氣息也一點點滲透,從毛孔傳至四肢百骸。

談楚晏承認,他并不讨厭與封馳烈的親吻,相反還有點喜歡。他擡手摟住封馳烈的脖子,主動将自己送上去,和他的胸.膛相.貼。

兩顆心隔着骨骼與血肉同震,血液與靈魂在親吻中交融。

良久,封馳烈總算餍足的松開了他,卻還是用手指摩挲着那因為親.吻而變的糜.紅的唇。

談楚晏眸光天生含情,他收回胳膊,在封馳烈耳邊輕聲提醒:“将軍,你——有感覺了。”

封馳烈挑眉:“那你幫我一下?”

談楚晏縮回來身子,往他的懷裏拱了拱,呢喃道:“才不要,你快找個驿站給我包紮傷口,疼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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