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拉扯
拉扯
040/楚天将闊
翌日,天光大亮。
封馳烈和談楚晏睜開雙眼,兩人洗漱好準備下樓的時候,恰好看見紅纓軍過來尋人。
封馳烈趕快把談楚晏拉回了屋子。
談楚晏畢竟是以晏楚公子的身份出現的,若是讓他們看見談楚晏的臉,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而談楚晏出來的着急,并沒有帶備用的面巾。
對視片刻,封馳烈把紅纓鎖魂槍戳到一旁,對自己墨色的衣服伸出了手,他和談楚晏借了匕首,撩開外跑,從中衣上割下來一塊面巾,幫談楚晏系上。
黑色的布料圍在臉上,顯的談楚晏的肌膚是那樣的白皙,再加上他昨天受了不少細細密密的小傷,還多了幾分病氣。
将面巾系好,封馳烈粗粝的手指落在了他頸後突出來的骨頭上,輕嘆:“太瘦了,怎麽能這麽瘦呢。”
“還好吧。”談楚晏撩起面巾,鼓了鼓臉頰:“你看,這不挺有肉的嗎。”
“不,”封馳烈捏了捏他的臉:“還是要在長一點肉,抱起來舒服。”
談楚晏把他的手拍下去:“長什麽肉,你還想抱一輩子不成?”
封馳烈挑眉:“不可以嗎?”
“······”
談楚晏微愣,而後垂眸笑了起來,将剎那的心動掩飾起來:“可以啊,怎麽不可以,但是我必須提醒将軍 ,要我一輩子的代價可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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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看,”封馳烈好奇:“我來看看,我能不能付得起這個代價。”
“将軍可聽好了,”談楚晏仰頭看着他:“我這個人特別小氣,不喜歡分享男人。”
“所以,你若是想要我一輩子,”談楚晏的手點在了封馳烈的小腹上,感受着他的肌肉輪廓:“就得把你的心給我,做好只我一人的打算,若是敢三妻四妾,在外偷歡,我不僅會搞死那些莺莺燕燕,也會讓你不得好死。”
談楚晏的手向上滑,停在了封馳烈的心口上:“也就是說,從此以後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敢嗎?”
子嗣、三妻四妾,這些觀念是封馳烈從小就開始接觸的,如今忽然有人和他說,一輩子只能有彼此,确實是沖擊不小。
封馳烈攥住他的手:“那我們現在算什麽?”
談楚晏想了想:“關系比較清純的床.伴?”
“那你會和別人有這樣的關系嗎?”封馳烈一想到這個可能,心裏忽然難受的發慌。
“放心吧,”談楚晏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淡淡的看了一眼封馳烈:“和你的關系沒有斷幹淨之前,我是不會和別人這樣的,惡心。”
親密關系可以有,但同一時間只能有一個人,這是原則問題。
就像愛情,只有上一段結束了,才會開啓下一段。
封馳烈感受到了他的冷漠:“那你之前有和別人這樣過嗎?”
“我也想,可我有機會嗎?”談楚晏道:“身邊不是太監就是大叔,連宮女都見不到幾個。”
封馳烈松了一口氣,下意識補充了一句:“遇見你之前,我也沒和別人這樣過。”
“哦。”談楚晏漫不經心的問:“那你會把心給我嗎?”
“······”
看着封馳烈沉默的樣子,談楚晏的唇角微不可見的勾了一下,他知道,觀念的鴻溝封馳烈難以跨越。
跨不過去最好,這樣他實現了對師父的承諾以後,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離開了。
談楚晏向往的從來都不是高臺明鏡,而是身無枷鎖。
畢竟留在朝堂之中,就算有人護着他,為他披荊斬棘,也終究逃不過明争與暗鬥。
人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只要有一個人登上了高位,那麽就會有更多的人渴望登上高位。
好比大庸的衰亡,起初是因為外戚被權力的欲·望支配,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于是明光帝——百裏承志的爺爺那一朝開始重用宦官,成功打擊了外戚。
可到了洪武帝——百裏承志的父親那一朝,宦官的勢力空前絕後,大肆幹擾朝政,洪武帝為了打壓宦官,又不得不重用外戚。
宦官與外戚此消彼長,慢慢就形成了宦官與外戚争權奪勢的情形。
再加上三國争霸,外族侵擾,這萬裏江山岌岌可危,暗流随時都有可能變成驚濤駭浪。
談楚晏不喜歡朝堂裏的生活,無論是亂世還是盛世,所以他必須無牽也無挂,走的毫無顧忌。
談楚晏繞過封馳烈,推門走了出去:“走吧,下樓了。”
封馳烈又駐足了一會兒才提槍跟上去,他站在樓上看着談楚晏的背影,心裏腦海裏回蕩的全都是談楚晏剛剛說過的話。
——這一生只此一人嗎?
封馳烈現在還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跨過這道坎,也不知道自己對于談楚晏到底抱有什麽樣的感情。
可他卻清楚一點。
他想要談楚晏,要他這一輩子只屬于他一個人。
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他選擇了談楚晏,那麽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
思緒拉扯,靈魂顫抖,封馳烈一步一步走下了樓梯。
他到底要如何抉擇?
罷了,先做正事。
***
正跟掌櫃打聽人的将士一擡頭就看見了封馳烈,他擡腳就沖了過去,在封馳烈面前剎住了腳:“将軍,您沒事吧?!”
“沒事。”封馳烈心不在焉的問:“你來做什麽?”
“冀北将軍不放心您,”将士道:“讓我們出來尋您。”
“回去告訴冀北我沒事。”封馳烈道:“物資送到以後,先不要着急分,把每個城受災的百姓都集中到一起,讓将士們先熬姜湯給災民驅寒,然後統一施粥。”
“另外,棉衣先分給老人和小孩,不夠了去淩寒閣買。”
将士聽得十分認真,把封馳烈的話一一記在了心裏,疑惑的看着封馳烈:“那将軍您呢?不跟我們回去嗎?”
“暫時不了,我要親自看一看。”封馳烈道:“再說了,狼鷹騎那邊還有江澈,更何況母親也在,我現在去不去意義都不大了。”
“屬下明白了。”将士行禮:“屬下告退。”
過來尋人的将士一走,封馳烈就把目光投到了掌櫃的身上。
掌櫃站的筆直,心裏敲鑼打鼓。
他早就聽說荊國派了大将軍封馳烈過來赈災。
可封馳烈不是個殘廢嗎?
他眼前這個人看起來比牛都壯實,哪裏都跟殘廢搭不上邊啊!
掌櫃撲通一聲跪在了封馳烈面前,連連磕頭:“将軍大人有大量,小的一時鬼迷心竅才才才冒犯您的,将軍饒命啊!”
客棧裏沒客人,也不會有客人,畢竟這麽貴的屋子除了他們也沒誰能夠住進來了。
封馳烈叫吓進角落裏的店小二把門給關上了,而後坐到了談楚晏的身邊,撐頭看着掌櫃,心情不太好:“我有說要殺你嗎?”
掌櫃:“沒沒沒沒有。”
封馳烈一腳踹在了他的心窩上:“那你跟我哆嗦什麽?”
“小的害怕!”掌櫃捂着發疼的胸口:“小的只是害怕!”
“行,随便你。”封馳烈接過談楚晏給他倒的茶,問:“說說吧,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主子?”掌櫃裝瘋賣傻:“小的背後真沒主子啊!請将軍明察!”
“你當我是傻子嗎?”封馳烈用長槍挑起來了掌櫃的下巴:“在不說實話,本将軍就讓你體驗一下喉嚨被捅穿的滋味。”
掌櫃視死如歸:“那将軍就捅吧,小人背後沒有主子!”
封馳烈皺眉,簡直要克制不住自己,可真的把人捅穿了,他們就抓不到人了。
軍中審人一向大刑伺候,人受不了了,自然就說了。
可眼下沒有趁手的刑具,審不出效果。
封馳烈有點一籌莫展,談楚晏拍了拍他滿布青筋的手背:“別生氣,我來。”
談楚晏起身,蹲在掌櫃的面前,從靴中摸出改造過的柳葉刀,拿起空茶杯,在杯底劃了劃,發出輕輕的摩擦聲。
磨好刀,談楚晏掀起眼皮看了掌櫃的一眼:“你不說,無非就是篤定我們不敢要你的命,但知不知道這世上有許多折磨人的方法不要命呢?”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掌櫃看着反光的刀刃往後推了推:“沒有主子就是沒有主子。”
“哦,行,那就沒有吧。”
談楚晏說的漫不經心,一腳踩在了掌櫃的胸口上,而後又将人提溜起來,捆在了粗壯的柱子上。
他用刀劃開了掌櫃胸前的衣襟,輕啧一聲,暗道:還是封馳烈的身材好。
不過,說到封馳烈,談楚晏的心裏就翻湧起一股名為不甘的情緒。
明明是他不想要封馳烈跨越鴻溝靠近他,可當封馳烈真的猶豫以後,他的心底又開始難受。
談楚晏将這股不甘的情緒壓下去,将柳葉刀貼在掌櫃身上,割進肉裏,:“有沒有你自己說了算,但能不能把你活生生削成片,”談楚晏的手腕一用力,刀上便挂了一片晶瑩剔透的肉,一字一頓道:“我說了算。”
掌櫃疼的喊了出來,這一刀明明沒有流血,可這疼痛卻傳過四肢百骸。
談楚晏将那片從他身上割下來的肉甩到地上,準備開始割第二刀。
掌櫃哪裏受過這種懲罰,甚至連見都沒見過,所以第二刀還沒開始,他就松口了:“我說,我說,我全都。”
“上一個受這刑的人第九十九刀才吭聲,你這才一刀就受不了了,怎麽能行呢。”談楚晏睨了掌櫃一眼,将髒了的柳葉刀甩進柱子裏,就釘在掌櫃的旁邊。
與此同時,一股尿騷味在屋裏蔓延開來,掌櫃的吓尿了。
“廢物。”
談楚晏呢喃了一句,将面巾按在鼻子上,封馳烈身上的味道驟然竄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