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毒刺
毒刺
043/楚天江闊
“別鬧。”
封馳烈的語氣中壓抑着不可言說的情緒,要不是和爾日在這裏,他一定狠狠的教訓談楚晏一頓。
臨陣變卦,簡直就是大忌!
如果他們在行軍打仗,那可能就要把無數将士的姓命賠進去。
談楚晏見封馳烈的神色嚴厲,立刻收斂了許多,他從封馳烈的腰間抽走自己臨行前給他匕首,赤着腳走到了和爾日的面前。
腳腕上的鈴铛搖搖晃晃,聲音脆響。
“和爾日,”談楚晏蹲了下去,用匕首擡起了他的下巴,他輕咳一聲,用回自己的聲音,問:“拓拔柔在哪裏?”
他們可以找人假扮拓拔柔,錫伯為什麽不能找一個和拓拔柔相像的人去死呢?
而且事到如今,拓拔柔一定還活着。
不然錫伯為什麽不直接把這件事捅破?
那只能說明他們在用拓拔柔的姓名謀劃着更大的局!
和爾日昂着脖子,重重的呸了一聲,硬氣道:“老子不知道。”
雖然被踹斷了肋骨,但不至于渾身無力。
和爾日知道自己被下了藥,可他到底是什麽時候中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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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酒杯的時候嗎?
應該只有那個時候了,畢竟眼前之人的身上沒有任何幽香。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談楚晏扯下面紗,眼底恨意濃烈的看着和爾日:“那來算算我們之間的賬吧。”
和爾日粗着脖子道:“少往老子身上潑髒水!”
“我從來不冤枉人,看來是和爾日使者忘記了。”談楚晏将匕首狠狠的刺進了和爾日的肩膀:“我來提醒你一下,三年前,祁國王宮,一個叫天寶的小太監差點被你弄死的事,和爾日使者還記得嗎?”
天寶的長相不同于談楚晏,他長的素淨,甚至有一點女相,看起來十分招人憐愛。
這樣的長相于天寶而言是福也是禍。
***
三年前,祁國為了邊境的安寧,照舊與錫伯和親,和爾日則作為使者過來迎接嫁過去的公主。
公主出嫁事事繁瑣,和爾日便在祁國王宮小住了一陣。
不過幾天,和爾日風流好色一事人盡皆知,不少宮女都遭了他的毒手,都敢怒不敢言。
她們是下人,是賤命,根本沒有人會為她們主持公道。
有大膽的宮女找掌事的嬷嬷讨要說法,卻被反咬一口,說她們蓄意勾引。
這樣的事在祁國的王宮屢見不鮮,談楚晏早就習以為常了。
更何況,他就是在這樣的肮髒事中孕育出來的,又能說些什麽呢。
但他萬萬沒料到,這把火有朝一日竟然又燒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和爾日出使的第五天,也是公主出嫁的前夕,為了彰顯禮儀,談鴻運舉辦了宴會,談楚晏雖然不受寵,談鴻運還是讓他出席了。
談鴻運好面子,他才不要被蠻子們挑三揀四。
誰料,這場宴會埋下了禍根,和爾日竟然看上了天寶!
而當晚又趕上淩寒閣有事,談楚晏連夜出宮,留天寶守着殿裏。
談楚晏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日所見的場景。
他于黎明時分歸來,一推開寝殿的門,就看見天寶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一般躺在床上。
天寶衣衫淩亂,渾身都是被淩虐過的痕跡,後面更是泥濘不堪。
聽見聲音,天寶麻木的轉頭,見談楚晏回來了,他的眼眶瞬間擒滿淚水,聲音嘶啞的喊了談楚晏一聲。
“殿下……”
誰?
到底是誰?
談楚晏的眼尾氣的發紅。
宮裏沒有宮女,只有他和天寶相依為命,他們是彼此的親人。
談楚晏親自給天寶燒了熱水,将他抱了進去。
他拿着葫蘆做的水瓢,一下一下的給天寶澆水。
天寶哭了出來,狠狠的搓着身上的痕跡,他先是小聲呢喃,最後瘋了似的喊了出來。
“殿下,我不幹淨了。”
“我不幹淨了!!!”
談楚晏抓住了他的手,将人抱住:“天寶,別這樣,天寶!”
天寶将臉埋進了談楚晏的肩窩,他失聲大哭,哭夠了,他咬着牙,望着屋頂的梁木:“殺了他,我好想殺了他。”
“我幫你殺,”談楚晏捧住他的臉:“你告訴我,我幫你殺,你是我的家人,我絕對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
“不能說,不能說。”天寶搖頭:“不能讓殿下涉險,絕對不可以!”
天寶咬死了不說,但談楚晏心中有了答案。
除了和爾日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殺了和爾日祁國與錫伯的關系必然破裂,而談鴻運也不會放過他。
談楚晏從不在乎這些。
若非天寶的精神狀态不好,談楚晏當時就去追和親的隊伍,将和爾日千刀萬剮了。
但他怕天寶想不開,只能把這件事藏在心底,靜靜的等待機會。
錫伯不老實,談楚晏相信自己早晚會再度碰上和爾日的。
而為了給天寶報仇,他也悄悄在暗香樓和淩寒閣內部發了追殺令。
一旦遇見和爾日,就把樓裏清空,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告訴他。
他要親手審判和爾日!
終于,在半個月前,錫伯為了物資勾結蘇宰,并派和爾日過來暗商此事。
和爾日只身前來,住進了暗香樓,
暗香樓和淩寒閣內部早已将和爾日的畫像傳遍了,駐紮于平川三十六城的暗香樓樓主當機立斷,天時地利人和,他悄無聲息的清空了樓內的人,并僞造出寒災爆發經營不景氣的假象。
可當他給談楚晏傳信的時候,卻收到了談楚晏昏迷不醒的消息,只能轉而去找蕭玉堂。
蕭玉堂心思缜密,他當即前往平川三十六城,親自坐鎮。
得知談楚晏來了平川,蕭玉堂立刻給談楚晏飛鴿傳書,将這件事告知給他。
而這也是談楚晏臨陣變卦的原因。
——他要和爾日死無葬身之地!
***
看着談楚晏那雙危險與媚色并存的眸子,和爾日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神色貪婪的看着談楚晏:“原來那個小太監叫天寶啊。”
“別說,”和爾日一臉的回味:“那小太監真的挺不錯的,比那些宮女玩起來有趣多了。”
“和爾日!”
談楚晏指節顫抖,抽出插在他身體裏的匕首,血賤了談楚晏一臉,但他轉瞬又将匕首刺進了和爾日的大腿,擦着大血管而過。
“他媽的!”和爾日疼的罵了出來,顫抖着唇,喘着粗氣道:“老子告訴你,老子當年是奔着你去的,所以都是你害了他!“
談楚晏渾身顫抖。
他一直以為和爾日當年看上的是天寶,誰曾想竟然是他!
談楚晏不願意接受這個血淋淋的真相,卻又必須接受。
和爾日欣賞着他自責的神色,笑了出來:“難受嗎?難受就對了!等老子恢複了,老子就操.死.你,讓你——啊!”
和爾日的話還沒說完,封馳烈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
封馳烈将談楚晏拉起來抱進懷裏,輕輕的拍了拍他顫抖、單薄的背脊,柔聲安慰:“乖,抱抱。”
才說完,就扭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喘如死狗的和爾日,一腳蹬在他的胸口上,硬生生踩凹進去一塊。
“上一個在本将軍面前稱老子的人,已經被我一槍穿死了,而你——”封馳烈神色陰鸷:“只會比他死的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