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偷龍
偷龍
056/楚天江闊
天牢被劫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楚明翰的臉色瞬間陰沉。
“封馳烈。”
封馳烈與夜色中應答:“臣在。”
“去追,死也要把人扣在荊國,”楚明翰眼底劃過森森寒意:“實在不行就殺了。”
絕對不能讓拓拔蘭回錫伯,她不僅會讓荊國陷入戰亂,也會擾亂現在的局勢。
“臣!”封馳烈的聲音充滿決絕:“領旨!”
在衆人的注視下,封馳烈退了下去,帶人前往了天牢的方向,而談楚晏被留了下來,他強打着精神去猜到底是誰救了拓拔蘭。
是崔元慶還是鳳鳴鳶?
談楚晏一時間竟也拿不準了,但談楚晏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她們都是女人,多少有點惺惺相惜。
可惜,談楚晏猜錯了,去救拓拔蘭的人既不是崔元慶也不是鳳鳴鳶。
***
天牢。
拓拔蘭詫異的看着那個來救她的人。
“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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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蘭掙了掙手,卻沒有掙開,因為封成建握的實在是太緊了。
跟着封成建一起來的人全部都是從狼鷹騎退出來的舊部,天牢的守衛在他們面前不值一提。
而且,搞笑的是,這些人曾經是師生。
因為狼鷹騎的舊部退下來以後,就去了各個軍營當教頭。
面對曾經的老師,天牢的守衛簡直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出天牢這段路算是順風順水,封成建一用力,就把拓拔蘭抱上了馬背,而後自己翻身上去,揚長而去。
“封成建!”拓拔蘭的聲音響在夜色中,帶着隐隐的怒意:“你為什麽要來救我!”
“沒有為什麽,”封成建的聲音十分沉穩:“因為我答應過你,要永遠護着你。”
這是他們在一起時的承諾。
拓拔蘭的身子忍不住顫抖,鼻音濃重:“我不需要你護着,你滾!會有人來救我!”
“我知道。”封成建往城門的方向狂奔:“但我不願意讓你成為別人你手裏的刀,趟進這灘渾水。”
“從我決定向荊國複仇起,我就已經趟進來了。”拓拔蘭哭着說:“你也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害死阿烈的!”
封成建一怔。
良久,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自己可憐,也笑造化弄人。
“原來,”封成建嘲弄道:“你當年執意回錫伯,是因為知道了我換孩子的事啊。”
“呵。”拓拔蘭輕嗤一聲:“要不是我當年不小心聽見你和談鴻塵的談話,我還不知道自己給別人養了這麽多年兒子呢。”
“你聽我說……”
封成建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見了守在城門前的人。
他停住馬,将拓拔蘭緊緊護住。
繞是封馳烈想破腦袋都沒想到,來劫獄的人竟然是封成建。
他将視線放到了封成建的腿上,情緒複雜的喊了一聲:“爹……”
喊完,他就不知道自己應該繼續說些什麽了,是問封成建為什麽會來劫獄,還是問他為什麽中風了還能騎馬一事。
雙方對峙着,空氣陷入死寂,跟在封馳烈身後的冀北和江澈對望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見震驚、迷茫與駭然。
靜了好一會,封成建打破了這叫人窒息的氣氛。
“二殿下,”他說:“別叫我爹了,我不是。”
“你喊我……”封馳烈握緊了手中的槍,呢喃着出聲:“什麽?”
“二殿下,”封成建又喊了他一聲:“你的母親是先王後,父親是王上,你原名楚亦逐,寓意逐鹿天下,聽明白了嗎?”
“不是,我不是,”封馳烈的眼底充斥上血絲,“二殿下早就死在了當年那場大火中,我不是!”
“你就是!”封成建大聲道:“那場大火是人為的!是我用自己的孩子把你換出來的!你明白了嗎?!二殿下!”
如果真的是這樣,拓拔蘭态度的轉變就有了答案。
可這樣的話,他的身上就背負上了血海深仇,所有人都知道當年那場大火是純妃派人放的,他又如何能看着自己的母親枉死。
與此同時,他也欠了将軍府一筆永遠也還不清的恩,他和拓拔蘭之間的恩怨也徹底分不清了……
愧疚與掙紮同時出現在封馳烈的臉上,盡管封成建看不清,卻也能想象的出,畢竟封馳烈在他身邊養了這麽多年,他太了解他了。
封馳烈是個愛憎分明的人,看似嚣張不服管,都是他的僞裝罷了,因為他要鎮住狼鷹騎,也要鎮住文武百官,只有強勢才能讓他立足,有一點退縮都會被啃的骨頭都不剩。
但他不想讓封馳烈愧疚。
當然,封馳烈也沒有必要愧疚,一切都是順水推舟的事罷了。
“二殿下,”封成建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和緩:“你不必覺得自己欠将軍府什麽,換你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死胎,不然我也不會那麽做,畢竟我也是一個父親。”
死胎……
封馳烈張了張唇,想要知道當年的事,可拓拔蘭的反應比他還要激動。
“死胎?!”拓拔蘭的聲音有些尖銳:“封成建,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憶當年的事,封成建神色悲痛……因為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妹妹。
***
二十五年前,荊國元宵宮宴。
封成建帶着壞胎九月的拓拔蘭一起,他本不想帶着拓拔蘭一起的,畢竟她身子重。
但草原來的女子可沒有那麽嬌氣,而且十分喜愛熱鬧。
聽說封成建不打算帶她參加宮宴當即就不樂意了,她氣沖沖的攔下來封成建的馬車,質問:“為什麽不帶我?”
封成建無奈的看着自己那懷孕期間還總是上蹿下跳的妻子:“宮宴好幾個時辰,我怕你累。”
“放屁!”拓拔蘭挺了挺肚子:“才九個月!我母親懷我九個半月的時候還參加我們草原的篝火晚會呢!”
“嗯。”封成建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事兒,夫人回去當晚就把你生下來了。”
“……”
拓拔蘭臉色一滞,直接胡攪蠻纏:“我不管,你今晚必須帶我一起,要不然我就回錫伯過年!”
萬分無奈之下,封成建只能帶上拓拔蘭。
可誰曾想,宴會開到一半,爛事接踵而至。
拓拔蘭忽然早産,王後的宮殿也燒起了沖天的大火。
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妹妹,封成建絕對是那場宮宴中最不好過的人。
他守着正在生産的妻子,卻又想去看看妹妹那邊的情況。
這時,一直跟在王後身邊的福伯忽然抱着二殿下來找他。
福伯一臉漆黑,他跪在封成建面前,把剛剛滿月的二殿下遞出去:“王後娘娘……娘娘她殁了,老奴求将軍救救二殿下吧!您是唯一能護着他長大的人了!”
封成建一聽就明白了,這場大火是人為而非意外,目的就是燒死這個孩子。
封成建接過孩子,焦頭爛額,而這時穩婆又一臉喪氣的走了出來:“将軍……”
穩婆欲言又止,封成建鋒眉緊皺:“快說!”
穩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回将軍,孩子……孩子死了……”
“不可能!”封成建不信:“太醫把脈的時候還說孩子很健康!”
“老奴不敢撒謊。”穩婆道:“孩子先天不足,生下來就沒有呼吸。”
“福滿堂!”封成建急道:“你給孩子瞅瞅,快點!”
福伯接過了死嬰,細細查看:“将軍,那婆子說的沒錯,孩子确實是先天不足。”
封成建的臉空白了幾秒,而後他迅速把就兩個孩子掉了個個。
封成建将死嬰塞進了福伯手裏:“把這個孩子抱去王後宮裏,從今往後,他就是二殿下,明白了嗎?”
福伯點了點頭,抱着死嬰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