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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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後，尹詞和成陽景明顯沒有這麽多時間相處了。
尹詞休息時成陽景在訓練，等到尹詞下課了，成陽景也還在訓練，見到成陽景的時間便少了，讓尹詞心中感到些許落寞。
但他也知道成陽景他們訓練忙，要準備很重要的比賽。
這天尹詞下課早，看了看時間，在教學樓門口停頓了一會兒，移動輪椅朝游泳館的方向去了。
游泳館還是開放的，但是只能進去參觀訓練，不能下水游泳了。
不過這也架不住學校的男女生跑來湊熱鬧，光是能看成陽景訓練對于他們來說便是一種享受。
并且今年在南大游泳館訓練的除了本校的學生，還有一些其他學校的學生。
都在為就将到來的比賽做準備，這次比賽要現在市上選拔，再到全國，最後才會定下去參加國際賽事的人選。
因此競争激烈，尹詞時不時都能感受到緊張的壓力，但成陽景似乎調節得很好，從來沒有心浮氣躁過。
今天恰好是周五，南大很多學生下午都沒課了，尹詞到游泳館時發現看臺都坐滿一大半。
熱鬧程度堪比正式比賽的時候。
他找了個角落位置待着，給成陽景發了條信息，對方訓練完會看到，便知道他來了。
雖然游泳館裏訓練的參賽選手變得多了起來，但尹詞還是一眼就能捕捉到成陽景。
身形高挑，比例優越，這人成陽景即便是在人群中，也是鶴立雞群的那一個。
況且就算是用泳帽把最能遮臉型的發型都擋起來，将大家都變成一顆顆圓圓的可愛的雞蛋，成陽景也是最好看的那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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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詞看着為嘴裏不停讨論着成陽景的這些學生，心中生出細微的傲然，他想，這些人都沒見過舒銀灣和成海森。
若是見過，便能知道成陽景是真的盡挑着父母的優越基因長的。
這些人沒見過，他卻見過，這點隐秘的小心思藏在尹詞心底，讓他像是吃了顆酸甜可口的糖，味蕾被刺激，帶動着神經隐隐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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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似乎要開始一場訓練賽，比賽的不只是南大的人。
經過這段時間常常來看成陽景的訓練，尹詞已經能辨認清楚成陽景的隊友了。
不過這次是各個學校的校隊成員各自派一位上場比賽，其他隊員不參加，南大無疑是選了成陽景。
雖然不是正式比賽，坐在看臺上的尹詞還是不禁有些緊張，手無意識地微微攥緊。
這些情緒感知是尹詞從前不曾有過的，卻因為遇見了成陽景，一點點被釋放出來。
尹詞發現他并不讨厭這些情緒，并且接納良好。
封閉的他，正在慢慢地走出那畫地為牢的圈子，借着成陽景的光，探頭向外張望。
比賽正式開始後，看臺上奇異地安靜下來，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看着場下的比賽。
片刻後有加油聲傳來，但尹詞沒有被搶走注意力，他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看着成陽景。
果然，成陽景真的好似生長在水中的鲛人，這一池清水對成陽景來說就好像小魚們的樂園，他在水中是那樣的恣意、自由。
成陽景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碾壓式的贏得了比賽，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驕傲，認真地向教練詢問了自己的速度。
這些人不是全部的參賽選手，成陽景從小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
他不會為自己的天賦驕傲自滿，反而會更加努力，才不至于辜負老天給他的幸運。
比賽已經結束，尹詞的心髒卻還鼓噪着，或許是被成陽景靈動的身姿帶動。
那一刻尹詞無比希望他的腿能夠好起來，他也想，讓成陽景看看自己熠熠生輝的時刻。
一聲哨向将尹詞從思緒中拉回，游泳隊的訓練結束了，他也要跟着出去了。
因為他坐着輪椅不是很方便，所以暫時沒動，讓其他人先走。
總歸成陽景會看到他的信息，說不定還會上來找他。
正這樣想着，尹詞便瞧見底下摘了泳帽的人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長卷發對他用力揮手，他也張開手掌握了握，以示回應。
看臺上的人走得差不多時，尹詞聽見成陽景高聲喊“在那等我！”
尹詞嘴角挂上一個輕淺的笑容，沖成陽景點點頭，不再挪動，像個乖巧聽話的娃娃，安靜地等在原地。
雖平時，尹詞常常是一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但他的感知其實非常敏銳。
就比如此刻，在目送成陽景進入更衣室後，尹詞察覺一道來自對面看臺的視線。
那視線的意味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讓人無端有些發冷。
尹詞擡頭望過去，只看見一個穿着紅色衛衣，頭戴鴨舌帽，臉上還戴着口罩的高個男生。
兩人的眼神對上後，那男生也不慌不忙，又看了尹詞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轉身離開。
那眼神像是冷血動物才會擁有的，讓尹詞想到蛇，深海裏的鯊魚，或者潛行在夜間的野獸。
總之，給尹詞的感受很不好，卻又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看他。
即便是只露出一雙眼睛，尹詞也能确定那是他沒見過的，但那眼神又是熟悉的。
隐約讓尹詞有一種看見尹頌芝的感覺。
思索着，一旁的樓梯傳來腳步，尹詞偏頭去看，果然是成陽景上來了。
他速度很快，在拐上樓梯時才悄悄慢了下來，怕尹詞等太久，也怕尹詞看出他的慌張。
好在他僞裝得還算好，不過剛剛在下面時，他看見尹詞盯着一處發呆，這會便問了出來“剛才在看什麽？”
成陽景一邊問着一邊帶着人往看臺下面去，南大的場館設計很貼心，有方便身體殘缺的同學專用的坡道。
所以每次尹詞才能自己順利上來。
聽見成陽景發問，尹詞也沒隐瞞，只說“剛才那邊有個不認識的人，一直盯着我看。”
聞言，成陽景心底咯噔一下，不禁想，不會是尹詞的愛慕者吧？
雖然尹詞現在坐在輪椅上，但那張臉是格外吸引人的，成陽景不禁追問“是我們學校的嗎？”
“不知道。”尹詞如實回答。
反應過來的成陽景意識到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南大進出人員管理嚴格，這段時間外校的也只有游泳隊成員能進來，進來的基本都在下面訓練，又怎麽會在看臺上。
看來是他們學校的沒錯了，以前也沒發現過，難道是因為尹詞最近常常來游泳館，被人注意到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成陽景忽然想把尹詞藏起來，漂亮娃娃是他一個人的。
不想給別人觀賞。
推着尹詞往外走的這一路，成陽景腦袋裏蹦出了好多想法，其中一條是讓尹詞不要再來游泳館了。
可是成陽景又開不了口，他喜歡尹詞來看他，也喜歡尹詞在看臺上等他。
每次尹詞悄悄來都以為他最開始會因為忙着訓練，注意不到，卻不知，每天訓練成陽景都會往尹詞常常待着的位置看上一眼，确認人有沒有來。
若是來了，本是渾身疲憊的他又會再生出些力氣，争取在尹詞面前好好表現。
這是成陽景藏在心底的秘密，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最終一直到上車回家，成陽景都沒把這個念頭說出，他想，大不了自己以後注意着點。
誰也別想觊觎他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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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旻打來了電話，說是聯系上一位中醫醫生，明後天正好是周末，要帶尹詞去試試針灸。
尹詞答應了，接電話時成陽景正好在旁邊，他自然而然地開口“我陪你一起去。”
尹詞習慣性想要拒絕，卻又頓住了，問“不會耽誤訓練？”
成陽景搖搖頭，回答“這個周末放假，教練要去開會。”
多半是要去說比賽的事情，正好可以給他們放一周家，游泳隊已經許久沒放假了。
算算時間，成陽景發現自己竟然有一段時間都沒出去放松過了。
想着他便轉頭問“針灸結束，想不想出去玩？”
尹詞是不愛出門的，他可以什麽都不做就在屋子裏待上一天，但看着成陽景隐隐期待的目光，他下意識點點頭。
成陽景見他回答了，臉上浮現一抹笑，沒有說要去哪，只道了一聲“行。”
尹詞也沒多問，他看出成陽景想要保持幾分神秘，心中不禁期待起來，不知道成陽景會帶他去哪。
對于周末的針灸似乎也沒那麽忐忑了，尹詞不怕疼，怕的是仍舊沒有知覺，仍然看不到希望。
他很想從醫生嘴裏聽見，他的腿可以治這句話。
那些曾經被深深埋藏的不甘和後悔在尹詞想要面對新生活後悉數湧出。
想要重新回到舞臺上、聚光燈下，不是為了尹頌芝的虛榮和期望，而是因為他自己的意願。
宋旻叮囑了尹詞要早些睡，第二天會去得比較早，尹詞乖乖應了。
躺在床上神經卻莫名興奮，借着幻想成陽景會帶他去什麽地方，來壓制心底的慌亂。
他是真的怕再從醫生嘴裏聽見不好的話，也怕看見醫生無奈搖頭。
尹詞不知，另一間房間裏的成陽景也在默默祈禱，祈禱針灸會有效果。
但是他們對此了解都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會真的有效。
這能抱着忐忑的心情，靜靜等待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