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路

天路

067/楚天江闊

與封馳烈的迫切相比,李素然倒是顯得有些不緊不慢。

她緩步踏上臺階,停在封馳烈面前:“二殿下,只要你答應我的要求,護我們母子周全,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不覺得這筆交易很劃算嗎?”

封馳烈擡頭,神色冷漠:“是啊,确實挺劃算的,但我不想聽了。”

李素然錯愕的看着封馳烈,她還沒聽出封馳烈的話中之意,便忽然感覺自己的心口一痛。

低頭看去,只見一把漂亮的匕首齊根沒入了她的身體,而封馳烈正握着匕首的手柄。

李素然:“你——”

血順着縫隙流出,封馳烈的指尖都被染紅了。

他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的凝望着李素然,一字一句的說:“我的确想知道背後的真兇,但我更讨厭被人威脅。”

話音落下,封馳烈抽出匕首,李素然的身體随之向後倒去,從臺階上滾落下去,無聲無息的撞到了柱子之上。

冀北和江澈對視一眼,誰也不敢說話。

封馳烈看了一眼李素然,又看了一眼她滾出來的血痕,開口:“冀北,江澈。”

“屬下在。”

兩人同時應聲。

封馳烈皺了皺眉,道:“把這裏收拾幹淨,他不喜歡血腥。”

江澈:“……”

冀北:“……”

那您還搞成這樣,掐死不好嗎。

心裏無限腹诽,兩人還是任勞任怨的轉身。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才轉身,就看見談楚晏逆着光踏了進來。

談楚晏解了披風,扔給冀北,而後示意他和江澈出去。

兩人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還把敞着的門給關上了。

談楚晏步步往前,踏着血痕走到了封馳烈面前。

他将銀月從封馳烈手中抽了出來扔到地上,而後摸出懷中的帕子替封馳烈擦拭沾染了血跡的手指。

封馳烈的手指很漂亮,骨節勻稱纖長,指腹處長着粗粝的繭子。

“怎麽了,”談楚晏垂眸看着他:“火氣這麽大。”

封馳烈擡手勾了一下談楚晏,讓他坐到自己的腿上,聲音莫名的委屈:“她威脅我,晏晏。”

談楚晏笑了起來:“她威脅你什麽了?”

封馳烈靠在了談楚晏的身上,緊緊的抱住他的腰,一言不發。

談楚晏丢了帕子,擡手摸了摸封馳烈頭發:“怎麽不說話,難道我聽不得。”

遲疑片刻,封馳烈道:“她告訴我,殺害我母親的兇手另有其人,”封馳烈頓了一下,悶聲問:“你覺得會是誰?”

談楚晏嘴角的笑一點一點淡了下去。

還能是誰。

答案已經鋪在明面上了,只能是百裏榮華暗中慫恿了李素然。

而百裏榮華作為大庸的長公主,鳳鳴鳶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甚至有可能是她指使百裏榮華這樣做的。

可若是這樣的話,那麽他們和百裏承志之間的關系就會變的微妙起來。

無論百裏承志再怎麽不喜歡鳳鳴鳶的所作所為,他們到底是血濃于水的親母子。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終将站在對立面上,畢竟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同樣,這個消息對于談楚晏而言也不太樂觀,但幸好他早已做好了被算計的準備。

談楚晏的手指順着封馳烈的發絲滑動,最終停在了他的下巴上,将他的頭擡了起來。

“管他是誰,”談楚晏的拇指輕輕摩挲起封馳烈的胡茬:“爺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晏晏,”封馳烈握住他的手:“好張狂啊。”

“昂,”談楚晏勾了勾他的掌心:“跟你學的啊。”

封馳烈禁不住笑了起來,笑夠了,他用紮人的下巴蹭了蹭談楚晏的手背:“晏晏,是不是該幫我刮胡子了。”

“好啊,”談楚晏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抽出了封馳烈別在腰間面具,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但你是不是應該先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呢,閻烈,閻門主。”

“怎麽,”封馳烈把面具奪了過來,戴在談楚晏的臉上:“只許你有假身份,不許我也有嗎?”

“當然許啊,”談楚晏站起來,甩了甩封馳烈的胳膊:“起來了,刮胡子去了。”

封馳烈:“拉我起來。”

談楚晏用了用力,将手抽了出來:“沉死了,自己起來。”

***

靈江一戰,看似沒有多少人員傷亡,但崔元慶損失慘重,他失了對靈江的控制權,增加了南下的難度。

與此同時,荊國也重新回到了封馳烈手中,叫崔元慶腹背受敵。

但南下攻打大庸,可不止水路這一條道,他們還可以從錫伯繞路而行。

只是這條路跋山涉水,還有一段終年積雪不化之地,無異于增加了行軍的難度。

崔元慶看着正在捱脊杖的拓拔柔,若不是她守江不利,如何會出現今日這般場景。

他無聲的點了點桌子,對着行刑的人罵道:“都沒吃飯嗎,用點力,給我往死裏打!”

“大總管息怒!”吳廣平趕快阻止崔元慶:“還請大總管留長樂公主一命。”

崔元慶氣不打一出來:“留她何用,今天能給我把靈江弄丢了,保不齊明天就能給我把這方寸之地也弄丢了,毀了我幾十年的心血!”

“大總管,這事也不能怪長樂公主,屬實是五……談楚晏的算計太精了,”吳廣平說:“而且留着長樂公主錫伯軍才能任我們差遣,如今這局面,我們不能沒有了錫伯軍的支持,大總管三思。”

崔元慶揉了揉眉心,擡手把行刑的人揮了下去:“今日饒你一命,再有下次,雜家絕不饒你!”

拓拔柔咬着牙,忍着背脊上的疼痛站了起來:“多謝大總管。”

“滾下去。”崔元慶不耐煩的別開了頭:“我不想看見你。”

拓拔柔踉跄着身形退了出去,她無視周圍打量的目光,強吊着最後一絲神智往自己的住處走。

待拓拔柔的身形從拐角處消失,吳廣平收回了注視着她的視線,開始平息崔元慶的怒火:“大總管,其實渡江可不止水路這一條道。”

“我是傻子嗎,”崔元慶白了吳廣平一眼:“可繞路而行,不等我們踏入大庸的土地,糧草就耗盡了,打個屁的仗。”

“大總管誤會了,”吳廣平指了指天:“我說的另外一條道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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