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他說下輩子成了您兒子定會好吃好喝地報答您……”

手舞足蹈的惡鬼越說聲音就越小,他戰戰兢兢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從一開始的緩和變成到後面冷得吓人。

男人朝他溫聲道:“你說他下輩子要給我做兒子?”

“賺大錢給我養老?”

“那是不是還要帶着他那十九個老婆一齊給我養老啊?”

惡鬼想了想,唯唯諾諾地謹慎道:“應……應該吧……”

他們這種做鬼的最愛聽的便是人丁興旺、子孫綿延,光是後輩與小輩輪流燒紙都能讓他們飽餐好長一段時間。

十九個老婆加上一個兒子,還沒算下生下的子子孫孫。

有這樣的後輩,死後完全不用發愁香火和祭品。

這種事放在惡鬼身上,惡鬼做夢都得笑醒。

惡鬼戰戰兢兢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朝他溫聲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話雖如此,但男人眼裏不帶任何笑意,面色冷若冰霜,看起來可怕得厲害。

惡鬼戰戰兢兢道:“大、大人……”

男人微笑着溫聲道:“下輩子他要帶着十九個老婆一齊給我養老。”

“怎麽不好呢?”

惡鬼終于像是意識到什麽,立馬噤了聲,嘴巴閉得緊緊的。

于此同時,淩晨三點,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小鬼從別墅飄向墓地。

小鬼迷迷糊糊飄到一半才發現自己似乎忘記了把犀牛角尖帶回去給阿生。

最近天氣越來越熱,阿生在墓地裏大多時候都不願動彈,就連吃香火也提不起興致。

他得把犀牛角尖帶回去給阿生養一養精神。

慕白努力睜開眼,扭頭又朝着別墅飄去。

沒過多久,他如同往常一樣飄到別墅卧室的窗戶前,打着哈欠,往卧室窗戶裏頭鑽。

卧室漆黑一片,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慕白飄到床頭櫃前,拿起犀牛角尖往自己寬大的衣袍裏塞。

做完一切,小鬼本打算在半夜替自己的新目标貼心地掖了掖被子。

結果小鬼一扭頭,發現淺灰色的大床上空空如也,壓根就沒有男人的身影。

小鬼瞪大了眼睛,他飄向了衛生間,發現衛生間也沒有男人的蹤影。

五分鐘後。

整個別墅裏裏外外都被小鬼檢查了遍,都不見男人的身影。

慕白大驚失色。

淩晨三點半,他的新目标不睡覺能去幹什麽?

沒過多久,慕白就知道他的新目标淩晨三點半去幹了什麽。

半個小時後,萬籁俱寂的庭院響起引擎的輕微轟鳴聲,一輛純黑邁巴赫緩緩停在了庭院一旁。

半夜出門的男人一邊脫下外套,一邊往樓上卧室走去。

他一向有潔癖,本打算如同往常一樣再洗個澡,卻在脫下外套時頓住了腳步。

淩晨三點半。

閻鶴跟趴在卧室門上的小鬼對視上了。

閻鶴:“……”

他頓了一瞬,便若無其事地繼續脫着外套,沒想到趴在卧室門小鬼卻跳下來圍着他轉了一圈,眼睛立馬瞪了起來。

慕白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幾乎站不住。

他在他新目标的身上聞到了其他鬼的味道。

面前人半夜出去找了其他的鬼!

小鬼五雷轟頂,呆呆地站在原地。

原來淩晨三點半,他的新目标不睡覺是去找了別的鬼。

閻鶴不太懂面前的小鬼怎麽忽然就站着不動了,目光悲痛地望着他。

閻鶴猶豫了一下,把外套又穿了回去。

結果小鬼還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悲痛模樣。

閻鶴想了想,還是把外套脫了下來挂在一旁。

結果沒出兩分鐘,他就看到小鬼晃了晃腦袋,如臨大敵地飄到了外套旁,低頭聞了好幾下。

他聞得很是警覺,眉頭深深皺起,鼻尖聳動着,雪白的腮幫子鼓起了一塊,頗有點小貓龇牙咧嘴的架勢。

慕白心裏憋了好大一口氣。

哪裏來的小鬼。

居然趁他後半夜不在悄悄将他的人給偷了去!

他都舍不得壓人壓一整晚,生怕把人給壓壞了。

如今這個不知名的小鬼居然就此乘機而入,專挑他不在的後半夜來。

閻鶴看着小鬼繞着他的外套轉了好幾圈,瞧上去很是生氣的模樣。

小鬼上次那麽生氣,還是因為碰見了不長眼的晦氣玩意亂罵人。

閻鶴剛想翻看自己外套到底有什麽東西讓小鬼如此如臨大敵,就看到小鬼急急忙忙飛出窗戶。

淩晨四點,憋着一口氣的慕白風風火火揣着犀牛角尖溜出窗戶,一路疾飄回了墓地。

水鬼還在墓地裏算數着香火,慕白唰地一下就停了下來,從兜裏掏出個犀牛角尖給他,還說自己這幾天要幹一票大的。

水鬼:“?”

他茫然擡頭,看着小鬼朝他道:“阿生。”

“成王敗寇,那屋子裏只能有一個鬼。”

小鬼凝重道:“你且等着,贏了,我們就去泡大池子。”

“輸了……”

小鬼憋了一會才道:“輸了……我再回來叫你。”

二打一,他還不信打不過那偷偷摸摸的小鬼。

水鬼聽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剛準備開口說話,就看到小鬼風風火火地朝着別墅的方向急急飄而去。

生怕去遲了又被那小鬼趁虛而入。

淩晨四點多。

小鬼鑽進別墅,好好巡視了一番,沒有發現其他小鬼的味道,他才放心下來。

卧室裏已經熄了燈,小鬼卻一刻也不敢停歇,盤腿坐在床上,警惕地望着四周。

淩晨六點。

天地間陰氣逐漸在晨曦中消散,幾縷微弱曙光從雲層中洩露而出。

昏暗的卧室裏鬧鐘響起不過兩聲就被一只指節分明的手關掉,淺灰色大床上的男人起身坐在床上。

閻鶴穿着黑色的睡衣,左手搭在脖子上,閉着眼動了動脖子,額發散亂地搭在眉骨上。

他起身,走向衣櫃準備換套衣服健身,拉開衣櫃,卻怔在原地。

衣櫃裏,黑發小鬼盤腿坐在一堆衣服裏,腦袋頂着他西裝外套的袖子,面色肅穆。

閻鶴下意識看了一眼卧室內挂着的時鐘。

清晨六點半。

時間沒錯。

怎麽這個點的小鬼會在他的衣櫃裏?

盤腿坐在衣櫃裏的小鬼神色肅穆,見到衣櫃被打開,小鬼挪了挪屁股,往陰影處移了移。

衣櫃、床底都是白日裏中陰氣最重的地方。

只要不接觸到外界的太陽,白日裏的小鬼也是能躲在漆黑的衣櫃或者床底。

按道理他這樣的壓床小鬼白日裏應該躲在床底。

但是慕白總覺得如果真的被他逮到了另一只乘機而入的小鬼,他從床底爬出來的方式會不夠兇悍。

也不太能夠震懾另一只小鬼。

所以慕白選擇了躲在衣櫃裏,好好守着他的新目标。

打開衣櫃的男人怔然地原地,外頭投進來的光照了進來好一會,他才像是意識到什麽,大步走過去把窗簾給拉了起來。

窗簾拉起來後,卧室裏昏暗了不少,閻鶴偏頭看了一眼衣櫃。

衣櫃裏的小鬼依舊是面色肅穆,但屁股卻偷偷挪了回來,坐在了他幾萬塊一件的手工襯衫上。

慕白渾然不知自己屁股底下坐着幾萬塊的襯衫,腦袋上也頂着幾萬塊的西裝外套。

他只是埋在衣服堆裏,露出個腦袋,神色堅定,只不過在男人抽衣服的時候,腦袋上翹起的頭發被弄得蓬亂。

整整一天,慕白都蹲守在衣櫃裏,十分警惕,企圖找出趁虛而入的小鬼。

但是蹲守了一整天,小鬼也沒什麽收獲。

入了夜,他的新目标早早就回來,看上去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慕白鑽出衣櫃,溜溜達達地圍着閻鶴的外套轉了一圈,沒聞到其他小鬼的味道,他才放下心來。

晚上,慕白趴在男人背後,打了好幾個哈欠,困得都快打起盹,也沒見到其他小鬼的身影。

直到淩晨三點。

小鬼強撐着困意,将眼睛睜得大大的,盤着腿坐在床頭,等着乘虛而入的小鬼偷偷溜進來。

恰好這幾天生物鐘都在三點醒來的閻鶴一睜開眼,就看到繃着張臉,神色凝重的小鬼抱着手坐在床尾。

小鬼如今出奇地敏銳,咻地一下就擡頭望向了他。

正巧睜着眼的閻鶴:“……”

他只能故作自然地起身,裝作半夜上廁所的模樣,走向了衛生間。

慕白坐在床上,不為所動,直到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從客廳傳來。

那是他昨晚在閻鶴外套上聞到的味道。

那個乘虛而入的小鬼今晚果然也偷偷摸摸來了!

小鬼打了一個激靈,立馬飄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奮勇沖向了客廳。

然後在客廳與青面獠牙姿态拘謹的惡鬼碰了面。

慕白:“!!!!”

惡鬼不僅能殘害活人,同時也能吃食小鬼進補。

他這樣的小鬼十個都不夠面前的惡鬼塞牙縫。

大驚失色的小鬼立馬轉身狂奔向卧室。

假裝上完衛生間的閻鶴正準備擰開卧室門,就看到被吓得魂飛魄散的小鬼朝他狂奔而來。

在生死逃亡之際,小鬼猛然跳上他的肩膀,騎在他頭上慌裏慌張還不忘拉着他一起跑。

被騎在頭上拽了一個踉跄的閻鶴:“……”

半夜等不來人,害怕被抓到死得更慘只好找上門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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