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孟宴臣的道歉
孟宴臣的道歉
這是沈聽筠長這麽大,第一次同自己置氣,由頭竟然是因為他忘記了兩年前的願望。
孟宴臣不禁覺得有些魔幻,卻也猜到她這麽傷心,肯定是有原因的,八成是他許的願望很重要吧。
但……因為團子一直不理他,不管他怎麽道歉對方就是不理,他只得先把人接回家裏慢慢哄。
小姑娘哭得眼睛紅紅的,回家時正好撞上付聞櫻。
付聞櫻坐在沙發上喝茶,瞧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吓了一跳,忙站起身走過去,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視線仔細在她身上逡巡,确保沒受傷,才定定開口:“孩子,這是怎麽了?”
沈聽筠自然不想透露輸掉比賽的事情,但在付聞櫻面前,一些謊言與小把戲都得崩盤,小姑娘只得淡聲道:“輸了。”
付聞櫻反應了一會兒,才猜到她所指,笑着拍拍她的小肩膀,“沒事,咱不必把成敗看得那麽重要。”
“學習音樂,重要的是拓寬知識領域,塑造性格,提高氣質與品味,又不是去和那幫綠林好漢争第一第二的。”
沈聽筠聽着付聞櫻的安慰,乖巧地點了點小腦袋,“我知道了,小姨。”
小團子走後,付聞櫻留下了孟宴臣,單獨和兒子說了幾句話。
孟宴臣瞧着自己親媽努力忍笑的模樣,不信疑惑:“媽媽,你笑什麽?”
付聞櫻沉吟片刻,嘴角尚且擒着抹慈愛的笑:“這小丫頭,真是赤誠吶。”
喟嘆一聲後,她便對兒子提起了自己與小外甥女的賭局。
“小筠覺得你的特長班總是一對一,未免無趣,就跟我打賭,要是她去少年宮學藝也有成效的話,就讓我給你排去少年宮,也好跟同齡人一起玩耍。”
“成效總要有對标,沁沁不是也在學嘛,我們就拿她做了個标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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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這麽一說,孟宴臣腦中靈光一閃,猝然想起當時的許願來。
小姑娘捧着胡蘿蔔,滿眼星星地同他商量:“要不,你許願,以後周末可以不用悶在家裏,能夠認識很多朋友吧。”
他當時覺得不切實際,便随口應了句,“哦。”
“呀,你好敷衍,你自己說一下嘛——”
孟宴臣是真的沒想到,為了這随口一提的事,她那小提琴一學就是兩年。
她似乎天生對樂器有種熱愛,第一次摸鋼琴,就能給他彈出個小調,五線譜還認不全,就能照貓畫虎吹響一段小號的旋律;那麽多日日夜夜在琴房鋸木頭,卻還是努力把調子揚起來。
明明生在羅馬,還格外勤奮,如同一只倔強的小倉鼠。
孟宴臣眸光閃爍,心思一轉——小提琴難度系數那麽高,莫不是……
“媽媽,您給她選的樂器?”
“女孩子,學小提琴比較優雅。”
還有,付聞櫻也想讓她早點放棄,畢竟事關兒子教育,她半點都不想退讓。
孟宴臣沉默良久,吐出一口濁氣,“媽媽,之前不是說讓我去學個跆拳道或者散打嗎,正好學校安排了網球課,我可以騰出來去學這個。”
“怎麽,想去少年宮?”付聞櫻揚了調子。
“嗯,畢竟小筠練了兩年小提琴,已經超越同期很多,也算小有成效。”
付聞櫻颔首:“行,競技類的還是和同伴一起練習來的切實,但是宴臣,鋼琴書畫這些,媽媽看中名師和效率,你明白嗎?”
“我知道了,媽媽。”
付聞櫻露出個笑顏,“去吧,學個一招半式,也好保護妹妹,小筠是個好孩子。”
他怎麽會不知道,她是個好孩子。
·
孟宴臣的道歉很是直球。
沈聽筠在飄窗上看書,他就也拿着本書湊過去。
沈聽筠在吃脆脆的小李子,他就嘩啦一下把自己的那份小李子都倒進她的餐盤。
沈聽筠坐在他的三角鋼琴前扒譜,他就坐在一旁,把她吃不完的小李子一個接一個的幹掉。
沈聽筠放學和他一起坐車回家,小姑娘冷着臉,不再像往常一樣叽叽喳喳學校的趣事,他便接替了話痨這個角色,一路溫聲同她講着高年級的見聞,時不時逗弄她一句。
小女孩生氣,當真難哄,這種他一頭熱的局面,直到周末才有所改善。
沈聽筠到了少年宮,發現這個黏蟲還跟着自己,不免火氣愈盛,沖他兇道:“你幹嘛還跟着我?”
孟宴臣登時露出一副委屈落寞的表情,垂眸,抿了抿唇角,也沒做聲解釋,與她擦肩而過,走了。
沈聽筠怔了幾秒,內心OS:是不是太兇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啊QAQ
懷着愧疚的心情,她上完了這節小提琴課,和小姐妹們手挽着手出門時,五樓的跆拳道班也下課了。
男孩子們沖得快,不久就追上樓下女孩子們的腳步。
有人自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沈聽筠扭頭一瞧,瞧見一身白色跆拳道服的孟宴臣。
小少年穿着跆拳道的菜雞裝,棕色的眼底沉了溫柔神色。
千言萬語,盡在這拍一拍裏。
沈聽筠的賭局失敗了,但又好像……誰給她開了外挂,即使輸了,還耍賴一般達到了目的。
她覺得恍惚,一時也不知該高興,還是略微羞愧一下。
“小筠,咱們回家吧。”
男孩牽起了妹妹的手,這一次,她沒再不理人。
“好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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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雯在閩南包了片山,喊家裏的四個團子去山裏玩。
說是喊小朋友們去玩,實則是想和孟家聯手做出個項目來。
孟懷瑾有意這個項目,便留付聞櫻在家鎮守後方,自己帶着兩個孩子,往閩南的安平茶山趕去。
一行人搭着飛機,火速降落,沈聽筠惦記着觐見山大王許阿姨,一路上便格外精神。
在夏城降落後,他們又驅車趕往茶山,沈聽筠本以為茶山就在城郊,沒想到還要跨市。
小姑娘坐在後座,慢慢地倦怠下來,看了滿程白雲,這會兒精氣神耗盡,只得靠着哥哥的肩膀眯上一路。
車子一開就是6小時,沈聽筠是被車子颠醒的。
她迷茫地打了個哈欠,本想揉揉眼睛,動動手,卻發現被孟宴臣攥在手裏,即使睡着了,也暖暖的給她捂着。
沈聽筠想起小時候看得電視劇:每當想流淚的時候,就仰頭45°仰望星空,這樣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
于是乎,沈聽筠中二地45°仰望外面霧蒙蒙的山腰,望見了雲霧缭繞的朦胧茶山。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茶山會是那種很惬意的度假村,文旅這一塊做的格外靠譜。
但……咱就說這荒郊野嶺的,還有這十八拐的山路,還搞什麽文旅啊?
山路極其颠簸狹窄,貼着懸崖峭壁,稍不留神,就有墜崖的危險。
這一路的颠簸還是把孟宴臣鬧醒了,因着颠簸,他醒時有些驚擾,應激似的握緊了沈聽筠的手,疼的小團子龇牙咧嘴。
“到哪了?”他睡眼惺忪地問。
“快到了。”孟懷瑾答道。
沈聽筠暗自掙了掙自己的小爪子。
四月雨季,山上雲霧缭繞,大有詩句中“邠岐經處遠,雲霧望中深”的妙韻。
等一行人驅車抵達山頂,陽光才驅散了薄霧,滿山的新鮮綠意,滿山盎然的新茶,零星可見山上戴着草帽采茶的工人。
清風徐徐,送來清新自然的茶香。
接待他們的是許雯。
之間她一身樸素農家衣裳,戴着草帽,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就站在門口朝他們擺手。
許沁與肖家父子的車子開在前,率先跳下車去朝媽媽撒丫子跑去。
孟家這邊開在後面,孟父帶着一雙兒女下車,迎了上去。
大人們相互寒暄着,說着許久不見,而後客套地誇贊着各家的孩子。
許雯仔細瞧了沈聽筠一眼,驚喜道:“哎呦,沈小團子,長高了一點點呶。”
沈聽筠:“……”
許阿姨怎麽還叫自己小團子,可惡,她擠出一抹笑來:“謝謝阿姨,阿姨越來越有氣質了。”
這種彩虹屁她自然是随口就來,哄得許雯咯咯笑個不停。
“小團子嘴巴真甜,要不要嫁到阿姨家來呀,老孟,不如咱們定個娃娃親吧?”
許雯熱火朝天地張羅着,這時,沈聽筠和肖亦骁緩緩劃過視線,尴尬地對視一眼。
誰能把這社牛弄走?
孟懷瑾笑道:“這事我可不敢拿喬,你呀,得去跟她小姨說呢。”
話音一落,便傳來許雯爽朗的笑聲。
本就是一句玩笑話,可孟宴臣在她背後悄悄輕拍幾下,煞有介事地安撫着“受了驚吓”的妹妹。
也不知到底是誰受了驚吓。
山路崎岖難行,一路颠簸,大家也算是風塵仆仆,車馬勞頓。
第一天,便由肖家做東,在茶園擺了一家農家樂接風洗塵。
觀光與考察的行程,便安排在了明天。
正值清明前,微風不燥,沈聽筠極喜歡這種摻了茶香的晚風。
孟宴臣牽着她的手,在茶園轉了一圈,暮色時分,遇上了肖家的兄妹。
許沁見是孟宴臣,便彎了彎眉眼小跑過來,“哥哥,那邊有個小瀑布,要不要過來看看?”
這回,沈聽筠總算是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咱就說,許沁這聲“哥哥”,在她這個表妹跟前,在她肖亦骁哥哥跟前,是不是不太妥當啊?
如此這般想着,沈聽筠耷拉着眸子,逐漸無語。