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威脅
威脅
049/楚天江闊
“談楚晏人呢?”
封馳烈一回到軍營就開始找談楚晏,但他将主帥大帳裏裏外外找了一圈以後,并沒有看到談楚晏的身影,反而看見了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冀北。
封馳烈有些生氣:“我怎麽跟你說的?寸步不離的跟着他,結果呢,你把人跟哪去了?”
冀北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是屬下的失職,請将軍責罰。”
冀北确實是按照封馳烈的吩咐做的,誰曾想談楚晏竟然跟他玩陰的,一進主帥大帳他忽然就聞到一股幽香,整個人眨眼睛便失去了意識。
不過……
冀北如實交代:“對了将軍,五殿下見過夫人一面,他出來以後,狀态有些怪。”
“誰讓你讓他去見拓拔蘭的!”封馳烈恨不得拍死冀北:“我母親有多麽會煽動人心,你心裏沒點數嗎?”
冀北垂下了頭,他沒有告訴封馳烈自己放談楚晏去見拓拔蘭的原因。
封馳烈板着臉,問:“他們都聊了些什麽?”
“我……我沒聽清……”冀北道:“他們後來說話的聲音非常小,我剛想進去聽,就有人和我說,咱們軍營裏的糧倉失火了,我就過去查看情況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
封馳烈快要氣死了,他繞過冀北:“自己滾去領十軍棍。”
冀北:“是。”
走出大帳,封馳烈沖着晴朗的天空吹了一聲響亮的長哨,“魇”振翅而來,立在了封馳烈的肩膀上,而它的嘴裏還叼着一只不斷掙紮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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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魇”嘴裏的老鼠,封馳烈很是無奈,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這個祖宗,可祖宗偏偏喜歡出去打野食吃。
這一出簡直跟談楚晏一模一樣,動不動就亂跑。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他的态度有些惡劣,可後來何曾折辱與欺負過談楚晏?
回來沒有看到人,封馳烈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挖掉了一塊一樣,失落與窒息感洶湧而出。
封馳烈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原來,他在他的心中已經變的這麽重要了嗎?
封馳烈揪住耗子的尾巴,将耗子從“魇”的嘴裏拽了出來,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耗子不幹淨,不許亂吃。”
看着地上抽搐兩下就沒了氣息的耗子,“魇”在封馳烈的肩上不滿的跺了跺腳,表示抗議。
封馳烈置之不理,拍了一下“魇”的頭:“去,把晏楚找到,然後帶我去見他。”
“魇”把頭扭開了,明顯不想幹活。
封馳烈的手放到了“魇”的尾羽上:“去不去?不去我就把你屁股上的毛全都薅禿了,讓你再也沒有辦法勾引小母鷹!”
聞聲,“魇”立刻拍着翅膀飛走了。
封馳烈暗道:什麽破鷹,非得逼他動粗!
***
平川雖然是平原,但一直往塞北的方向走,有一處萬丈懸崖。
此時此刻,談楚晏就站在懸崖的邊上,向錫伯的方向眺望。
多可笑,和爾日死前歇斯底裏的說,封馳烈是這個世間最肮髒的人,可誰曾想一切都是反着來的。
從始至終……真正肮髒的人只有他一個。
他的母親是可憐人,但母族卻不是,他們為了土地與糧食縷縷侵犯中原的大地,致使無數人死在邊境的戰場之中。
而他的父親又是個十足十的混蛋,談鴻運為了自己王權霸業,不惜殺手足、弑親子,甚至連自己的父王也沒有放過。
為了盡快繼位,談鴻運在已故王上的飲食中做了手腳,提早送他上路了。
盡管這些事不是談楚晏做的,可他卻留着他們的血。
倘若某一天錫伯被徹底打垮了,他的身世也不在是秘密,那些因為錫伯失去兒子、丈夫、父親的人就會把他當成宣洩的對象,甚至希望他去死。
講理?
他們才不要講理。
父債子償,償錫伯的血債也是同樣的道理。
談楚晏收回了視線,望着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一刻,談楚晏忽然意識到,他竟然開始害怕千夫所指了。
以前他并不害怕的。
因為那時的他無牽無挂,心中只有對師父的承諾。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對封馳烈動心了,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幹幹淨淨、滿身清明,将最好的一切展現給封馳烈。
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若是繼續放任自己的感情滋生,那麽終将會連累封馳烈,讓封馳烈和他一樣,成為被世人讨伐的對象。
談楚晏的手握了起來,修剪整齊的指甲刺進肉裏,腦海裏全是拓拔蘭在帳中說與他的話。
拓拔蘭将封馳烈的身世告訴給了他,用一種戲谑的眼神看着他,說:“震驚吧,駭然吧,但事實就是從此,任何權勢的背後都是經不起探究的髒污。”
“對了,你知道嗎。”拓拔蘭說:“那時,我是故意出現在你面前的,好把你引過來見我。”
“你引我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談楚晏扭頭看了一眼,不知冀北的身影是何時不見的。
“別看了,為了我們可以好好談話,我早就安排好了。”拓拔蘭嘲弄的笑了一聲:“封馳烈真以為這樣就能看住我嗎?狼鷹騎到底是我和封成建建立起來的,就算他重組了狼鷹騎,裏面也有我的人。”
談楚晏覺得她簡直自信過了頭:“你把這些告訴我,就不怕我告訴給封馳烈嗎?”
“你告訴去啊,反正你們不知道是誰。”拓拔蘭有恃無恐:“更何況,我猜的若是沒錯,封馳烈應該早就知道狼鷹騎不幹淨,畢竟你和親的消息傳出來的速度太快了。”
談楚晏抿緊了唇,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與不爽。
以往都是他算計別人,如今卻成了別人來算計他。
拓拔蘭将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心情莫名的愉悅,問:“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把你引過來嗎?”
“當然想,”談楚晏隐去眼中的不爽,換上冰冷和無情:“但你若是想要借我的手傷害封馳烈,你想也不要想,我是不會讓他有事的。”
“放心吧,”拓拔蘭拍了拍他的肩:“我這人才不屑做這種趣味低級的事呢,我叫你來,只是希望你能在生死關頭的時候,救我一命,送我回錫伯。”
盡管拓拔蘭已經傳消息搬救兵了,但她可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人身上,她必須為自己謀求更多的生路。
而且,她要回家。
回到那片可以讓她盡情馳騁的草原。
不僅如此,她還要做回自己的可薄真,親自帶兵踏碎這片被欲望和仇恨浸染的土地,輔佐王兄建立一個沒有鬥争的新政權。
談楚晏非常清楚,放拓拔蘭回錫伯,無異于放虎歸山。
錫伯的女兒分為兩個極端,要麽是魏婉那樣溫婉可人的天生美人,要麽就是像拓拔蘭這樣在馬背上厮殺的巾帼,絲毫不比男人差到哪裏去。
談楚晏當即就否定了:“你休想,我不會幫你的。”
“不急于這一時,你再好好想想吧。”拓拔蘭靠近他:“你若是不幫姨母的話,姨母只能把你的身世捅出去,讓你成為被千夫所指的惡人了。”
“哦,對了,你千萬不要天真的以為,你沒做過那些事就無須承受謾罵,”拓拔蘭輕聲說:“只要你身體裏留着我錫伯王室的血液,你就會成為世人宣洩仇恨的對象,而那些和你有關系的人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你喜歡封馳烈,對吧。”拓拔蘭像是會洞察人心的怪物:“你想連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