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月光
第46章 黑月光
萬茜沒聽過他說這種話, 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得遲疑着問:“所以……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沈郁白:“從她高考完,我先表的白。”
萬茜扶額, 低嘆着說:“小白, 我平常不怎麽說你,但你這次真的挺過分的,這種事也沒有跟我說過, 你對人家是認真的嗎?杳杳再有一個多月就要去大學報道了,你呢?你爸都給你把學校聯系好了,你現在要怎麽辦?”
“我不知道。”他低了頭,聲音還是冷靜的,“大概就會各回各家吧, 我會出國, 也聯系了國外的賽車隊, 以後還會參加方程式比賽, 我會做自己想做的事。”
萬茜張了張嘴,有些訝異,看沈郁白這個樣子她還以為自己的兒子會為愛情放棄前程什麽的,會為林杳留下,卻沒想到他頂着那樣一副表情說着這樣的話。
沈郁白擡了眼,聲音緩緩的:“她不想讓我為她留下,她說人應該有點追求,國內沒有我想做的事,如果真要說我的人生要有什麽追求的話,大概就是還沒有拿到過F1的冠軍, 所以我會繼續。”
“她沒那麽喜歡我,我們都是不會被愛情沖昏頭腦的人, 你也不用太擔心,林杳不會跟我一起出國,我也不會留在國內荒廢自己。”
萬茜怔怔問:“你們在過家家嗎?談個戀愛玩兒?”
這種一開始就知道有時限的愛情,究竟有什麽意義?
沈郁白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如果以後再也遇不到像林杳這樣的人,那麽至少想在離開前留下一點溫存,還好林杳對他沒幾分真心,到時候就不會太難過。
他也說不好自己到底付出了幾分感情,可能比想象的多一些,亦或者多很多。
萬茜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是兩個人都願意的,她也不能置喙什麽,只是這種仿佛游戲一般的态度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不管你們是什麽态度,既然彼此都有好感,那就談到直到這點好感消失為止,媽媽希望到時候你們分手是因為真的對彼此沒感覺了,是順其自然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她覺得太陽穴的神經在不停跳躍着,撇過頭,半嘆着氣:“好好休息吧。”
屋外暴雨如珠,水珠濺到陽臺上,樓下的樹葉挂不住水珠,輕飄飄的樹葉被打得顫抖,一道驚雷劃過天空,整個世界轟隆隆作響,閃電的光照亮少年的背影,白色襯衫的袖口被挽起,小臂上鼓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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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隔壁的房間裏,林杳被這道雷吓得驟然睜了眼,她緩緩從床上坐起來,身上搭的被子滑下去,她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床上。
電視機已經被關掉了,耳邊除了雨聲再也聽不見別的,陰雨天沒什麽日光,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只有落地窗的玻璃外面有一些濺上去的水珠,聚成股流下。
林杳看見了床邊那個晴天娃娃,她掀開被子走過去,把那個娃娃的正臉轉過來,看見了一張歪歪扭扭的笑臉。
想也知道誰來過,只是這手藝确實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她有些忍俊不禁,牽着嘴角笑了下,眼睛彎起來,從衣櫃裏翻出了其它兩個娃娃,跟這個新的挂在一起。
三個娃娃自顧自地晃動着,卻是如出一轍的醜。
雨水止住以後,第二天很快就放晴了,林杳發現萬茜經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她疑惑地問過幾次,萬茜又笑笑說沒什麽,偶爾也會有意無意地說要是林杳真的是她的家人也很好。
林杳察覺到她估計知道了什麽,就去問了沈郁白,這家夥承認得坦然:“上次去你房間的時候被她發現了,我就告訴她了,反正也瞞不住。”
她的表情變得很沉重。
那麽現在的情況就很尴尬,雖然萬茜沒有表現出不悅的跡象,甚至還很歡迎她,但是這種住在別人家裏還把別人兒子撬走的行為總讓人覺得有些不齒。
林杳坐在床邊,沈郁白靠在她腿邊看着電影,自從不怕被萬茜看到以後,他倒是一點都不顧及了,陽臺都不爬了,大搖大擺地進她房間,或者讓林杳去他房間裏陪他打兩局游戲。
她看着他的腦袋,兩只手捧着他的臉把他的下巴往上擡,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然後輕皺着眉問他:“那這樣跟昭告天下有什麽區別?”
沈郁白仰着頭,靜靜地與她對視,額上的頭發滑落到兩邊,林杳垂下的短發紮在他耳朵上。
房間裏開着空調,溫度涼,他眨了幾下眼睛,眉梢微動。
“那就昭告天下呗,有什麽不好。”
林杳沉默着,半晌只說:“以後解釋起來很麻煩。”
到時候他坐飛機一走,他們都會開始追問了:還在一起嗎?還有聯系嗎?為什麽要分手啊?
想到這兒就頭疼。
沈郁白撐着身子往上擡了擡,喉結上下微動,微微斂目,輕吻上她,又不敢糾纏,只能溫熱吐氣:“那就不解釋。”
聲音啞,完全只剩下氣聲了。
林杳抱住他的脖子,低頭往下壓,張了嘴,兩個人的牙齒碰在一起,口腔變得濕滑,舌尖掃過上膛的時候會有奇怪的感覺。
也可能是她沒接過這樣的吻的緣故。
呼吸變得灼熱,喘息交織,她把眼睛睜開一個縫隙,往後退了些,只剩嘴皮貼在一起,熱度傳遞着,輕輕喘着氣。
“你倒是說得輕巧。”
電影裏的角色剛從樓上跳了下去,身體變成異形,主角團用槍掃射着,電視裏不停發出槍聲,一陣嘈雜。
誰都沒心思看電視,分開一會兒,唇又貼了上去,還燙着。
沈郁白捏住她的手腕往下扯了扯,把頭往旁邊側了側,抿去唇上的水意,輕輕蹙眉:“等下。”
林杳看着他,少年還有點緩不過來呼吸,從地上爬起來,嗓音沉沉:“我去趟廁所。”
她福至心靈地把頭偏到另一邊去,視線變得有些無措,也不知道該看哪裏好。
房間裏的溫度還很熱,喪屍片裏的喪屍已經被射殺了,空氣又安靜下來。
林杳聽到廁所裏有聲音,默默把電影的聲音調大了些,低了下頭,耳朵還有些發熱。
沈郁白洗完手出來以後,林杳已經換了別的電影看,坐在地毯上閑閑地轉着遙控器,說:“對了,你把手串摘下來給我吧,我換幾個珠子。”
他揚眉:“還有這種講究?”
林杳“嗯”了幾聲,沈郁白也沒多問,利落地摘下了遞給她,還提醒着:“換完了得還給我。”
她覺得有些想笑,語氣也輕松:“送給你了就是你的,我還收回來不成?”
林杳選的新電影還挺純愛的,畫面的飽和度也高,看上去就是夏天的味道。
沈郁白也百無聊賴地看,他覺得沒意思,但是林杳在邊上就很有意思。
他的手機響着,沈郁白看了一眼,表情又凝滞住,去陽臺上接了電話。
林杳靜靜看着電視屏幕上的畫面,依稀能夠聽見沈郁白的聲音。
“是的,我會恢複訓練……九月份吧。”
“明年的方程式比賽我會參加的。”
“……”
她用指甲扣了扣遙控板上的按鍵,表情仍舊不為所動。
九月份……嗎。
八月中旬的時候,到了林杳和白檸約好的時間,大概會去東北旅游一周,一群朋友前一天晚上就興奮得不行了,劉靜在群裏發了好些截圖,計劃着旅游地點。
王栩文和沈郁白也都在那個群裏,只不過兩個人都是各聊各的,沒互相聊過天,像鬧別扭的小學生。
白檸把民宿住房的安排發出來,還專門艾特了沈郁白和王栩文,說女生一間房男生一間房。
他倆都沒回應,白檸又瘋狂艾特,王栩文才被揪出來說:【不然讓我叔叔多給我們一間房吧。】
White:【1。】
白檸倒是無所謂:【那你去問問你叔叔吧,你們自己決定。】
最後也不知道王栩文問到了沒有。
因為只旅游一周,也不用帶太多的東西,林杳和沈郁白兩個人一人托着個小行李箱,在家門口跟萬茜揮手。
直到兩個人都走遠了以後,萬茜才靠在門邊,念叨着:“這架勢跟兩個人去私奔一樣。”
坐高鐵要七八個小時,沈郁白戴着耳機拿平板看電影,林杳覺得無聊,就抵着他的肩膀看了兩眼。
他低眼看着林杳,扯了一只耳機塞進她耳朵裏。
“要看一起看。”
林杳看了一會兒,視線又移到了他手腕上換好的水晶串上,月光石的偏光十分漂亮,在光下十分剔透。
她輕微斂住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拉上眼罩睡覺了,一覺睡到目的地。
因為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晚上了,林杳和沈郁白兩個人直接拎包入住,王栩文的叔叔還招呼着,說白檸她們到的早,已經去後山釣魚去了。
林杳把包放下,沈郁白說他要先洗個澡,她就在房間多待了一會兒,等着他一起去後山。
直到她的房門被敲響,林杳從貓眼裏看見了沈郁白,頭發還濕着,領口的扣子也不好好扣起來。
她開了門:“你弄好了?”
沈郁白指了指自己濕掉的頭發:“忘帶吹風機了。”
林杳開門讓他進來,指了指沙發:“坐那兒吧,我去找找。”
她把吹風機的插頭插進插排,發出嗡嗡的響聲,熱風吹到沈郁白的頭發上,林杳多看了兩眼,說:
“你頭發長了。”
沈郁白的手一下子頓住,眼睫也低了下去,面色變得冷淡。
是……不像他了嗎?
雖然林杳跟他重申過他和那個人一點都不像,但沈郁白還是會在某些時候拿自己與那張照片上的人作比較,她一句簡單的話也能讓他無法自制地多想起來。
心就是不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