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vs天降(修)

重生vs天降(修)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窗外幾聲婉轉鳥啼。

許沁緩緩睜開了眼。

她支起身子,望向窗外蔥茏的草木。

不見城市的車水馬龍,不見宋焰送她的閣樓,不見櫃子裏珍藏的皇冠,只見下童年時常常望着出神的窗臺,一轉身,是大大小小拼湊在一起的上下鋪。

許沁神色恍惚。

這裏是……?

她猝然瞪大了眸子,扭頭看向房間裏唯一的一面鏡子——上面映出小女孩的面容,恬靜憂郁,與窗外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格格不入。

許沁難以置信地出神片刻,亂糟糟的思緒粘連出那個分外真實的白日夢:

夢裏她被孟家收養,撫養長大,孟家富有,卻很壓抑。

在自由的蠱惑下,她不顧家裏人反對,硬是跟宋焰在一起了。

初婚自是甜蜜無比,她與宋焰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經歷了生死才走到一起。

可後來的時光裏,柴米油鹽磨損了愛情熱忱。

宋焰固執地留在十裏臺,雖然她支持他的熱愛,但薪資不漲,家裏的負擔始終壓在她的身上。

起初她以為他是甘于奉獻,一腔熱忱,後來發現竟然是因為沒有本科學歷,而遲遲晉升不上。

考慮到個人安危與薪酬,她勸他換份工作,挑明後卻換來一頓冷硬的訓斥,那個口口聲聲承諾對她好的男人,繃着一張可怖的怒容,下一秒便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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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她躺在床上,新房靠近高鐵軌道,隔不久便有高鐵轟鳴而過,她時常被擾得夜不能寐,神經也慢慢衰弱很多。

她也只是個醫生,賺的錢并不夠cover日常開支,本想當掉媽媽送的名牌包包,但又顧及媽媽的一片心意,無奈之下,她只好繼續向家裏伸手要錢。

恍恍惚惚她發現,其實一直以來對自己最好的都是哥哥。

那麽多個孤獨寒冷的夜晚,她開始渴望曾經富足溫暖的家,開始渴望哥哥的關懷與寵愛。

于是她回家了,抛下宋焰跟那個噪音逼人的婚房,再次搬回了家裏。

她向哥哥示好,咬牙拿着自己向母親讨要的零花錢,給他買最漂亮的蝴蝶标本。

可是他看向蝴蝶标本的眼神,已經不似當初那般驚喜歡喜。

晚上她神經衰弱,睡不着覺,便拉着哥哥一起喝酒聊天,日子好像回到從前。

但他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中途來了個電話,還要出門接聽,刻意避開她。

打完那個電話,他便同父母打了招呼,搬回自己的公寓去住了,終于舍得回來一次,還是許沁查出懷孕,家裏吃團圓飯,也把宋焰叫上了,他臉色冷得吓人。

孟家在兩人間勸了又勸,才把許沁勸回去好好過日子,宋焰就全程冷臉。

許沁懷孕時,很想吃一家輕奢的甜品蛋糕,不貴,不過幾百塊。

跟宋焰說完,他下午便提着一袋子點心回家了,“舅媽做的綠豆餅,你嘗嘗。”

“我想吃的不是這個。”

“你那蛋糕兩百塊一小塊,一樣的錢,夠買三百個饅頭了。”

許沁笑了,可這一次,她不能淡定地去接受他白嫖來的吃食,一把揮開戳到嘴前的綠豆餅。

宋焰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咬着後牙槽問:“你才回家兩個月,孩子就兩個月了?”

她一怔,“宋焰你什麽意思?”

他冷笑:“我什麽意思?你跟孟宴臣不是親兄妹吧?”

“許沁,你檢不檢點,老子不知道?高中那會兒在廁所就能跟我做,那離家出走的這兩個月呢?”他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眼底冷森,“孩子是誰的?”

那一刻,許沁忽而感受到了蝕骨的冷意。

也不懂自己當初為什麽會為了一碗粥,放棄整個孟家。

都說每個不幸的人背後必有一個不幸的童年,若不是當初付聞櫻那麽對她,事情也不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

可這不是夢!

她頭腦中的醫學知識如此清晰,那是上一世遺留的記憶。

這是就重生,一切将要從頭來過。

許沁攏了思緒,再過三天,就是孟父孟母過來接她的日子。

她只要咬咬牙,堅持過這三天,就能再吃上家裏廚子做的美味珍馐,能住冬暖夏涼的大平層,根據衣風更換背包——雖然那一櫃子的包她并不常背出來。

至于宋焰,她短時間內并不想見到他。

可是無端的,她總覺得心裏慌亂。

她靠着牆角,同自己童年那髒兮兮的兔子對視起來。

她做醫生的這一年裏,也有點潔癖。

許沁與兔子四目相對,發現這兔子确實髒得要命,毛蜷縮在一起,混着油漬。

許沁皺了皺眉。

就算是宋焰堆在洗衣間的衣服,都沒髒成這樣!

她有點想把兔子丢了,可轉念一想,這兔子是她和哥哥感情的契機,丢不得。

猶豫片刻,許沁決定去把兔子洗一洗,這樣一來,她和養母一開始的不愉快也能化解了。

真是個好主意。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兔子走到水房,舊瓷磚砌成的小房間裏,僅有低矮的水池,一旁堆放着潮濕的拖把,只在水池邊沿找到一塊用了很久的肥皂。

用了很久,且很多人用過,也不知大家都用來洗過什麽。

許沁盯着那黃色皂莢,和簡陋的肥皂盒,猶豫許久,醫生的潔癖占了上風,她終于放棄了她洗小兔子的決定。

好崩潰,她一定不能呆在福利院的,這裏連個洗衣機都沒有。

正崩潰呢,前院突然傳來一聲歡鬧的聲音,看來是來了新朋友。

許沁捏着兔子,心下奇怪。

她明明記得之前這個時間段,并沒有新人來他們福利院呀?

也顧不上多想,她攥着小兔子飛快地跑去前院,只見警察叔叔懷裏抱着個四五歲的小奶團子,同院長低聲攀談着。

那小奶團子着實可愛,頭上頂着兩個熊貓似的小丸子,眼角向外延伸的開扇形褶皺很是精致,同頓感的鼻子與一排整齊的奶牙搭配起來,活生生像一只迷茫的薩摩耶。

“這孩子啊,從車禍裏撿了條命,什麽也不記得了。”警察嘆口氣,“已經聯系了家屬,家屬在國外,答應了過來接。”

院長擡眉瞧了警察一眼,兩人眼底盡是心照不宣。

這何嘗不是一種棄養?

許沁嘟了嘟唇,漂亮的眸子看向那小團子。

她剛來福利院時,裙子也是這般華貴漂亮。

那小團子也将視線落在她身上,茶色眸子清亮純粹。

許沁突然就感受到了滿滿的威脅。

小團子趴在警察叔叔的懷裏,奶裏奶氣地問:“叔叔,我以後就要住在這裏嘛?”

警察溫聲回答她:“等爺爺來接小筠,小筠就可以回家啦。”

小團子咧嘴一笑,“那小筠回家之前,一定會去看望你噠。”

院長欣慰地嘆口氣,這小姑娘,性格還挺好。

只可惜,小小年紀……

也不知忘記前塵對她而言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

午飯的時候,護工們把孩子們聚集到飯堂,吆喝着開飯。

沈聽筠坐在小板凳,低頭瞧了眼自己的小餐盤。

一飯一菜,還有盒小小只的牛奶,這在2001年已經算是高配了。

小爪子抄起勺子,乖乖吃起飯來。

她認生,這時候還不敢跟旁人說話,圓溜溜的眸子不時好奇地打量着周圍。

許沁吃了兩口飯菜就放下了勺子,這種級別的飯菜她不是很吃得慣。

“你叫什麽名字呀?”許沁向來清高,難得主動同人搭話。

“沈聽筠呀。”團子露出一排小奶牙,沖小夥伴甜甜一笑,“你呢?”

“我叫許沁。”

聽到這個名字,沈聽筠明顯一愣,茶色的眸子懵懵懂懂地望着她。

她忘記了很多事情,但許沁這個名字,她是牢牢記着的,可四歲的她,尚且沒有太多思慮籌謀的能力。

唯一清楚知道的就是,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屬于她自己的那份記憶卻也模糊不清。

她來時,還帶過來一個秘密武器,不過被警察叔叔代為保存,現在不在她手上。

“很高興認識你呀。”她眉眼彎彎地沖許沁一笑。

福利院收養了27個孩子,健全的孩子往往很快就會被收養,留下來的多是殘疾的,或是有明顯缺陷的小孩。

這會兒收餐盤了,孩子們鬧哄哄的,護工也跟着手忙腳亂。

沈聽筠從小板凳上起身,也幫護工們忙活起來。

她力氣小,卻架不住做事那股子認真勁兒,挨個把小椅子推進桌下,又去哄着哭鬧的大孩子們。

活像只到處蹭噠的小耶耶。

許沁也想幫忙做點什麽,她走到寝室,排列整齊的小床上,躺着的是些先天殘障的孩子。

有唐氏綜合征的畸形兒,還有缺了一截小臂的幼童,都不是她外科擅長的方向。

忽而她欣喜起來,如今重生,她腦子裏可是裝了國內外高精的醫療知識,如今不是大展拳腳的好機會?

等孟父孟母來了,她就小露一手,屆時淺淺戴個小天才的高帽,也能讓付女士高看自己一眼。

不過很快,她這個計劃便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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