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小鬼趴在床上,一邊看着漫畫一邊晃着腿。
他下半身穿着的裈褲穿得太久,布料被磨損破舊得只剩下薄薄一層。
那層薄而透的布料包裹着肉乎乎的渾圓,又圓又翹,跟飽滿熟透的水蜜桃一樣。
閻鶴看着小鬼下半身破破爛爛的裈褲,又看了看上半身針腳細密且柔軟灰色新袍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燒的祭品被那惡鬼中飽私囊,小鬼身上才會有上半身沒下半身。
手持佛珠的男人臉色沉了沉,覺得那晚上對惡鬼下手還是輕了些。
他在淩晨三點特地驅車半個小時到郊外逮惡鬼,将祭品燒給小鬼。
因為小鬼白日不在自己身邊,他還特地只燒了一套祭品過去,以免祭品太過豐盛被其他惡鬼搶了去。
結果就是這一套祭品,小鬼都不能穿得齊全。
更不用說小鬼從前的日子了。
指不定要被欺負成什麽樣。
小鬼趴在床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覺得有點奇怪。
好像被什麽盯着一樣,涼飕飕的。
但他扭頭看去,并沒有發現有其他的鬼盯着自己的屁股看。
慕白以為是自己多想了,畢竟這個房間裏除了他也沒有其他的鬼。
就算有其他的鬼,也應該是盯着每天早睡早起的新目标看,而不是盯着他的屁股看。
小鬼關上漫畫書,跟從前一樣鑽進了被子裏,腦袋蹭了蹭蓬松的枕頭,埋頭在枕頭上等着新目标睡覺。
淩晨兩點,慕白如同往常一樣,吃飽喝足從敞開的窗戶縫溜走。
渾然不知他前腳剛走,後腳卧室就亮了燈,穿着睡衣的男人起身換衣服,拎着車鑰匙驅車趕往郊外。
興許是前些日子絞殺的惡鬼多了,如今方圓十裏他的宅子周圍都沒有惡鬼。
閻鶴還得在午夜陰氣最重的時候四處驅車,尋着陰氣找惡鬼。
半個小時後。
地上的惡鬼被佛珠緊束着喉嚨,一邊痛哭流涕搖頭一邊朝着面前男人掀起自己的衣袍,要給面前的男人看自己穿的裈褲。
那副模樣,好像恨不得立馬就脫光了褲子給面前人驗證自己沒穿新的裈褲。
閻鶴頗為嫌惡地偏了偏頭:“……”
他皺着眉頭,看着地上面色痛苦的惡鬼身下穿的裈褲确實不是自己送給小鬼的新衣服。
惡鬼感覺到脖子上的佛珠松了松,立馬痛哭流涕道:“大人……我真的沒穿那小鬼的褲子……”
閻鶴看見那張青面獠牙的鬼臉上涕淚橫流就煩得厲害。
他想怎麽同樣是鬼,為何區別那麽大。
面前的惡鬼還在為自己辨明,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沒偷穿那小鬼的褲子。
那小鬼的褲子指不定是被別的惡鬼給搶了去。
閻鶴看着面前的鬼臉就頭疼,揮了揮手,收回佛珠,讓面前的惡鬼趕緊滾。
惡鬼立馬一瘸一拐地滾了。
結果滾到一半又被男人叫了回來。
惡鬼只好又灰溜溜地滾了回來,誠惶誠恐地站在男人一旁。
荒涼的盤山公路旁,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半蹲在地上,燒了一些上好的紙錢銀蠟。
燒完後,閻鶴對着惡鬼道:“你再把這些拿去給他。”
惡鬼抱着一堆上等的香火,看都不敢細看,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第二日傍晚。
陰森的墓地裏,慕白蹲在地上,數着地上的香火,數到最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上好的香火一看就不便宜,如今陽間的人卻成捆成捆地燒給了他。
他小聲地同身旁的水鬼道:“阿生。”
“你說是不是真的有個同我一樣時辰死的人被鬼差抓走了啊。”
“要不然這些祭品怎麽燒到了我這裏。”
水鬼蹲在地上,朝他嘴裏塞着上好的燭火,面癱着臉:“先吃了再說。”
這樣上等的香火,他就算去外頭幹再大的一票都撈不着。
慕白囫囵地咽下口中的香火,他想了想,最後沒繼續再吃,而是選擇把香火都給好好收了起來。
水鬼問他:“做什麽要把這些東西收起來。”
小鬼勤勤懇懇地把香火收好,扭頭不太好意思小聲道:“先留着嘛……”
“萬一以後我要娶老婆……”
“總不能讓人家姑娘跟我吃苦……”
這可是他做鬼以來碰到的最好的香火了。
水鬼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還認真提議道:“你把那個洞再挖大點。”
“指不定後頭還有人燒香火給你。”
小鬼高高興興照着他的話做了。
不遠處的長舌鬼羨慕地望着他,長長的舌頭吸溜一下就收了回來,羞澀地爬到了小鬼面前。
慕白被吓了一跳,他望着爬到自己身旁的長舌鬼忸怩着期期艾艾叫着他的名字。
長舌鬼羞澀道:“你看我怎麽樣?”
“我們認識那麽多年,我也能給你做老婆的,我什麽都會,你分我點香火吃就好了……”
面前的鬼一邊說還一邊忍不住吸溜着涎水,腦袋都要伸進不遠處的洞了。
慕白:“……”
水鬼看着長舌鬼,覺得長得有些歪瓜裂棗,并不是很同意,便将那長舌鬼丢了出去。
但緊接着無頭鬼也抱着自己的腦袋,飄到了慕白面前。
他羞羞澀澀問慕白能不能給讓他做老婆,他平時吃得不多,随便給點他香火吃就好了。
水鬼面癱着臉又把無頭鬼的腦袋給丢了出去。
無頭鬼嗚嗚地去找自己的腦袋,并放言有水鬼在,他這輩子都不會給慕白做老婆。
水鬼:“……”
慕白:“……”
因為有長舌鬼,不出一個下午,整個墓地的小鬼都知道了慕白偷偷藏有準備娶老婆的香火。
對于那些香火,小鬼們饞得厲害,但稍微有能力的惡鬼瞧不這點三瓜兩棗,懶得理會。
整整一個下午,奔着香火來的小鬼擠滿了墓地,期期艾艾羞澀地朝着慕白說自己能夠做他的老婆。
慕白從來沒見過這個場面,十幾個鬼擠在同一處,叽叽喳喳說着自己能做老婆,還偷偷暗自給自己的競争對手下絆子。
不是扯斷了你的手,就是掰斷了他的頭,抓頭發潑灑打滾什麽招數都用上了。
小鬼被吓了一大跳,慌慌忙忙連鞋都沒穿好,天一黑就飄向了別墅。
結果飄到別墅時,慕白屁股後面還跟了一群小鬼,那群小鬼殷勤無比,毫不示弱地你擠着我,我擠着你。
活了百十年來的小鬼哪還講究什麽仁義廉恥的,吃飽肚子才是第一要事。
在他們看來,慕白這個小鬼生得好看,說起話來又很是可愛,對着他說給他做老婆都能臉紅到耳根,更別提給他做老婆還有香火吃。
這樣天大的好事必須得卯足了勁争。
慕白趴在玻璃窗,想要鑽進去,結果身後的小鬼拽着他的手又喊又說別走別走,他給他做小老婆也行。
只不過他吃的香火只能比大老婆少一點點,倘若香火少多了他也是不願的。
若是香火少得太多,他還是要争一争慕白大老婆的位置。
慕白有些崩潰,剛一扭頭,身旁十幾個小鬼就湧到了他身旁,吵着嚷着讓他選誰才是大老婆。
甚至有一些年紀不大的小鬼知道自己競争力不夠,搶不過前面那些跟慕白有交情的小鬼,便在後頭開始瓜分慕白小老婆的名額。
他們這些孤魂野鬼沒怎麽讀過書,只知道老婆分位越大,分的香火也越多。
因此誰都不願做慕白最後一個小老婆,為了搶第十八老婆和十九老婆的名頭開始大打出手。
閻鶴傍晚下班回去的時候照常去了巷子裏頭的紙紮店,買了幾捆上等的紙錢放在後備箱。
回去的時候,天氣漸漸暗了下來。
閻鶴看了一眼腕表,打着方向盤的時候還在想今晚的小鬼什麽時候會來。
如今的小鬼來的時間不像從前那樣早,來得時間晚得很。
但今天的小鬼卻來得很早。
閻鶴将車停在庭院,有些詫異地望着落地玻璃窗前擠擠攘攘的小鬼。
他看見自家的小鬼在最中間,被一大群小鬼親親熱熱地圍着,那群小鬼吵吵嚷嚷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閻鶴推開車門,剛下車就聽到其中一個小鬼尖利道:“我才是慕白第十八個老婆——
“你得排我後面——”
閻鶴:“?”
他動作凝滞在原地,擡頭望着那群小鬼朝着自家小鬼尖利道:“我是慕白的大老婆——別踩我!”
“慕白剛才摸我手了!我才是大老婆——”
“我是二老婆嗚嗚嗚求求你們了別跟我搶——”
吵吵嚷嚷的庭院尖叫聲不斷,一群小鬼暗地裏扯頭發扯手臂,另一邊又圍着自家小鬼熱情得厲害,說要給自家小鬼做老婆。
慕白在裏頭被擠得臉都憋紅了,下午他身邊還有阿生,這群小鬼忌憚着水鬼不敢放肆。
但如今就他一個人,身邊的這群小鬼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纏着他死死不放,要讓他給個名分才行。
慕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烏泱泱的小鬼中逃了出來,慌得另一只鞋子都落在鬼堆裏,頭發和衣服都亂糟糟的,臉頰憋得通紅。
小鬼看到了庭院裏站在車門外的男人,急急忙忙地朝着熟悉的人飄去,躲在了閻鶴身後。
那群吵吵嚷嚷的小鬼朝着慕白尖利叫着別跑別跑,還沒選出大老婆,結果看到身姿挺拔的男人後,“唰”地一下就靜了聲,面面相觑起來。
庭院中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裝,黑色西褲包裹着長腿,寬肩窄腰,面色淡淡地望着他們這群小鬼。
“……”
一陣寂靜後,一個冥鬼猛然被衆多小鬼推了出來。
那群小鬼望着他,小聲道:“你是大老婆。”
“你去弄他。”
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