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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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看過中醫後，成陽景每晚都會抽時間幫尹詞按摩。
男生按摩的時候很認真，室內暖黃的燈光打在那輪廓分明的五官上，像是給成陽景鍍了一圈柔和的光暈。
尹詞每次都忍不住思緒跑偏，他悄悄地偷看認真幫他按摩的成陽景，卻又不敢看太久，怕被成陽景發現。
他不禁想起那天成陽景回複藍爾竹的話，說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不知是不是獨處總是容易讓人心中犯癢，尹詞很想問成陽景，這句話是拒絕女孩兒的托詞，還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如果是真的有，那...那個人是誰呢？他認識嗎？對方很優秀很好嗎？
尹詞盯着成陽景的臉想了很多，卻一句都沒問出口，喜歡讓他變得膽怯，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剛剛拉近不久的成陽景推遠。
抱着無法訴說的心意的尹詞不知道，幫他按摩着的成陽景同樣備受折磨。
按摩這樣需要肌膚接觸的活兒，若是幫別人成陽景是一定拒絕的，但幫助的對象是尹詞便不一樣起來。
讓他忍不住攬過這個活兒，又有些抗拒，那雙瑩白小腿并沒有尹詞自認為的那樣醜。
萎縮的程度遠遠也沒有尹詞以為的那樣嚴重，皮膚仍舊是細膩、嫩滑的，在成陽景一通按摩過後，還微微泛紅。
按摩這麽久，尹詞雖仍舊毫無知覺，成陽景卻有些壓不住心中的燥熱。
沒有誰面對喜歡的人能做到氣定神閑，更何況是這樣的美色擺在眼前。
每天按摩的時間差不多也就十多二十分鐘，成陽景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天他有些克制不住，再次開口的嗓音都是微微沙啞的“咳，好了，早點休息。”
說完，成陽景便走了，樣子看着有些匆忙和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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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詞察覺些微怪異，心中暗暗沉思...卻理不出頭緒，可看着成陽景有些莫名的反應，他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是開始嫌他麻煩了嗎？尹詞暗自想着，卻又不願相信這個猜測。
他這段時間了解不少關于腿部殘疾的事情，自然也有看到因為患者太過麻煩被家人親人嫌棄的例子。
雖然覺得成陽景不是那樣的人，尹詞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往那邊想。
無法站起來的難過在15得知的那天起就被尹詞封存在心底，現在卻好像都猛烈地反噬回來，他沒有在時間的長河中釋懷，甚至在開始向前努力時感到莫大的沮喪。
那些被壓抑的情緒都像洪水般席卷而來，尹詞知道沒那麽容易，卻現在才清楚的認識到，太難了，不管是腿好起來的希望，還是承受身邊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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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知的成陽景回到房間長長地舒了口氣，看着自己不争氣的小夥伴，他很是無奈。
好在今天穿的褲子寬松，不太看得出來。
成陽景靠在門邊換了許久，才将這燥熱壓下去，他開始想，這樣下去不太行。
喜歡和反應都壓不住，即便嘴上不說，動作、眼神都會暴露他。
可成陽景在這時也變成了膽小鬼，他甚至不敢設想自己對尹詞說出喜歡的場面。
原來喜歡一個人會變得怯懦是真的，成陽景從沒想過這樣的情況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以前的他還說過等他有了喜歡的人必定不會藏着掖着，要勇敢地說出來，即使被拒絕也不留遺憾。
但現在的成陽景卻不敢再這樣大言不慚了，他怕，怕被尹詞拒絕，怕尹詞覺得這份喜歡是出于憐憫，也怕尹詞會覺得自己是拖累，以為他好的名義婉拒。
成陽景當然也設想過尹詞會答應他，這是每個擁有喜歡的人都會幻想和期待的情況。
但曾經喜歡刺激的成陽景變得不敢賭了，着若是輸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忽然意識到，原來沒有戀愛經驗真的會在愛情來臨時手足無措，但成陽景仍然想把這份幹淨的、純粹的感情送給尹詞，毫無保留地送給他的小天鵝。
成陽景覺得他可能需要點時間和空間做做心理準備。
于是後面的幾天，他開始加班加點訓練，甚至給尹詞買了一個自動按摩儀，這樣尹詞可以自己動手，不會遭受他的冒犯。
可一向聰明、做事周到的成陽景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在尹詞心底仿若埋藏的地雷，輕輕一觸便會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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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成陽景仍是發信息告訴尹詞會晚些回去，理由還是最近訓練緊張，讓他早些回去不用等他。
并且還提醒他記得按摩。
卻不知被尹詞看見他和許飄飄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去學校後街吃飯，藍爾竹也在。
雖那天她被成陽景拒絕了，但尹詞在這一刻卻忍不住想，成陽景是反悔了嗎？是覺得藍爾竹也挺好的？有喜歡的人其實就是托詞吧...
越是想，越是覺得心裏堵了一塊大石頭，悶悶的，難受得厲害。
像是呼吸都快暫停一般。
尹詞沒有湊上去的念頭，他低落地轉身往公寓去，覺得自己想只灰撲撲的醜小鴨。
快到公寓樓下時，尹詞莫名不想回去，那空蕩蕩的家裏沒有成陽景，讓他很是抗拒。
想着尹詞便沒回家，一個人在附近打轉，成陽景這處公寓靠近南大，周邊熱鬧得很，尹詞四處轉了轉，去了商場。
商場裏藏着一家服裝演出租借的鋪子，尹詞在裏面看見了芭蕾舞服，甚至還有芭蕾舞鞋。
看着看着他有些出神，不禁想起自己從前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樣子，頓時又有些不甘，成陽景沒見過他以前有多好，有多閃耀，才會喜歡別人吧。
如果他看見了...想到這裏尹詞又頓住了，看見了又如何，他回不去了。
他的腿連知覺都沒有，還奢想再次站在聚光燈下，怎麽可能呢...
尹詞逃似的離開商場，不敢停留半分，太過匆忙在商場出口時撞到一個人。
輪椅差點翻倒，卻又被人穩穩扶住了，尹詞是對旁人印象不太深刻的，但還是準确的認出眼前人是那天在游泳館看臺上見過的。
對方被撞到也沒生氣，沖他笑着說“這麽着急？小心一點。”
雖然這人笑着，尹詞卻莫名感受到不舒服的氣息，像是陰冷的爬行動物在皮膚上游走，就連那語氣都帶着若有似無的深意。
尹詞沒有忘記那天被這人盯着時的難受，不會因為這個僞裝出來的善意笑容對這人改觀。
他敷衍地點了下頭，便驅動着輪椅離開，沒看見身後人笑意漸消，眼眸幽深。
尹詞再次回到公寓所在的小區，才意識到有些晚了，摸出手機想看看幾點，卻發現沒電關機了，他稍微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在電梯抵達樓層時，家裏的門卻也正好開了，出來的是一臉慌亂的成陽景，看樣子也是剛到家，鞋子都沒換，身上也是下午看見時的那套衣服。
看見那焦急的模樣便知道成陽景是為尹詞擔心了。
但這會兒的尹詞心情還是堵得厲害，不太想搭理成陽景，态度有些冷硬。
成陽景見他回來松了口，随即又問“你去哪了？怎麽不說一聲？”
“手機怎麽關機了？”
見尹詞一臉淡漠的樣子，連單音都不願意回應一個，成陽景不禁擰眉，天知道剛剛他有多擔心，着急忙慌地便要出去找人。
尹詞确實這樣的态度，讓成陽景有些生氣。
聲音也不禁變得冷淡起來，“尹詞，你去哪能不能說一聲，不要讓人那麽擔心好不好？”
“跟你說話也不回答...”成陽景說着，還發出了一聲略微不耐的嘆氣。
這些話都像一顆顆細小的刺，紮在尹詞心上，他有些繃不住，轉開身要回房間，卻驅使不動輪椅，被人拽住了。
成陽景起身想要走到尹詞跟前，嘴裏也一邊絮叨着“尹詞，我說過，你有什麽需要，有什麽想法要直接說出來，不要讓人去...”
話還沒說完，成陽景忽然噤聲了，眼裏只剩下尹詞紅彤彤的眼眶，和倔強着盡量平直卻還是微微下撇的嘴角...
尹詞很少哭，卻每一次都讓成陽景覺得無力招架，那眼淚的分量是那麽重，重到他承受不住。
偏偏尹詞掉眼淚時還沒有聲音，更加惹人心疼，成陽景蹲下身幫他擦掉眼淚，有些無措，只好開始柔聲道歉“對不起，是我語氣太重了。”
“這是怎麽了？這麽委屈？”成陽景又試探着問，從剛才見面他就察覺尹詞情緒不對，卻因為自己也帶着情緒，暫時忽略了。
只見尹詞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低聲問“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
尹詞問了兩次，每一次都想重錘一樣砸在成陽景心間，他這時才恍惚意識到，這幾天因為自身原因刻意的疏離給尹詞帶來的誤解有多大。
讓尹詞以為自己是不耐煩了，不願意繼續給他按摩，變得敷衍...
自知這件事處理得不好的成陽景眨了兩下眼，忽然不太敢看尹詞...
沒有什麽比實話實說更好的解釋，但他的嘴像是黏了膠水，張不開。
解釋的話堵在嘴邊，遲遲說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