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神兵

神兵

069/楚天江闊

有了雲舟,靈江對于崔元慶而言就不在是阻礙。

不過,讓談楚晏真正擔心的倒不是崔元慶,反而是西夷人。

談楚晏曾在祁國王宮見過西夷人,他們長相粗狂,發絲又黑又硬天生帶着卷曲,而為了出行方便,他們經常把頭發綁成兩股辮子垂在身前。

當然,最讓談楚晏在意的不是西夷人的外貌,而是他們這個種族的經歷。

西夷人最初的居住地是寒嶼。

那是一個漂浮在極寒之地海域上的島嶼,因為終年被冰山環繞積雪不化便取名為——寒嶼。

雖然生存環境惡劣,但那裏依舊有人生活,而且寒嶼上的人為了更好的生活,早早的就開始了對外界的探索,然後學會了經商。

本以為彼此之間可以一直保持這樣和平的關系,誰料寒嶼在百年前忽然開始解體,一點點沉入大海。

為了生存,居住在寒嶼上的人只能踏上尋找新家園的征程。

由于走的匆忙,糧食帶的也不多,他們登上了離的寒嶼最近的陸地。

這片陸地和寒嶼一樣,也處于極寒之地,沒有四季之分只有白雪皚皚,統治這裏的國家為自己取名為雪國。

據說,雪國國君當年念及雙方的交情,又不忍心看那麽多西夷人餓死在雪地中,就好心收留了西夷人。

可誰也沒料到,雪國國君這一行為給雪國招來了滅國之災。

西夷人包藏禍心,僅在三年後就發動了政變,将雪國王室和不願意歸順的朝臣屠殺殆盡。

自那以後,極寒之地只有西夷人再無雪國人。

而西夷人穩定下來以後就将目光投向了毗鄰的大庸,因為極寒之地無法種植糧食,所以大庸的沃土對他們形成了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為了防備西夷人,隐世于天麓山、不歸順于任何一方勢力的澹臺一族主動承擔起守關人的職責。

雖說大家都知道天麓山上住着澹臺一族,但因為天麓山地勢詭谲并沒有人知曉他們的具體位置。

然,事到如今,有了雲舟的加持,就算天麓山再怎麽難以翻越都将不再是阻礙。

談楚晏扒拉開賴在他身上的封馳烈,赤腳走到了桌案,提筆畫圖。

封馳烈跟上來,好奇的問:“你在畫什麽?”

“一些大概率能夠對付雲舟的東西。”談楚晏努力回想師父曾經給他畫過的內容。

畫完,談楚晏總覺得哪裏不像,他正想修改,封馳烈問:“你這畫的是火铳嗎?”

談楚晏的手頓住:“你見過這個?”

“我不止見過,我還有一把,是我……是封成建送我的生辰禮物。”封馳烈道:“除了這個,他還送過铳炮和雷震子,這些都是我二十歲以後的生辰禮。”

談楚晏放下筆,語氣中是無法遮掩的欣喜:“這些東西你還留着嗎?”

“嗯,”封馳烈點頭:“都被我放在往生門了。”

這些東西的殺傷力不言而喻,若是被人在家裏找到,十個封家都不夠誅的,所以每次封成建送給他這些東西,他都會在第一時間轉去往生門,以免招致滅族之禍。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荊國已經不複存在了,這些東西在哪都無所謂了。

談楚晏起身就要往外走:“帶我去看看。”

“等等,”封馳烈拉住了他的手,“你先告訴我,你是從哪裏看見的火铳?”

封成建曾和封馳烈說過,這些東西是他從母族帶出來的,絕不可以讓任何人看見,而他也藏的很好,談楚晏是萬萬不可能見過的。

面對封馳烈的詢問,談楚晏沒有隐瞞:“我并沒有見過火铳,我只見過火铳的圖解,是我師父在我十三四歲時畫給我看的,時間過去這麽久,我其實也記不太清了。”

聽着這個答案了,封馳烈的腦海裏忽然盤旋起自己二十歲那年,不小心偷聽到的遺言。

那天和以往的每一日都一樣,封馳烈拖着疲憊的身體從軍營回來,他走到将軍府後院時,不經意間看見封成建一瘸一拐的端着一碗藥往佛堂走去。

那裏只住一個人,封家老夫人。

在封馳烈的印象中,祖母的身體向來康健鮮少喝藥,出于關切他便暗中跟上了封成建。

那時的他早已比封成建厲害了,所以他跟了一路,封成建都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等封成建踏進祖母的屋子,封馳烈躍上了房頂,從瓦縫間看着祖母。

自封傾嬈去世以後,老太太就把自己關進了佛堂,從此她不問世事,只有每年家宴之時才會出來見一見人。

封馳烈記得在家宴上祖母看起來還十分有精神,這才過了不到半年,她整個人就變得非常虛弱,甚至連床榻都起不來了。

見封成建端着藥來了,老太太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将自己扶起來。

封成建照做,讓人倚靠着自己。

“娘,”封成建拿過藥:“大夫今天給您換藥了,可能有點苦,您忍一下。”

老太太推開了封成建的手:“娘快不行了,我接下來的話你一定要認真聽!”

“不會的!”封成建執拗的端着碗:“娘,先把藥吃了好不好,話一會兒再說。”

“說了不吃就是不吃!”老太太一把掀翻了碗:“你想氣死我不成!”

封成建:“娘……”

“閉嘴!聽我說。”老太太從懷中摸出一個哨子放到封成建手中:“這是我的信物,憑它你每年可以從澹臺一族手中無償獲取一樣熱兵,而你在天麓山将它吹響,就會有澹臺一族的人來為你引路了。”

封成建看着哨子面露茫然:“娘,你……”

“就是你想的那樣,”老太太閉上了的雙眸,将身後的人當成了自己所有的支撐:“我是澹臺一族的人。”

老太太虛着聲音說:“我們澹臺一族雖然是隐世家族,但每隔六十年就會派一名嫡系男丁出來,一來是為了家族的延續,二來是為了搜集信息。”

“到了我這一代,澹臺一族男丁稀薄,所以就派了我和妹妹兩個人出山,但是,”老太太抓住了封成建的手,聲音苦澀:“我和妹妹才下山就遇到了山匪,逃跑中我幸得你爺爺相救,但卻和妹妹跑散了,至今都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封成建回握着:“娘,您放心,兒子一定把姨母找到,讓你們團聚。”

“娘等不到了,”老太太的身體越發的無力,但她依舊死死的拉着封成建:“無論如何你都記住了,娘死後你一定要去澹臺族換熱兵,這是我們澹臺一族有史以來做出的最大膽的決定,這或許也将是你們日後活下去的希望。”

熱兵是什麽?

希望又是什麽?

封成建聽不懂,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自己的娘親,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老太太話音落下那一瞬,氣息也随之逸散了。

當時聽不明白老太太話中之意的人,不止有封成建,還有封馳烈。

可如今再去回想這些話,封馳烈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雲舟的打造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所以西夷人肯定很早就開始做準備了。

作為守關人的澹臺一族肯定察覺到了西夷人的舉動,因此開始研究能夠克制雲舟的熱兵。

研究熱兵這件事,換個家族還真不一定能做到,可換成澹臺一族就不一樣了。

澹臺一族是大庸三大隐世家族中最神秘,同時也是最強的存在,只因他們掌握着最精髓的兵器鍛造之術。

不過,鍛兵之術是澹臺一族的立身之本,他們怎麽可能外傳,既然如此……

封馳烈将人拽到自己懷中:“晏晏,你師父是從哪裏知道的火铳,又是誰教他畫的圖紙?”

談楚晏說:“是我師父的生母教會他畫的,然後我師父就教給我了。”

封馳烈問:“你師父的生母是誰?”

“是淑太妃,”談楚晏狐疑的看着封馳烈:“你問這個做什麽?還有封成建的火铳是從哪裏來的?”

封馳烈将自己知道的事盡數吐露,談楚晏思索片刻:“所以你覺得淑太妃是你祖……外祖母當年失散的妹妹?”

“嗯,”封馳烈點頭:“淑太妃還在世嗎?”

“我也不太清楚,”談楚晏說:“她出家了,我沒見過她。”

封馳烈:“出家?”

談楚晏:“嗯,我師父被送來荊國當質子那年她就出家了,和祁國王室斷絕了關系。”

人活着最痛苦的事莫過于生離死別,身為母親面對兒子的出質卻無能為力,肯定會被自責環繞,所以她原諒不了自己,亦原諒不了先祁王。

就如封馳烈無法原諒鳳鳴鳶的所作所為一般,她想要重新統一大庸完全沒問題,可她憑什麽要害無辜之人的性命。

不過,眼下這糟糕的情形讓他必須把家恨暫時放下,若是給了西夷人可乘之機,那麽他和談楚晏就沒有家了。

而且澹臺一族做出這樣大膽的決定,肯定也不希望這片土地被他人侵占,哪怕這片土地現在滿目瘡痍。

“你知道淑太妃在哪座寺廟清修嗎?”封馳烈問。

“淑太妃在天靈寺清修,只是自我師父去世以後她就誰都不見了,我曾接連拜訪三次都吃了閉門羹,所以我現在也不确定淑太妃是否還在世。”談楚晏猜到了封馳烈的想法:“如果淑太妃還活着,她應該會想見你,只不過你得有信物。”

“信物的話……”封馳烈想了想:“我的确沒有,但小白應該有,我記得拓拔蘭在他十八歲生辰時給過他一只镯子,那是我外祖母傳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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