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之前為了大老婆名號争得不可開交的小鬼們如今你推我我推你,最後把冥鬼一把推了出去。
并且小聲慫恿冥鬼發揮大老婆的職責,把對面的男人身後的慕白搶過來。
冥鬼後退了幾步,他推了其中跟他搶得最厲害的小鬼,小聲道:“你去。”
“我把大老婆讓給你。”
被他推的無臉小鬼:“……”
無臉小鬼立馬扭頭,推了一把身邊的小鬼:“你去……”
“我不是大老婆……”
“你去你去——”
“我是二老婆——你去你去——”
一群小鬼你推着我,我推着你,慢慢地如同蝸牛後退,推着推着就越退越後,最後竟退到了庭院外。
誰都不敢再看庭院中的男人一眼,最後一邊扒拉着對方,一邊狂退後。
閻鶴神色淡淡地站在庭院中間,看着自家小鬼的十八個老婆彼此慫恿着對方來弄他,然後把身後的小鬼帶走。
哦。
不對。
是十九個老婆。
但因為第十九個老婆連腦袋都沒有,躲在鬼群身後,剛才數鬼頭的時候沒能數到。
他身後的小鬼緊緊抓着他的袖子,只敢偷偷探出個腦袋巴巴地望那群小鬼。
兩分鐘後,你推我我推你的小鬼們瘋狂後退,直至火速消失在庭院。
閻鶴回頭看了一眼一口氣找了十九個老婆的小鬼。
小鬼頭發蓬亂,衣服也亂糟糟的,一手緊緊抓着衣帶,臉頰憋得通紅,圓潤的杏眼帶着點窘迫的驚慌。
他跑得急,甚至連腳上的鞋都不知落哪去了,光着腳飄在他後頭。
大抵是覺得光着腳失禮得很,小鬼困窘地交疊着踩着自己的腳,赤白腳背繃得緊緊的,瞧上去還有幾分委屈。
一口氣找了十九個老婆。
還有什麽好委屈?
閻鶴輕輕地磨了磨牙。
昨日就該在小鬼趴在床上晃着腿時,往那肉乎乎的渾圓上不輕不重打上幾下。
還分大老婆小老婆。
聽着幾句老婆老婆臉都能紅到耳根子去,找十九個老婆能應付得過來?
慕白吸了吸鼻子,帶着些蔫吧地踩着腳飄在半空中,還扯了扯亂糟糟的衣服。
怪不得很久以前,他娘對于他要進京考試這件事很是發愁。
他還記得他娘坐在椅子上扶着額頭,望着他憂愁地說,像他這樣的人若是進了京是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的
那會的他正往嘴裏塞着桂花糕,含糊地說:“娘你放心,我給你掙一個诰命夫人回來。”
如今一看,光是應付一群小鬼,他都要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慕白蔫吧地跟着面前男人進了別墅,他飄到電視機屏幕面前,扒拉了幾下自己蓬亂的頭發。
因為沒有穿鞋,他飄到沙發上時,還踩了踩自己的腳才上沙發。
小鬼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看到以往只有周末才會打開的電視此時此刻亮了起來。
他看到男人拿着遙控器,放了一部恐怖電影。
不止如此,男人還把客廳的窗簾都給拉了起來,順帶把客廳的燈也給關了。
剎那間,寬敞的客廳就暗了下來,只剩下熒幕上瘆人的血液特效流動,外加嵌入式家庭影院音箱三百六十度音頻環繞。
慕白起初還是抱着抱枕,盤着腿,心想他作為小鬼什麽場面沒見過。
直到他發現這部恐怖電影的主題是出軌的丈夫被大老婆和二老婆與三老婆共同聯手殺死。
後腦勺忽然發起涼的慕白:“……”
他小心翼翼地往着男人身旁悄悄地移了移,結果一擡頭就看到屏幕中被男人欺騙的大老婆面無表情舉着刀,滿臉都是血,然後刀起刀落。
“歘——”地一下,血噴濺而出,濺得滿屏幕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小鬼咽了咽口水,又悄悄地朝着身旁的男人靠了靠。
巨大的屏幕裏,差點被捅成為篩子的男人被吊了起來,鮮紅的血滴答滴答地流了滿地。
奄奄一息之際,男人後悔不已,喃喃自語說自己不應該對感情不忠貞,背着自己的妻子找小三小四,并且還帶着小三小四回家挑釁自己的妻子。
一場電影下來,大驚失色的小鬼已經将腦袋緊緊埋到了男人懷裏,跟抱樹袋熊一樣腦袋不肯擡起來。
閻鶴瞥了一眼電影,然後不動聲色地給電影評了一個五星好評。
埋着腦袋的小鬼只見過鬼跟鬼之間打架斷手斷腳滿天飛,從沒見過如此血腥的畫面。
屏幕裏的血就跟不要錢一樣突突突地往外噴。
聽到電影聲結束,小鬼擡起腦袋,他望着屏幕,心有餘悸地挂在男人身上。
接下來,不管男人做什麽事,他都挂在男人背後,摟着男人的肩不肯下來。
他跟着閻鶴去書房,跟着閻鶴做了飯,甚至還跟了閻鶴進了衛生間。
只不過在衛生間,一向面容沉靜的男人卻忽然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慕白趴在閻鶴肩頭,他疑惑地探頭望去,看到男人沉默地将手放在皮帶上,就再也沒了動作。
不是要上廁所嗎?
小鬼耐心地等了等,但是等了好一會,也沒見男人有動作,他依舊是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尿不出來?
小鬼想了想,趴在男人耳邊吹了吹兩聲口哨。
男人:“……”
見男人依舊沒有反應,小鬼又鼓起了腮幫子,贊了好長一口氣,吹了一個又長又響的口哨。
閻鶴稍稍閉了閉眼,像是在隐忍着什麽。
慕白吹完了長長口哨,才意識過來男人聽不到他吹的口哨。
他有些惋惜。
他的口哨吹得可好了,從前聽過的沒有一個不說好的。
要是男人能夠聽到,肯定早就能上廁所了。
不用像現在一樣站在馬桶前醞釀那麽久。
小鬼跳了下來,念叨叨着出去外頭練習自己的口哨了。
沒過多久,等到男人洗澡的時間,小鬼坐在玻璃門上,晃着腿望着男人。
閻鶴一擡眼,就能看到小鬼睜着眼望着他。
甚至還好奇地目光向下移,似乎要等着他脫褲子。
閻鶴:“……”
他沉靜地伸手,“唰”地一下将玻璃門上從來沒有拉下來的浴室簾子給拉了下來。
小鬼“呀”了一聲,似乎有點遺憾。
天幕噴淋浴頭很快就噴灑下熱水,整個浴室霧氣缭繞,熱氣騰騰。
閻鶴閉着眼睛沖洗着頭上的泡沫時,忽然感覺到身旁傳來一股熟悉的陰涼。
是小鬼身上傳來的陰涼。
他眼皮一跳,沖幹淨頭上的泡沫。
閻鶴睜開眼後發現身旁的小鬼正提着灰色的袍子,飄在他旁邊,擡着赤白的腳,朝他嘀嘀咕咕道:“擠一擠嘛擠一擠嘛……”
“讓我也沖一下……”
小鬼提着袍子,認認真真地沖着今晚沒穿鞋到處亂踩的雙腳。
沖完後高高興興地在門口吸水毯上踩了踩,心滿意自地爬上了玻璃門望着男人。
閻鶴沖幹淨了,推開浴室門,就看到小鬼麻溜地跳下浴室門,挂在他身上。
鬼魂沒有洗澡這個概念。
大概是出身在極為講究的人家,小鬼才會在潛意識裏有上床要脫鞋這個概念。
閻鶴帶着幹幹淨淨的小鬼上了床,看着小鬼在床上舒舒服服打了個幾個滾。
夜半。
身旁的小鬼還在熟睡,穿着睡衣的閻鶴輕輕掀開被子,幾乎不用費盡心思地想着如何在不驚動的情況下給小鬼量尺寸。
因為呼呼大睡的小鬼自己就把腿擱在了被子上,打着小呼嚕,睡得十分香甜。
閻鶴伸手比了比小鬼雙足的尺寸,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速記本,低頭在速記本上記了幾個數字。
他沒養過什麽人。
上次燒了一套衣服過去,忘記把鞋給燒過去了。
改天他得打電話問問他哥,除了衣服褲子,還有什麽東西是當初養孩子得準備的。
男人沉思片刻,又在速記本上記了幾個尺寸,才關上燈睡去。
———
第二日淩晨三點。
依舊是荒涼的盤山公路,惡鬼老老實實蹲在地上,懷裏摟着一雙做工精致的鞋子。
他面前的男人燒着紙錢,英挺的面容在燭火地晃動中顯得有幾分不真切。
将上好的紙錢燒完後,男人才擡眼,淡淡朝他道:“這次你送完東西,就待在他附近。”
他倒要看看小鬼那十九個老婆到底是怎麽找來的。
惡鬼聽到後連連點頭,說自己肯定一天都待在那小鬼附近,看那小鬼收到祭品和紙錢的反應。
閻鶴擦拭幹淨手指上的香火,擡了擡手便讓他走。
惡鬼一刻也不敢多待,抱着懷裏的鞋子和香火立馬就飄向了遠方。
次日黃昏。
依舊是幾捆上等的香火與一雙精致的靴子擺放在墓地附近,水鬼已經習以為常,面癱着臉拿起靴子就準備給慕白穿上。
慕白望着腳上合腳到不能再合腳的鞋,極為高興,拉着水鬼說了好一番感謝那燒錯東西的人家。
深夜。
穿着新鞋的小鬼興高采烈地翻窗戶進來,他像是極其喜歡這雙新鞋。拖鞋上床的時候都認認真真地将新鞋擺在了床尾。
閻鶴有些失笑望着小鬼蹲在床尾擺好了鞋才上床。
如今穿鞋的時候都高興成了這樣,那收到鞋的時候豈不是更加高興?
也不知道小鬼收到鞋高興起來的時候會說什麽話。
淩晨三點。
荒涼的盤山公路,惡鬼佝偻着腰站在男人面前。
今夜男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以往瞧着他淡漠的神色都緩和了幾分。
他朝他問道:“那小鬼收到祭品的時候說了什麽?”
惡鬼鼓足了勁想讨好面前人,立馬殷勤又谄媚道:“那小鬼高興得不得了。”
“他對您也是尊敬得不得了,說您是個大好人,大善人,下輩子要投胎做您的兒子。”
“他還說他會讀書會作畫,下輩子投胎做您兒子,養大了還能給您賺大錢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